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月光从窗口漏下几线，夏寻躺在床上向上伸手，看着那抹银白色彩涂满全臂，然后，一点点缩紧掌心。

只要稍稍侧头，就能看到墨色夜空中大片大片的星星，微小的繁多的金黄色的，没有规律的映在眼瞳里，这是她平日最喜欢的景色。

可现在她只是平躺着，目光落点在五指握住的缝隙，脑内不由自主的一遍遍回放“灵”说过的所有话语。

“如果有一日你将不再是你，你会如何？”

“我很喜欢人类这个种族，有些人做的稍稍有些过分了，我有点生气。”

这个，应该算是小小的提示了吧。

人间界……

她翻身打个滚，仰躺着将脑袋垂下床沿，星光月色倒映在眼瞳，是千百年不曾改过的模样。

那是个很好的地方。

就算有着算计，有过贪婪，但真挚的情感仍然存在，求善不作假，寻道不畏难，他们都在很真实的生活着。

她很喜欢那里。

所以，右手放在心口，脉搏心跳在耳边共鸣，混杂着不知从何处蔓延起来的心火。

“去燃烧你的愤怒吧，我会看着你的。”

“灵”说的很对，其实她也有点生气。

和亲眼看到的不同，她没去过人间界，那些她曾经亲自经历过的一切，那些在夜色中炸开的血雨，彻夜燃烧的连天灵火，成片被控制的失去理智失去自我的傀儡……

这些，她不曾在人间界见过。

可偏偏就是见过这些连对方真正实力的针对都算不上的微末伤害，知微见著，一叶知秋，让她能凭此猜到曾降临在那片域所的所有残忍。

那是比她所见到的，所能想象到的更为痛苦的挣扎，是她再怎么也没办法跨过的在意。

是谁给了他们决定一界人生死的勇气与权力？

仅仅只是在浮天秘境见过的战事尾声的血色就够让她记忆深刻了，整整一个域所的覆灭，那是比一个秘境要大得多的规模。

是因为那些人站的太高了吗？

站的太高，太远，听不到底下人的哀嚎，闭上眼睛，堵上耳朵，只要不发生在眼前，就可以装作没看到；就算血腥的铁锈味浓郁到怎么也遮掩不住，只要符合他们的利益，就可以轻易做下推手。

就这样，一个个梦幻的泡沫被戳破，在残色夕阳的光辉下迎来骤然降临的黑暗。

失控的欲望，打破的平衡……到了那个时候，就连眼前尚能看得清的月亮和星星也会被吞噬吧。

“各界万物，相生为衡，这是我创世的根本，构成的基础。”

放在心口处的手心被挪到眼前，松松的遮住了向外探去的眼神，只在视野下留下几条暗色的缝隙。

“就算是在现在，只要我仍然存在，这个规律就不会被打破。”

掌心指尖泛起潮意，带着一点点的热气，氤氲上肌肤，连带着泡开了边缘一点的金色光斑。

已经有好久，她不曾哭过了。

所以，就算载体不存，内里变幻，但他们还是存在着的。

以他们最本质的样子。

“你会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