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梓梓的瞌睡是被李来义踢醒的。
她睡眼惺忪间看到了林小青踉跄奔向女厕所的背影,立刻就清醒了几分——铁子恐怕再次面临生化危机了。
于是她飞速懵了几个选择题,然后将所有空白大题都写上了“解”,最后检查了一遍姓名和“解”无一疏漏,也冲到前面把卷子交了。
老杨将眼睛瞪得大如铜铃。
“老师,我得去看看林小青。”她拎起书包冲到了厕所,刚刚好赶上林小青一头扎进洗手池,呕得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鲁梓梓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本宫的姿色如此有杀伤力吗?”
她连忙上前拍林小青的背,尽心尽力将“皇上”伺候进了厕所,觉得林小青这次痛经比以往时候来得更猛烈一些,一时也有点慌。
果然,林小青出来的时候,脸色和鲁梓梓的答题卡一般白。
“皇上!”她冲了过去,扶住林小青,恨不得泪洒女厕所,“有什么话与本宫交代,您就说罢!”
“朕不行了。”林小青嘴唇都疼白了,虚弱道,“唤千里神驹来,速速送朕回宫。朕需要电热毯、热水杯和暖水袋!”
林小青的手跟个冰块差不多。鲁梓梓连忙将她扶到暖气旁坐了,一边预约叫车,一边紧张地碎碎念:“皇上,千里神驹已经在路上了,回宫还有半个小时的脚程,您可千万要撑住啊。”
林小青将头靠在鲁梓梓肩膀上,整个人都要虚脱了,意识浮浮沉沉,随口应着。
“你们在这儿,怎么样了?”考试结束,韩纪交了卷,连忙走了过来,“我能做点啥?”
“不太好。”鲁梓梓说,“我叫了车,先缓一缓,她刚才吐得厉害,我怕上车再晕了。”
“这么严重?”韩纪转一圈,“我要不去接点热水?水杯呢?”
鲁梓梓从林小青书包外侧掏出来递给了他。
“怎么了?”林小青被惊醒。
“班长给你接热水去了。”鲁梓梓说。
“小纪子去给您接热水了。”沈章林应道。
“赏!厚赏!重重赏!”林小青又迷糊了过去,“我包里还有一袋红糖。”
鲁梓梓打开她的书包,摸了半天,也没找到:“你把红糖塞哪儿去了?没找到啊?青青?”
没人应,林小青的意识一片空白。
“皇上驾崩了?”沈章林心道,“本太子终于得以继承大统了。”
“大胆!你这叫篡位。”林小青突然回光返照,吊着一口气对鲁梓梓说,“找不着就算了,家——宫里还有。”
说话见韩纪端着热水回来了,鲁梓梓打商量:“车来了,先把林小青送到家里,看她没事了,咱们再走。”
“必须的。”韩纪一口应了。
三人于是一道进了林小青的家门。
迎面扑来一只大金毛,吓得韩纪向后跳了一大步:“怎么还有狗啊!”
“别怕,它不咬人。”鲁梓梓扶着林小青绕了进来。
“你来过她家?”韩纪顺着墙边挪了进去。
“来过两次,”鲁梓梓将半残林小青拖到了沙发上,轻车熟路地找电热毯、毛毯、热水袋,甚至比林父还要熟练地给她烧了一壶热水,“她也不是第一次痛经了。”
韩纪啧啧称奇,林林则绕着他欢快得像发现了一块活蹦乱跳的肉骨头。
“鲁爱卿,”林小青在沙发上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你可真是朕的肱骨之臣啊!”
“皇上,我是鲁爱妃。”鲁梓梓将毛毯盖到了林小青的身上,“您病体未愈,就安心歇着吧。”
“用不用给家里人打个电话?”韩纪一时帮不上忙,随口问道。
没想到鲁梓梓和林小青异口同声道:“不需要!”
“臣去倒热水。”韩纪连忙转头去找杯子。
林小青缩在沙发上,很快脸色又难看了起来,先前吐过之后有所缓解的阵痛又开始了,冰冷粘腻沉重,连带着尾椎骨疼得都要裂开。
“红糖水来了。”鲁梓梓扶着林小青喝了两口,谁知林小青突然脸色一变,身体一倾,拽来垃圾桶,再次反胃吐了出来。
鲁梓梓和韩纪面面相觑。
“她之前也有这样的症状吗?”韩纪问。
“没,没这么严重过。”鲁梓梓一时也手足无措。
沈章林也疼得脑仁直哆嗦,借着林小青之口直接说了:“我想起来了,有一种止痛药,叫做布洛芬,应该有用。”
韩纪立刻应道:“你照顾她,我去买,我对这附近熟。”
谁知韩纪刚打开大门,就看见一个扎着围巾头戴墨镜脚踏高跟鞋的女士,站在门口兴致勃勃地打量着他。
“请问您是哪位?找谁?”韩纪蓦地有点慌。
“你好,这么俊的小伙子呀,”那位女士摘下墨镜,露出了漂亮的眼睛,闪得韩纪呆了眼,“我来找我女儿,林小青。”
随后那位女士款款一笑,侧身走进了门,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句:
“哈尼!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啊?”
一句河东狮吼有效震开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林小青与鲁梓梓同时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皇上,天上掉馅饼了?”鲁梓梓推了推林小青,“是真的吗?”
“不,是天上掉陷阱了。”林小青面带菜色地说,“天要亡朕,准备陪葬吧。”
“是真的。”鲁梓梓向门口的韩纪投来了坚定的眼神。
不知道自己当了亡国祸水的宫眠,很快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是个如假包换的亲妈,如一根定海神针及时接了这一团烂摊子,甚至从自己的包里直接掏出了一副止痛冲剂,将林小青安排得明明白白。
鲁梓梓和韩纪在宫眠的感谢中安心离开了东风庄园。
林小青本来面无表情地看宫眠在厨房里欲盖弥彰地忙前忙后,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沉得仿佛几百年没睡过好觉。
她最后做了一个梦,梦里有许多毫无意义的争吵,她在中间瑟瑟发抖、左右为难,一腔心事无从诉说,在梦的尽头是一个女人离开的背影,她想要呼唤她,那脚步却凌乱急切,丝毫不予停留,千言万语只好梗在咽喉。
“哈尼,哈尼!”门框模糊抖动了起来,那背影渐渐消失在了人群里。
“嗯?”再睁开眼时是宫眠那双盛了一汪水的眼睛。
“吃点东西,养胃的。”宫眠端来了一个小桌板,上面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搭了四色小菜,看着就有胃口。
林小青毫不客气地拿来吃了。
沈章林听她吃了第一口就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这个味道。”
她顿了顿,风卷残云地吃了起来,把所有的饭菜都吃了。
宫眠看她的吃法像只猫,心里有些酸:“慢点吃,别烫着嘴。”
谁知林小青只顾着低头吃,一句话也不接。
“你能不能别吃得这么沉默,”沈章林浑身不自在,“你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林小青将粥吃到了碗底。
“你的美女妈妈想跟你说话。”沈章林变成了蚊子声。
“好吃还堵不住你的嘴。”林小青将碗放了下来。
“好吃吗?”宫眠见状心里安稳了许多,她特意第一碗盛得没那么满,一方面怕林小青睡醒了脾胃虚弱,另一方面算准了这样林小青就不得不跟她说话,于是笑盈盈地问道,“要不要再来点?”
沈章林明显感觉林小青还没有完全吃饱。谁知道,林小青毯子一掀,跳下了沙发,潇洒地丢下了一句话:“学习去了。”
宫眠笑容一僵,自顾自地看着空碗伤心:“兔崽子才两年不见,如今只知道学习,连自己亲妈都不认了。”
第二天,鲁梓梓和韩纪便享受了一把宫眠女士亲自专车接送的待遇。
宫眠性格亲和,韩纪又从来不让话落到地上,很快就聊开了。
“你们老师怎么周日还安排补课?”聊到兴头上,宫眠十分不理解,“他不需要休息吗?”
这下鲁梓梓和韩纪同时沉默了。
“很对我的胃口。”沈章林今天又随着林小青活蹦乱跳了。
“这是高三,”一直没开口的林小青抬了抬眼皮,“马上要高考了,分秒必争,宫女士,您成熟点,行吗?”
“好吧,我是觉得学习这事重在消化,跟吃饭一样,一个劲儿地往里灌是不行的。”宫眠耸耸肩,自顾自地打圆场,“说起来,还得感谢两位靠谱的小同学对小青的关照呢。”
“啊,没什么没什么,”韩纪有点不好意思,“同学之间嘛,应该的。”
林小青满脸黑线:“怎么就小同学了,人家成熟着呢。”
“两位同学,”宫眠透过后视镜对着鲁梓梓和韩纪说,“我们家兔······小青有点没大没小,你们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鲁梓梓和韩纪一齐摇头,恨不得把自己变成石头。
“什么时候下课啊?”宫眠追问道,“下课我也来接你们吧,刚好今天我没什么事。”
“我们自己有安排了。”林小青关门时顿了顿,还是说了一句,“你······好好在家歇着吧。”
“孩子们照顾好自己!”宫眠顿时来了激情,“代我向你们杨老师问好。”
“谢谢阿姨,阿姨白白!”鲁梓梓跳下了车。
“黑黑!”宫眠一个神龙摆尾,在余音袅袅中留下了在风中凌乱的三只“小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稍微有一点晚了,不好意思。
希望你们喜欢激情四射的宫眠女士,我觉得林小青这种臭屁劲和宫眠女士如出一辙,亲妈基因有效遗传。
天上掉馅饼了,天上掉陷阱了,这个梗来自于我非常喜欢的一位脱口秀演员。
争取周中补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