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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程度上说,这种情况会有,但很少见是真的,我在医疗翼当班这么久,只在十几年前,梅里斯身上见到过……可她,你知道,校长,比较特殊……”
“我希望你能够保密,波皮。伊伦这孩子个性比较敏感,我们需要照顾她的情绪。”
伴随庞弗雷夫人和邓布利多刻意压低的交谈,伊伦慢慢从昏迷中醒来,耳鸣仍旧严重,好像有几百只蜜蜂齐声嗡嗡,从头到脚都是酸痛难耐。压根没法自己坐直,她睁眼环视一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也许是庞弗雷夫人把他们都赶走了。
她叹口气,想掀开被子,却被自己嗓子里逸出来的声音吓到了。
“喵。”
“喵喵——”
“喵喵喵——?!”
要不是视线尚且清明,且四周布置确确实实是蓝色帘幕包围下的霍格沃茨医疗翼,而不是恶臭无比的垃圾桶,伊伦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四年前。
当她低头看,眼见白胖小手变成了毛茸茸的猫爪,整个人,啊不,整只猫都有一种想重新昏死的念头。
她不死心想捏捏自己的脸,却忙不迭被锋利爪尖挠了一下。刺痛感将她拉回惨痛现实。
谁能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了?在昏倒前,我不是在魁地奇球场来着?哈利把他的金飞贼给我,我因为感冒昏倒,紧接着罗恩和厄尼把我送到了医疗翼……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伊伦本就不聪明的脑袋快要被螺旋桨一般闯入的猜想挤爆了。
“喵喵喵?喵喵?”
被猫咪叫声吸引,邓布利多带着庞弗雷夫人疾步走来。
“别着急,孩子,你只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在身体虚弱时暂时变成猫而已……”
庞弗雷夫人怜爱地说。
看见伊伦,她脸色一亮,拿出那种看襁褓婴儿的眼神凝视她,“哦,别说,哪怕变成小猫,伊伦还是这么可爱。Kitty,Kitty,能听懂我的话吗?”
努力崩紧嘴角,她最终还是没忍住,使劲揉了揉小猫伊伦蒲公英似的柔软橙白的脑袋尖。
“喵呜?”
——好痛。
整张脸都皱巴在一起,伊伦低低地呜咽一声。
邓布利多好像能听懂她的小猫语,笑眯眯站在她床边,把波皮.庞弗雷的手收了回去:“你该收敛些,波皮,小猫可爱但也不要贪摸。你快去忙你的吧,这里有我。”
转而看向伊伦,眼神里跳动着温暖焰火,好像寒冬的壁炉。
他双手习惯□□叉。
“喵——喵喵?”
—我母亲以前也这样过吗,因为感冒就忽然变成小猫?
总是噙着笑意的灰眼睛皱缩一下,邓布利多不自然地捋捋胡须,带着很罕见但转瞬即逝的慌张。
“不必担心,伊伦。你会好的,这只是短暂意外。”
巧妙避开话题,不知他的安慰是说给谁的。
“喵。”
尾音压下来,像小猫耷拉的软耳朵。
——好的。
答应是容易的,习惯当一只猫却是难的。
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伊伦被安排在一间单人病房,定时会有各科老师来给她上课,其他几位沟通地很有问题,基本上都是自问自答,而麦格教授给她上课时特地变成了一只英短,喵喵来喵喵去倒是有来有往。
这么做的结果是,除了变形术呈飞跃式进步以外,她什么课都没听懂。
“你们有听说,医疗翼养了一只猫吗?还是橙白色的小花猫,成天除了喵喵叫就是去厨房偷东西吃。”
“可不是,它可准时了,像是摸准了礼堂放饭的时间,胡子上经常沾各式各样的汁水。”
“我昨天逮住摸了摸它的头,你猜怎么着,那小猫还是奶香味的。
……
在伊伦藏在医疗翼的那几天里,这样的流言比比皆是,从某种程度上说,它们倒是很符合实际。
——伊伦从来没有亏待自己的肚子,哪怕变回小猫。
猫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喵喵喵!
——
伊伦本来寡言少语,温吞慢热,可这么每天憋着不说话,心里也真是闹得慌。
每逢黄昏散了,夜幕在疏星闪烁中摇晃,寂寞也随之来了。
这是一周后的事。
早上伊伦没上课,取而代之的是由邓布利多和庞弗雷夫人带来的好消息,他们告诉伊伦,她明天一早就会变回人,可以回寝室。
但在这之前还需要再呆一晚上观察一下。
“喵—喵?”
尾音先上扬又拉长。
——伊伦勉为其难又说了句好吧。
她的“好吧”什么时候才能出自真心实意呢?
月亮高悬云端,微薄光晕给寂廖夜空染上一层缥缈的浮白。
伊伦透过铁格子窗向外望,夜晚画面映在她琥珀色眼瞳里。
一只总粘着她的蒲绒绒这次也顺势趴在她肩膀上,一大一小两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头靠头,像两株相依为命的浮萍,在春夜的海中晃悠。
为了保护她的隐私,邓布利多不允许别人来探望,对外只说伊伦病得严重,在校外修养,她不得不用信件和朋友们联系,说起来,几次送信还是海德薇帮的忙。
“看来哈利很重视你喔,海德薇可是他最珍视的伙伴了,他居然想到借给你。”
看到那只通体雪白聪明的小家伙,校长先生由衷感叹。
“我到底是谁呢,这具名叫伊伦的身体,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一感冒就会变成一只猫?为什么邓布利多对此缄口不言……”
念头一个个从天窗里飞出来,钻进头脑。
这些疑惑和这安谧的夜都令人熟悉。
伊伦愣了一下,忽然想到半年前在小惠金区被费格太太赶出去的那晚上。
那时她第一次和哈利说上话,见到偶像的喜悦到现在还在心头跳跃,可是……
住在这这么久,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他。
这份怅然让伊伦晃神——劳拉和厄尼也很久不见,为什么她首先最想看到的竟然是哈利。
“喵——”
——真是奇怪。
粉色蒲绒绒蹭蹭伊伦,细软的毛发带来温热触感。
她慢慢放松下来,舔舔爪子,学着享受成为猫的最后一晚。
“Kitty kitty……”
帘幕外传来男孩子的呼唤,嗓音清冽微哑。
屏息静听,那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像一个人。
皂香味拂过鼻尖,男孩从隐身衣下钻出来,伊伦蓦地一呆,沉寂了许久的心神在瞬间被拨快。
“喵喵喵?!”
——哈利哈利哈利?!
还好语言有隔阂,否则伊伦绝对不会喊得这么自在。
她的毛发是杂乱的橙白黑,和养在华贵庭院的那些品种猫截然相反,可当小猫在银白光晕下跃动,走进哈利的视线里,他却觉得可爱极了。
静静看着,居然有种曾经见过的亲切感。
哈利蹲下,没有贸然伸手,即使他已经在心里揉过她的肚皮好多遍了。
“可以摸你吗?”
伊伦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胡子弯了弯,细长白尾巴高高翘起,朝他走去。
低下头,她顺从地钻进他掌心下,“喵~”
尾音拖长上扬,浓浓撒娇意味。
梅林知道伊伦心跳得有多快,她无比庆幸自己不是人的形态,否则这张脸将会和红薯挞没什么区别。
他掌心干燥,指节末端覆着魁地奇运动员那种常见的薄茧,轻抚她的感觉很奇妙,像免费做了一次顶级按摩。
“很舒服?呵呵,好可爱。”哈利浅笑,看小花猫在他怀中舒服地来回打滚,“我准备了奶香饼干来,是猫咪也可以吃的。”说着,他从内侧口袋中拿出一个小手帕,里面包着香甜柔软的小圆饼。
给伊伦的小碗里倒了一小口牛奶,她喵喵地小声哼,满意地品尝起来。
“你在这,有见过一个小女孩吗?个头不高,长得,和你一样可爱。”
他喃喃地问,语气轻得像一阵转瞬即逝的风。
突然的发言吓得伊伦差点呛到,他在问她?
正呆愣,哈利继续自顾自说起来。
“我很久没见到她了,不过据说明天她会来。最后一场魁地奇球赛我们打败了赫奇帕奇,不知她会不会怨我呢?我们只有写过几次信,但我还是想清楚直接看到她的脸,这样我才放心……”
琥珀色瞳孔默默注视他,伊伦这才发觉,哈利状态并不好。
他看上去眼睛酸涩,精神恍惚,蓬乱黑发不讲理地堆作一团,领带也皱皱巴巴。
魁地奇比赛赢了,可他怎么看怎么不高兴……
“也许真像罗恩说的,是我的鲁莽吓到她了,我早该了解,她胆子很小,不习惯成为焦点,我不该当着全校人的面把金飞贼送给她……可如果不这样,我要怎么表达我的心意呢?”
起起伏伏的声调就像伊伦的心情。
想了想,她舔干胡须上残存的牛奶,喵喵地走向他,轻巧一跳,窝在哈利温暖怀抱里。
既然,蒲绒绒温软的毛发能够让她觉得安慰,那么现在变成小猫的她,或许也可以让哈利安心。
她按小猫的方式,用脑袋尖蹭了蹭男孩下巴,“喵呜~”
哪怕哈利听不懂,伊伦还是说了:“我很高兴,晕倒和你无关。”
想法太多太乱,她懒得去想哈利所说的心意是什么,只想这样大胆地陪着他。
白天隐藏在入夜的灯。
在男孩断断续续的剖白中,困意袭来,眼皮慢慢合上……
**
哈利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大概在做梦。
刚睁眼,这样令人费解又不愿忘记的画面就跳进他碧色眼眸里。
他居然抱着伊伦,而小姑娘正睡得香甜。
皂香味的风躺进她的呼吸,安谧的夜里,伊伦静的好像一片浮在水面的花瓣。
女孩子软软的触感叫他心神荡漾,可瞬间醒悟的真相又让人难以接受。
刚才他逗弄半天的猫,竟然是伊伦……?!
作者有话要说:土猫赛高!我爱土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