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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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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月升,凌和月走在路上,饿得前胸贴后背,眼前发昏,他垮着脸想起了从前他在奴隶场的日子,那时也经常吃不饱穿不暖,大抵是那时候练出来的,所以即便现在他饿了整整两天也没饿晕过去。

东洲实在是大,大得凌和月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找到县令的府邸,县令是他从前的恩客。

凌和月心想,他豁出去了,也不要什么脸皮了,现在就想让那位大人赏他一碗饭吃,最好再赏他一点银钱,让他有个谋生的本钱,只要跪下来哀求那位大人,只要在他面前哭上一哭,或者拿身体跟他交换,就能拿到钱的。

都是为了活下来,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凌和月走到县令府邸前面,用手简单梳理了一下头发,整理了一下衣领,慢慢走到门前,想要敲门,他抬起颤抖的手,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惧怕的,手抖得不行。

他将手掌贴到门上,整个人垮了下来,像被谁打了一闷棍一样,直不起腰,深吸了两口气,凌和月艰难地再次抬起手,他太饿了,太无助了,自由对于现在一无所有的凌和月来说,是另外一种折磨。

只要敲门,恳求来自于居高临下的恩赐,他就能活下来。

纠结之际,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凌和月心神一震,在家丁还没看见他之前跌跌撞撞狼狈地逃走了,他跌倒在巷子里,爬起来之后一口气上不来,眼前一片黑,靠在墙上缓了好一阵儿才看清眼前的东西。

他顺着墙慢慢蹲下,将自己缩起来,头低垂着埋在胳膊里,双肩抖动,小幅度地哭了起来,泪水滴落在膝盖上,洇湿一片,他咬紧嘴唇努力克制不断涌出来的难过,无济于事。

他觉得自己太别扭了,想活下去又放不下脸面,明明他早就没有任何尊严了,明明他早就忘记了羞耻。

他从前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来赎他,随手拿出他这辈子都赚不到的钱,随手就把他渴望了十几年的自由,还给了他,顺便把被践踏在地上的尊严,也一并还给了他。

就像做梦一样,上一刻还在重复浑浑噩噩的日子,下一刻就突然重获自由。

这几天凌和月真的很开心,他走在路上,路人不会拿异样的眼神看他,不会审视他,观察他,他就像一个最普通的路人。

路过的人不会知道他曾经卑躬屈膝,不会知道他毫无尊严讨好于别人,不会知道他曾经几度想要自尽,他过着最普通的日子,而这就是凌和月想要的脱胎换骨般的自由。

他现在不是在青楼了,他拥有了选择的权利,他可以在饿死街头和重操旧业里面选一个,凌和月咬紧牙齿,止不住的眼泪断了线一般滴落在膝盖上。

明明选择自甘堕落会好过很多,反正不过是过上和从前一样仰人鼻息的日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真的轮到凌和月做选择的时候,他那一点微乎其微的羞耻心却从心底蔓延,阻止了他去敲门。

他不愿意再奴颜婢膝……哪怕饿死……

他看到那个快要病死的女人,想起的是他自己的娘,她也会教他做人的道理,会温柔地教他写字,她喜欢和他一起放风筝。

所以他想让那个女人活下去,起码那个女人很爱她的孩子,即便她自己要死了,也不愿意让她的孩子品行不端。

凌和月和那个小乞丐不一样,虽然他们都一样一无所有,可那个小乞丐还有他娘给他的爱,凌和月没有,他的娘不爱他。

凌和月抽泣的幅度更大了,但他仍旧用尽全力克制,明明没有人看见他,但长期处于被注视的环境,凌和月并不习惯袒露自己的脆弱。

他心想这一切都怪程泠,明明他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就足够了,起码他天天还能吃饱饭,还能有个地方住。他现在是自由了,可他除了自由什么都没有了。

凌和月在泪眼朦胧中看见地面上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眼泪蹭在膝盖上,抬起头,用通红的眼睛去看眼前的人,黄金做成的狐狸面具,镂空处能看见他的眼睛,正俯视着自己。

段云沉把油纸包着的甜酥饼递给凌和月,看他颤抖着手接过,克制着狼吞虎咽的欲望,小口小口吃得优雅,心里觉得好笑,于是开口问他:“你不是饿的要晕了吗?这么一看倒像是不那么饿。”

凌和月听见了,耳朵尖红透了,他没回话,只埋头吃饼。

段云沉弯下身去,半蹲在凌和月身前,平静道:“自己都吃不饱饭,还要把钱丢给别人治病,为了让别人心安理得接受,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你心地很好,脑子不好,不知道无论何时都要先保全自己。”

凌和月闷头把饼吃完了,才有力气回段云沉的话:“你跟踪我?”“我在保护你。”段云沉直视着凌和月,“我不强人所难,现在你还愿不愿意跟我走,别的不说,饭还是能管你吃饱的。”

“愿意,愿意。”凌和月忙不迭点头,他是走投无路了,现下哪里还能有他拒绝的机会。他看着段云沉,开口问道:“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把我抓走。”

还要在远处,看着他当掉玉佩,被抢走身上的钱,险些扛不住饿去投奔县令。

“我说了,我不强人所难,你既然觉得你逃跑了能活下来,我便给你这个机会,大不了辜负了你姐姐的请求,毕竟个人命运都是个人的选择,我无意干涉,可事实证明,你做不到。”段云沉继续道,“方才我在看你,你放不下脸面投奔别人,若我不出现,你会饿死。”

话说的很直接,戳到了凌和月的痛处,他是没用,既有无用的善心,又死要面子不肯低头。

凌和月低垂着头,他认同这段话,他道:“您教训的是。”

段云沉道:“跟着我,我不会事无巨细照顾你,你要自食其力,做我的仆从,我只会保你不死,不要给我惹事。作为回报,我会给你工钱。”听到工钱这两个字,凌和月两眼放光,顿时有了气力,欣喜道:“好好好,放心吧大人!我一定努力做个优秀的仆从!”

段云沉取下了面具,他身形高大,整个人线条都很硬朗,看着像从过军的人,刀削斧刻的面容,显得他英气十足,剑眉星目下鼻梁高挺,轮廓深邃,但周身气质却并不锋利,而是像一柄收入鞘中的古剑,头发只是简单用缎带系住,风一过便如同丝线般缱绻划过他的脸庞。

凌和月想起了一些江湖传说,便连忙用手遮住眼睛,段云沉不解:“你这是做什么?”凌和月捂住眼睛解释道:“不是都说没人见过你的真容吗,你给我看了以后不会杀我灭口吧。”段云沉:“...哪儿来的谣传。”

他收了面具站起身,对凌和月说:“跟我走。”凌和月乖乖跟在他背后,再没有一点想逃跑的念头了,他决定先努力做个听话的仆从,从这位大人手里赚点钱。

段云沉把凌和月安排在一家客栈,自己住在旁边的房间,他道:“我还有事,你先在这里住几天,不要瞎跑,不要惹事,听到没。”凌和月点头如小鸡啄米。

一连几天,段云沉都是早出晚归,凌和月在房间里闷久了,趁段云沉回来的时候扒开门缝偷偷看他,每次出门前他都是心情不错的样子了,回来的时候反而一脸不爽,好像谁得罪了他。

联想到一些江湖门派争斗,每次看见段云沉阴沉的脸色都让凌和月不禁打了个哆嗦。

也不知道段云沉的事情要忙多久,凌和月就一直待在客栈的房间里,除了吃饭甚至连房门都不曾迈出去过,他发现自己是被关在朝溪楼里关习惯了,如今待在房间里,倒也不觉得闷。

三天后

段云沉在东洲野外一处池塘边,收起了鱼竿,他看着空空如也的鱼钩,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这是第七天一无所获了,这很反常,让段云沉心情很不好。此时一条不知死活的草鱼在他脚下不远的水里空游无所依,段云沉眉头一皱,运出一掌内力将那草鱼击飞。

水面被内力激荡开来,那草鱼飞向天空,而后重重摔入水中,段云沉站起身,收拾收拾回客栈了,他说的有事便是他要出门钓鱼,他听栖迟村的老头们说东洲池塘多,是个钓鱼的宝地,于是他听信了这话,一连几天都换着地方钓鱼。

错了,段云沉丢了手里的鱼竿,这里的鱼还不如栖迟村所在的绛洲城的鱼懂事。

他负手在身后,优哉游哉走在回去的路上,黄昏渐深,晚霞多彩,目光无意间瞧见了站在窗前的凌和月,他这才想起,他把这个人丢在客栈一连好几天,连一句话都未曾和他说过。

凌和月看见了回来的段云沉,心里一紧,一连几天段云沉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的样子,他不敢招惹段云沉,于是僵硬地朝段云沉礼貌点头,而后关上了窗户,乖乖待在房间里。

段云沉看见窗户啪地一声关上,心头泛起疑惑,不过他也未多想,便回了客栈,等他方回到客栈的大厅才注意到今天住店的人多了起来。

大厅里的人衣服制式皆是墨绿色,暗竹纹,是寒水山庄的人,段云沉放缓了回房的动作,听见他们交谈的内容,便心头一动,回到大厅点了一桌酒菜,静静听了起来。

年纪稍大的似乎是这一行人的首领,段云沉便坐在他身后,听见他对手下吩咐道:“兵器城,子时...不得有误。”

似乎是隐秘的内容,刻意压低了声音,段云沉听得不是很真切,但听到了兵器城这两个字,他心里便有了打算,凌和月下楼吃饭正好碰见了段云沉,便蹑手蹑脚坐在段云沉对面,刚想开口说话,便被段云沉低声喝令道:“不许说话。”

霎时凌和月如芒在背,一句话也不敢说了,他闷头吃饭,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段云沉,连话也不让他说了。吃饭吃得战战兢兢,段云沉听完了他们的对话,见这一行人离开之后,才开始端碗吃饭。

瞥见凌和月紧张的神情,段云沉道:“可以说话了。”凌和月愣了愣,低头应是,还没想好该说什么,便听段云沉吩咐道:

“今夜先不要睡觉,收拾好行李等我回来,随时出发。”

凌和月点头如捣蒜,他还想让段云沉给他开工钱,把他那玉佩赎回来,便是不敢说错一句话,也不敢问要去哪里,反正这是程泠请来的大佛,总不至于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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