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予腾靠在床头抽着烟，张林同借着月光看着他胖胖的脸庞。
“当时我们也没有什么钱，一个星期就一百块钱，还得充饭卡。”刘予腾说，“我呢，就给他发了十六块六毛六，吉利一点。等我过生日的时候也是在学校。”
张林同抢先回答道：“他也给你发了十六块六？”
“是的，但这不是重点。”刘予腾将烟头扔进还剩一点水的一次性杯子中，说，“我过生日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了，不知道因为什么，就在床上躺着玩手机，那几个一块住的室友喊他，他都不下来。之后费了老大的劲他才吃饭，吃着吃着他又去阳台吸烟了。”
刘予腾说着说着突然不知道语言该怎么组织了
他思考了一下，说：“就他的做法让我很那个。”
张林同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但就是想问一下：“哪个？”
刘予腾想了想：“就~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寒心？”张林同说。
“差不多吧。”刘予腾说。
张林同手扶着头，侧身看着刘予腾：“嗯，你继续讲。”
“我们玩得挺好，我过生日你这个样子，就算你不饿，你至少下来吃两口啊，对不对？”
聊到这里，刘予腾开启了败坏别人的技能，越来越起劲了。
“还有很多，和他相处之后觉得这个人不能长处。”刘予腾说，“他感觉别人傻，自己可以随便占别人便宜，还觉得别人不知道。”
张林同特别理解，因为自己初中时也有过这样的朋友：“然后绝对不会让别人占到他一点便宜，是吧。”
“是的，我把他当成好朋友，他不是这样。”刘予腾顿了一下，“就好比我给他看我的真心，他给我看的是他的防弹背心，你懂我意思吧？”
张林同笑着说：“你这个比喻，还真贴切。”
“而且他还是个事逼。”刘予腾补充道。
张林同问道：“有多事逼？”
“上课老师不管讲什么，他都要掺和两句。他还是个班干部，总觉得自己怪管，指挥这指挥那的。”
刘予腾努力想象着“事逼”的过往。
“当时班里已经有很多人烦他了，我呢，把他当朋友所以没有多想这些事。后来分班后也不怎么联系了。”
张林同不交朋友，这也是原因之一，所以他感同身受：“反正我们一生中会遇到很多形形色色的人，也不缺他这一个。”
刘予腾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说道：“不早了，睡觉吧，你不是说明天还要早起吗？”
张林同乖乖躺好：“睡觉。”
“晚安。”刘予腾说。
“晚安。”张林同笑了笑。
“好梦。”刘予腾说完闭眼睡觉。
“好梦。”张林同说完也闭上了眼睛。
那一晚，两位少年躺在床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床上讲述着自己的故事，这几个故事让两人的关系又更近了一步。
五点半的手机铃声响起。
张林同关掉闹钟坐起，侧过头正好注意到刘予腾熟睡的脸庞。
虽然才到五点多，但阳光通过地面的反射，打开了点亮天空的开关。
借着微薄的晨光，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着刘予腾。
虽然在学校也经常看他，但总是小心翼翼地，就怕他突然回头看见自己痴迷的样子。
张林同想记录下来这一刻，他拿起手机，对着刘予腾开始录像。
从他胖胖的手臂缓慢地移步至他胖胖的面孔。
安静地欣赏着他。
窗外吱吱的鸟叫伴随着清凉的微风，张林同将他身上的被子向上拽了拽，自己也重新钻回了被窝。
张林同关上手机放到一旁，侧躺着面向刘予腾。
手指慢慢靠近刘予腾。
犹豫了一下，他决定装作睡觉不老实一般地将手搭在刘予腾身上。
还好，刘予腾并没有被这个动作吵醒。
张林同想着再大胆一步，手掌伸向他的手背。
最终还是在是否要十指相扣的那一步停了下来。
张林同将手收回，百无聊赖地平躺在床上。
“咕咕。”
肚子叫了一声。
张林同下床穿好衣服，径直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着里面的食材，想给刘予腾下一份西红柿鸡蛋面，但是又想到吃完饭之后要刷锅洗碗，张林同将冰箱门关上。
还是出去吃吧。
于是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一下就准备回屋喊刘予腾起床。
刚进屋就见刘予腾已经坐在了床上，头低垂着，一动不动。
“起这么早？”张林同说。
刘予腾因为刚起来的缘故，眼睛没有完全睁开，声音也有气无力的：“也不早了，都快六点了。”
“你去洗头吧。”张林同进屋坐到椅子上，回过头面向刘予腾，说，“你就用浴室墙上蓝色的毛巾吧，那个是我新放上去的，镜子后面有没拆过的牙刷，牙缸的话，你就先用我的吧。”
虽说外面太阳已经出头，但屋内还是有点暗，刘予腾去洗头的同时随便把房间的灯打开了。
听着浴室里传来稀疏的水流声，张林同坐在椅子上点了根烟。
庆幸自己刚才提前下床，要不然他醒来时发现有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多尴尬。
过了几分钟，刘予腾从浴室出来。
进来时，闻到房间里一股烟味，刘予腾口干的时候吸烟，嗓子就有点难受，而张林同也就刚起床没多久，他问道：“你早上就吸烟。”
张林同此时刚把烟掐灭，正在照着镜子拿夹板夹头发，回了句：“没事干。”
“吹风机你放哪去了？”刘予腾拿毛巾擦拭着头问道。
夹头发的手停了下来，他往旁边一个米色的柜子指去：“在那个抽屉里。”
刘予腾打开柜子拿出吹风机，随口说了句：“你的头发都是用吹风机吹完再拿夹板夹的吗？”
张林同一时语塞，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夹头发的双手再一次停在了空中：“是啊，总不能湿着头发夹吧。”
“你夹完头发帮我吹吧，我手笨。”说完，刘予腾把吹风机放在床上。
“好。”张林同应了一声，随后又拿着夹板在头发上操作起来。
张林同也没有想到，刘予腾会让自己帮他吹头发，这样张林同就可以再一次靠近刘予腾胖胖的脸，再一次与刘予腾发生肢体接触。
还有点小兴奋。
张林同拔掉夹板的插头，说：“我夹完了，你过来吧。”
刘予腾走向前，他将吹风机递给张林同，自己在床边坐下。
张林同与刘予腾的脸型不一样，自己的发型肯定也不合适他。
“你想要什么发型？”张林同问道。
刘予腾嘟着嘴想了一下：“就你这样的吧。”随后又低头看着手机。
好吧，既然你想要就给你朝着这个发型整吧。
吹风机在张林同手中试了试温度，看着刘予腾低着头，这个角度也不好吹：“头抬起来一下。”
张林同努力地不去看着刘予腾的眼睛，但还是会下意识地瞥向他。
抬着头不方便玩手机，刘予腾就坐在床上发着呆，看到这个场景，张林同有些想笑。
吹完头发，刘予腾正在收拾书包，张林同开口道：“等会还吃早饭吗？”
“起这么早不就是为了吃早饭的吗？”刘予腾说。
张林同已经穿好衣服，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看着慢吞吞的小胖子道：“行，咱们直接从批发城那边走，在批发城吃。”
刘予腾“嗯~”了一声回应道。
批发城这边的早餐店还挺多的，不过在批发城的南边有一个小学，路上都是送孩子上学的家长，电动车、三轮车、汽车都会停在路边，早上就会特别堵，张林同没有事是绝对不会走那边的。
两个人经过拥挤的路口来到批发城里面，随便找了个早餐店就停了下来。
“你吃几个包子？”张林同问道。
刘予腾说：“六个吧。”
张林同率先下车，大步走到柜台：“你好，十个包子两碗粥。”
服务员有礼貌的带着笑脸说道：“好，你先找个位置稍等一下吧。”
很快，服务员就把包子和粥端了上来。
张林同催促着刘予腾快点吃，毕竟还有早去打扫卫生。
但刘予腾并没有把张林同的话放进耳朵里，因为从他和张林同认识到现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都是张林同最后吃完的。
他根本不用担心。
对着粥吹了几口，张林同端起碗，喝了两口还是觉得有些烫，又重新把碗放了下来，低头的瞬间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包子里的油滴在了衣服上。
看着衣服上一块硬币大的油渍。
看来，昨天的霉运还没有驱散。
也就只能和它待一天了，清水又不好洗油渍，现在也不能回家换衣服。
刘予腾敲了两下桌子。
张林同顺着手指看向他。
见刘予腾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一只手擦着嘴角的汤渍：“能吃快点吗？我都吃完了。”
张林同看着他已经见底的碗，说：“吃这么快。”
刘予腾微微扬起嘴角，冷笑道：“不是我吃的快，说你吃的太慢了。”
张林同再次抬起眼眸，不怀好意的盯着刘予腾的眼睛，说：“吃的快不助于消化，所以你才这么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