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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止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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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雀打开了灯。

李丰蜷缩在地,手捂着耳朵痛苦难当。

倪雀在屋子里弄出巨大的动静,想叫人来,无果。

她又问李丰平时在这屋里时是怎么联系他父母的,这个问题她之前问过李丰,李丰没搭理她,眼下他这副样子,如果能联系的话,总不会再瞒。谁知道李丰竟是真的无法给出回答,他陷于不明的伤势中,捂耳又抱头,发出格外瘆人的“嘶嗬嘶嗬”声。

倪雀拿出了拆家的架势,她甚至觉得她弄出的声响加剧了李丰的痛苦,即便是这样,李家人也没出现。

把牛奶换成了酒,让今夜的一切脱缰发展,然后眼一闭耳一堵,事不关己,只等第二天验收成果。

既然这是他们的打算,那后果回头他们就自己担吧。

倪雀累了,不想管了,她身上青青紫紫的地方一大堆,挣扎反抗中被划伤的口子也不少,她折腾不动了。

第二天一早,小窗口从外被打开,送饭的来了。

这出荒唐事,迎来了一个惨烈的收尾。

李丰左耳受外力伤刺激,内耳毛细胞受损,又因救治不及时,彻底聋了。

李老头家里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一个正值壮年的儿子,被一个清清瘦瘦的十八岁小姑娘给打坏了。

这样的儿媳妇他们是不敢要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求倪保昌归还十万块彩礼定金,承担李丰的所有治疗费用,并再支付二十万的赔偿金。

倪保昌闻言,跟天塌了没什么两样,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冲撞着穿过几个人,扬手就往倪雀身上抽。

倪雀挨了一下后,躲过了,警察护了上来,呵斥倪保昌。

是的,倪雀在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就报了警。

她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事无巨细地讲述了一遍。

因报警及时,小黑屋里一切痕迹都没来得及被李家人清理消除,警察得以顺利取证。

现在的情形是,倪雀要把倪保昌、孙国香,以及李老头一家都告了,她要起诉,李家人非法囚禁、强.奸未遂,倪保昌和孙国香暴力干涉婚姻自由,她不怕被非议,她现在一拳难敌四手,只有上到法庭,她才有求得一线公平的机会。

李家人很快就找了律师,对方拿着李丰的伤情鉴定结果,也要告,告倪雀故意伤害。

撇开赔偿不谈,非法囚禁、强.奸未遂、暴力干涉婚姻自由、故意伤害……这些罪名每一项情节都不轻,真上了法庭,三方不论是谁,都将胶着在这场诉讼里,谁也占不到绝对的便宜,这注定会是一场伤筋动骨的拉锯。

谁会全身而退,谁会进去踩缝纫机,谁也不知道,因为谁都有可能。

警察说明利弊后,给出的建议是最好私下和解。

李家人愤怒得无以复加,他们儿子本就不健全,现在聋了一只耳朵,雪上加霜,他们恨不得把倪雀也打成个聋子。但他们的律师给出的建议和警察一样,也是双方私下协调解决。

非法囚禁、强.奸未遂于李家人而言,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而倪雀的“故意”伤害,却是出于自我防卫。

也是因为这点,倪雀坚持要告,自我防卫是她的保护伞,她不想让步。

但是所有人都劝她算了。

哪怕是那些站在她这边的,关心她、痛惜她的人,刘婶一家,学校老师,还有其他的乡里乡亲,他们都劝她退一步,劝她接受私下调解。

她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她还有一年就要高考,她有锦绣前程等在前方。把自己陷在一场没有百分百胜算的官司里,不值得,即便只有百分之一的败诉率,她也不能冒这个险。

一旦故意伤害,或者防卫过当的罪名扣下来,她的前途就毁了。

*

“我不甘心,就去找了律师,律师给我的建议也是私下调解。”倪雀坐在沙发前软绒绒的地毯上,神色平平静静,语气也没太大起伏,只是她的手依然攥着那浅绿色皮面本子的边缘,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页脚,她看一眼江既迟,又垂下眼,说,“他说如果我不是个高中生,完全可以和他们死磕到底,但是我还在读书,高考也只剩不到一年,我耗不起。而且对方的非法囚禁和强.奸未遂,也是因为有倪保昌收礼、送人在前,我的胜算虽然更大,但并不绝对。”

倪雀顿了几秒,才接着往下:“最后我答应了,我和他们私下达成了和解,倪保昌归还他们十万彩礼定金,李丰耳聋被鉴定为重伤一级,加上治疗费用一起,我需要赔偿他们十六万。倪保昌拿到的彩礼钱已经花了一部分,我想这件事快点了了,所以在去年暑假,连带着倪保昌欠着的那一部分彩礼,全部还清了。”

“你资助我的那些生活费,全都拿去赔偿了,一分不剩。”说到这儿,倪雀的声音变闷了几分,头低得更下了,“对不起。”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江既迟蹙眉,手伸过去,捏着她下巴,令她抬起头来,动作却是轻柔的,“那些钱本来就是给你的,你怎么用都成。”

“不是这个对不起。”倪雀看着他的眼睛。

“那是什么?”

“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江既迟不假思索,微一扬眉:“那我原谅你了。”

倪雀微愣,唇角弯了弯。

她其实是想对江既迟笑一个的,但是那些泛着苦味的记忆刚刚从她脑海、口头过了一遭,那涩涩的味道尚且还萦绕着她,没有散去,那笑便也沾了几分苦。

江既迟的心狠狠皱了一下。

他按上倪雀后脑勺,顺了把她的头发:“哭了么?”

“嗯?”

“很害怕吧,被关的时候。”

“没有哭,”倪雀垂着眼,“害怕……是怕的吧,李丰被我伤到的那一刻,我很慌,我明明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那样。”

“你没有做错。”

倪雀抬眼看他。

江既迟摸摸她的头:“你做得很好,你保护了自己。”

倪雀摇了摇头:“不是我保护了自己,是你保护了我。”

“嗯?”他挑了下眉。

倪雀很板正地说:“是你送了我跆拳道卡,如果没有这个卡,我就不会去学跆拳道,我不去学跆拳道,就没有傍身之长,没有傍身之长,我……”

倪雀说着,顿了一下,她也不知道如果没有这傍身的技能,没有在和李丰男女力量悬殊的撕扯扭打中有幸占了上风,她会怎么样,她或许用极端的法子,侥幸地破了局,也或许极端的法子,带她走向了某种极端的结局。总之,如果这两个字后面,跟着无数种不幸的可能。

她略过这个假设的结果,继续说:“再后来,如果没有你资助的生活费拿去赔偿,即便是我不想对簿公堂,估计他们也不会罢休。”

她说着又笑了一下,很短暂,但那笑里终于不再是纯粹的苦,她说:“所以江既迟,是你保护了我啊,一直都是你。”

江既迟目光很深地看着她。

倪雀说:“因为你,我才来到了这里。”

江既迟将她抱进怀里,搂紧了:“倪雀。”

“嗯?”

“倪保昌的事,以后交给我来解决,好么?”

倪雀没作声。

江既迟又道:“他要是再找你,你就告诉我,我会处理;他要是找上我呢,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一个大男人,还应付不了一个地痞无赖么。”

“可是讲理的最怕遇上无赖啊,他要是缠上你……”

江既迟掐了她的腰一下,倪雀痒得一缩,话被打断,江既迟说:“你是不是把你男朋友想得太仁慈善良了。”

“你不是吗?”

“看对什么人了。”他侧头,吻了下倪雀的耳朵,说,“放心吧,他缠不上我。”

没听到倪雀说话,他反问:“不相信我?”

倪雀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江既迟又在她腰上轻轻一掐:“摇头是信还是不信?”

倪雀又是痒得缩了缩,笑:“信。”

江既迟亦是淡笑,揉了揉她的头发。

*

夜很深了,江既迟让倪雀去洗澡。

等倪雀进了浴室,他岔着腿、撑着头在沙发上坐了一阵,过了一会儿,又在几个地方翻找了一通,找出烟和打火机,拿着上阳台去了。

夜色沉得厉害,天上无星无月,空气闷燥,今晚隐有一场雨要下。

江既迟将一支烟咬进嘴里,拇指一动,打火机蹿起一豆火,要拢至唇周点燃时,他又停了动作,把烟拿了下去,塞回烟盒里。

他忽然就想起几个月前的一个晚上,他送倪雀回宿舍,走在阑大的樱花道上,当时也是聊到跆拳道,倪雀说这是她曾经傍身的技能,他隐约嗅到这背后有不好的故事,想让她展开讲讲,倪雀说不想聊,又说,她不喜欢聊家里,也不喜欢她的家里人。

而他对于她家里人的印象,只停留在一个欺软怕硬的家暴男父亲,一个自私市侩的刁滑老太太。

这也确实没错。

可如果不是倪雀今天讲出来,他根本就想象不到,倪雀会被自己的家里人那般算计,毫无情义,凶狠恶毒……

*

倪雀洗完澡又吹了头发出来,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她张望着,喊道:“江既迟。”

“江既迟?”

她声音小,江既迟没听到也正常,他估计是进哪个房间里了。

正合她意。

倪雀手里拿着两个衣架,衣架上挂着她刚换下来的用手搓洗了的内衣内裤,她直奔阳台。

阳台上晾衣杆的位置很高,从肉眼来看,她怕是踮脚也没法将衣服挂上去。

倪雀走近了,刚要找撑杆,就见阳台侧方的位置站着一道修长身影,衬衣西裤,瘦削挺拔。

阳台没开灯,客厅的灯光辐照过来,他匿在一片半昏半暗里。

倪雀愣在原地。

江既迟转过身来,目光从她的脸上,逐渐下移,落停在了她手指勾着的两个挂着薄薄白色布料的衣架上。

他挑了下眉。

倪雀被看得脸热,先一步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问完就看到他捏在指间的烟盒和打火机,脸上浮现疑惑。

“没抽,”江既迟看穿了她在想什么,抬手举了下手里的东西,“站这儿吹吹风。”

“有风吗?”这段时间又热又闷的,白天夜晚见不着几缕风。倪雀想着,抬头看了眼,衣杆上挂着的几件衣服,下摆确实在微微拂动。

江既迟答:“有,外面快要下雨了。”

说完,他走两步,在客厅和阳台交界处的置物柜上,拿了个遥控器,摁着。

晾衣杆缓缓下摇。

倪雀看着。

江既迟松手,晾衣杆停在一个比刚才低了几公分的位置。

倪雀赶忙上前,就要将内衣内裤挂上去,刚踮脚,那晾衣杆忽又上升。

“……”

倪雀一呆,看向江既迟。

他正摁着遥控器。

见她又呆又羞的模样,江既迟弯唇一笑,低道:“不逗你了。”

晾衣杆再次下摇,倪雀生怕他又戏弄自己,在晾衣杆下降到一个自己堪堪能够到的位置时,立马踮脚将手里的内衣内裤挂了上去。

中秋节快乐呀

第93章 止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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