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水。
足以沉没一切，让人像飘在云里一样晕晕乎乎。
让人鼻腔生疼，泪流不停。
泡在里面，伊伦在这一刻确信，水一定是猫生人生加在一起十几年最讨厌的东西。
梅林知道她是怎么被桃金娘迷惑掉进水池的。
似乎是她说看过塞德里克的身体，劳拉开始尖叫，接着朝那该死的女幽灵扑过去，桃金娘灵巧躲开，她却被哪个高大男人推了一把。
为了救好友，伊伦冲过去想要拉她，没法维持平衡，然后便晃晃悠悠栽了进去。
迷蒙中一个瘦高个进来拽走了劳拉，又待了好一会儿，没发现自己就离开了。
如果记忆没有因大脑被水浸泡而错乱，那么过程大概就是这么悲催。
虽然充斥在整个盥洗室里，温柔透明的泡泡让人很舒服，但是一直把脑袋埋到里面也是很难受的好嘛。
咽喉火辣辣地痛，眼睛也被水和泡沫糊得睁不开。
“喵呜——”
情急之下伊伦好像又变回了小猫，发出一声痛苦呜咽。
考虑到浴池并不高，努力挣扎，想把自己撑起来，然而伸出手，看到自己变成小猫，只剩下四只又短又胖毛茸茸的爪子，伊伦无奈放弃了。
还不如省点力气。
这样想着，她整只猫躺平，任由自己往下坠。
意识残存的前一秒，桃金娘良心发现替她嚎了一嗓子，带着对她的感激之心，伊伦微笑着闭上眼睛。
“还好吗，伊伦？”
醒来看到哈利的帅脸，小猫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变成了小猫魂。
听说在生命的弥留之际，人生中重要的一幕幕就会像走马灯似的上演。
看来这是真的。
既然这样，不如大胆一点。
伊伦努力伸手，见爪爪蜕变为少女白皙的手，欣慰地弯弯唇角。
在哈利的注视下，她一下下轻柔地抚摸他的脸颊，嫌那副圆圆眼镜太碍事，不耐烦一把摘下来。
男孩一靠近，皂香味顺势缠进呼吸里。
“伊伦，你才刚醒，需要，需要休息。”
被忽然攻势吓到，哈利语无伦次试图抗拒，脸色红透了，彻底和身上袍子一个颜色。
“啵。”
小姑娘非常坚定果敢地亲了他一下。
接着，她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悠悠昏睡过去。
虽然变回了人形，可那副餍足模样却像极一只搞砸一切满意舔爪的小猫。
被撩拨得心潮澎湃，清纯少年哈利同学由衷感到脸颊那处正在火辣辣地疼，他脑袋懵懵，整个人都浸泡在伊伦甜而清淡的味道里。
刚才，被喜欢的女孩偷吻了。
伊伦，主动亲了我。
亲，了，我。
……
脑海里反复重现刚才画面。
哈利无意识松开了扶住她的手。
恍然后又迅速握紧，生怕她又陷入危险。
趁乱戳了下女孩白皙可爱的小脸，是意料中绵软的触感。
“唔——”
伊伦似乎很满意他的接触，无意识哼了几声，转身抓住哈利领带，和他离得更近。
鼻尖点到彼此，像两只蜻蜓相互试探。
下意识抿了抿唇，青春期少年脑袋里雷声滚滚，无数瑰丽幻想一窝蜂挤作一团。
就在粉红泡泡咕咚咕咚升起，环绕他们周围时，桃金娘的一声尖叫彻底唤醒伊伦。
“哦——完了，你把一切都搞砸了，你这黄头发的小鬼！”
发现伊伦已经睁眼，正迷茫寻找声音来源，她分贝更高了。
“你是个坏女孩，你并不是好姑娘！”
住在女盥洗室的女鬼上下翻飞，边飘边冲伊伦喊。
什么跟什么…
一切在她的叫嚷中恢复如初，伊伦意识到自己正和哈利仅仅抱在一起，两人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密距离依赖着对方，太阳穴突地一跳。
“抱歉抱歉，我，…”
支支吾吾，含混不清。
哈利在这时安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像年长一岁的大哥哥那样对她笑。
“没事的伊伦，我们先上去，刚刚遇到点麻烦，不过我都解决了。”
乖乖点头：“嗯。”
真奇怪，伊伦悄悄从长睫毛缝隙看他，竟觉得被水打湿的哈利比平时更帅了。
透明泡泡围绕他，而粉红泡泡则围绕着自己。
小猫暗自痛苦地想。
伊伦莱恩，承认吧，你彻底迷上他了。
**
用了保温咒，清理一新咒，防水防湿咒简单清理，湿漉漉的两人终于变得整洁清爽。
哈利把自己袍子解下来披在伊伦身上，又替她卷了卷袖口。
“还冷吗，伊伦？”
摇了摇头，她对他展颜一笑：“一点也不。”
“又在说谎。”
哈利笑说。
鼻尖莫名被点了一下，小姑娘下意识瑟缩，抬头看到哈利靠的更近的一张脸。
“你…”
男孩火热的体温代替语言给了她答案。
原来他向她靠近是在温暖她。
“谢谢。”
小声念了念，伊伦贪恋他的温度，也朝他挪动。
耳边传来他的轻笑，心里又被那种甜滋滋的情绪填满了。
两人像之前无数次那样静静待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对了！”一拍脑门，伊伦忽然想到自己被人带走的好朋友，“劳拉呢，我得先去找她。”
“我刚进来时她已经被德拉科马尔福带走了，他扮作潘西骗了你们，厄尼冲过来揍了那小子一顿，带他去见斯内普了。”
“梅林的胡子！那个臭白鼬到底能不能放过我们！”
小手捏紧，伊伦恨不得代替厄尼给他一拳。
哈利安抚地拍拍她肩膀。
“别太生气了伊伦。”他轻轻叹了口气，“也许，都是我的错，你没发现你跟我走的越近，他越针对你吗…”
他潜台词是要和我保持距离吗？
回忆里被哈利刻意冷落的痛苦再度袭来，伊伦极度不喜欢甚至厌恶那种感受。
小猫虽然慢热，可她对人对事从来都是真诚坦然的，不太会隐藏自己情感。
“我不要！我不要和你疏远！”
时间静默几秒。
女孩执着的声音回荡在空旷浴室里。
哈利呆呆看着她，猛然发觉原来在这段关系里主导的看似是自己，实际上一直是面前的小姑娘。
疏远。
她很抗拒吗？
看来上次自己的错误给她带去了不小的伤害。
扶住她，哈利认认真真看向小姑娘琥珀色的眼睛，那里盛着一汪深潭，清澈动人，闪烁着难以言喻的美丽。
“对不起，伊伦。我为我以往的错误道歉，但是请你相信我，以后疏远你这种事，绝对不会出现了。”
他伸出手，小指勾起来，对她晃了晃。
“跟你做个约定好不好？伊伊，以后，除非你主动远离我，不然我绝对不会先离开你。”
诱哄样的语气弄得伊伦心头痒痒的，她既希望他把自己当小孩子，继续对自己温柔耐心，又不愿意两人一直是这种兄妹一般的相处模式。
“我才不要这样约定呢！”
出乎意料地，她居然拒绝了他。
哈利瞪大眼睛望着撅起嘴的小家伙。
“这样好了，这是猫咪约定的方式。”说着，她伸出手，和哈利十指交缠。“它们是用尾巴，既然我们现在都没有尾巴，那就用手好啦。”
“像这样，握紧…”
还没等她说完，哈利抢先一步和她十指相扣。
琥珀色瞳孔倏地睁大了，染上惊喜色彩。
骨节分明，指节纤细的两只手握在一起，好看极了。
微干温热的触感令人格外舒服。
如果可能的话，伊伦在心里想，要是能一直牵着不放开就好了。
殊不知，对面的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那就这么约定了，别说一个该死的德拉科马尔福了，就算来十个比他厉害一百倍的家伙，我也不会因此疏远你的。”
哈利紧紧握住她手掌，郑重其事对她保证。
懵懵点点头，伊伦脸红着收回手。
“好啦，我相信你，哈利。我们老实待着坐一会儿吧。”
哈利这才发现他刚才居然下意识摩挲起小家伙小小白白的指节来。
好像个变态…
怪不得她刚才那么害羞。
他暗骂几句，告诫自己要谨慎耐心。
转身看向她，语气比之前更温柔。“好，我们休息一下吧。”
说着，他们并肩靠在一起，默契地谁都没再说话。
水龙头关闭了，盥洗室里蒸腾的水汽和翻滚的泡泡一同褪去。
当雾蒙蒙的一切变得清晰，伊伦这才看到四周墙壁上水彩琉璃制成的美人鱼。
她们像魔法生物书上讲的那样美丽妖娆，长睫毛下的那双眼睛轻易就能摄人心魄，纤细的手梳理自己柔顺的秀发，蝴蝶一般灵巧。
发觉伊伦目光，她们也看向小姑娘。
“哈利，你说，黑湖底下的美人鱼也会像她们一样动人吗？”
小猫情不自禁问道，眼睛一刻不离那些神奇的壁画。
哈利却郁闷地低下头：“我想大概率不是。否则这就不会是勇士比赛的一环了…”
喜欢的人的心情总能牵动她的思绪。
“什么？你们下一项任务和美人鱼有关？”
“我还不确定，但我推测是这样。上次我来到级长盥洗室，打开克劳奇给的金蛋，蛋里人鱼的歌声…”
哈利刚张了张口。
桃金娘先他一步尖叫道。
“去黑湖里面寻找宝物，哦，我可怜的哈利，我帅气的男孩…”
那放□□幽灵居然一边说，一边飘到哈利身边，藤蔓一样环住他脖颈，嘴唇紧挨着他的侧脸。
哈利被凉的一激灵，腾得跳起来，然而桃金娘因为他的反应更加兴奋了，她绕着他来回跳跃，开心地拍起手掌。
“你居然害羞啦！”
真奇怪，分明刚才伊伦凑得比她还近，可哈利却并不觉得恶心，反而很享受她的触碰。
回过神，桃金娘正色眯眯地盯着他。
透明的一双手抚摸过男孩的身体。
“要我说，你比塞德里克还要迷人一些，他过于结实了。而你，我亲爱的，你是如此清瘦又有力…”
脑补出桃金娘将泡澡哈利全部看光的画面，伊伦觉得整个人都被一种气愤情绪支配着，飞快地热起来。
“喂！不准捉弄他！”
她不知从哪搬来一本厚书，气鼓鼓地端起，说着就要朝她砸过去。
桃金娘才不把她放在眼里。
“一只炸毛的猫？哼，你又不是他女朋友，管我那么多呢…”
“你！你给我站住，有本事别乱飞啊！”
伊伦被她话语刺痛，还想去收拾她，可重心不稳摇摇晃晃，一直在水池边缘打转。
“看来被我戳到痛处了。哈哈哈哈…”
女幽灵捂着嘴无能狂笑。对哈利的动作愈发大胆。
可下一秒她竟被一道意料之外的魔咒击中了。
不是别人，正是哈利。
他一只手揽过伊伦的腰，把她稳稳扶住，另一只手则竖起魔杖，正对着桃金娘。
“你好像误解了一件事情。你这放肆的女鬼。”哈利正了正领带，“对我来说，伊伦是唯一有资格管我这么多的人。为了她，我不会允许其他异性不怀好意地靠近我，就连幽灵也不行。”
侧头看。
哈利整张脸连带半个身体都被不断蔓延的水汽遮掩，只留蓬乱黑发被阳光照得微微发亮。
她的男孩正在替她宣誓主权。
意识到这一点，伊伦耳边传来轰隆隆的血涌声。
那是代表巨大雀跃的心跳的回声。
桃金娘似乎没想到哈利会这样维护一个女孩，她捂着嘴啜泣，恶狠狠瞪了眼伊伦，灰溜溜钻进她熟悉的马桶里，很快不见了。
封闭且宽阔的空间忽然只剩下两个人。
哈利刻意没提刚才有关“女朋友”的那几句辩白，反而另起话题。
“我送你回去吧，伊伊，这里不是久待的地方。”
懵懂点点头，伊伦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喊了自己的昵称。
伊伊…
这几个词在他口中怎么就如此动听。
默默想着，跟在哈利身后，他们来到走廊。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电影挺喜欢桃金娘，颜控本人。
祝大家开心，祝我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