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重要。”

看着他的眼睛，夏寻一字一顿的，又将刚刚所说的语句重复了一次。

这很重要，这不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告诉我们，好吗？最起码，告诉我们，这些，对你来说有没有危险，而你又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事关周然的安全，他们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依凭于其生命的代价，那太沉重了。

这是价值并不匹配的交换。

“我们要的是你的安全。你的安危更重要。”

身居高位者，怎么会容忍自己的把柄落入外人手中？日复一日的悬而未决，对那些人来说，那是比凌迟更痛苦的等待。

他们不会放过告发之人的。

阴谋、暗算、拉拢、对立……

无所不用其极。

总之，他们会将自己认定的危险掐灭在萌芽状态。

这是他们的一贯手段。

在那处早已崩坍的祭台上，乐天云曾一语带过那些人的阴暗。

可仅仅是那么一瞥，也足以让她窥见其中粘稠的暗色罪孽，数以千年的血色冤屈。

在苏凌掌门身上，那些人已经失算过一次，再次面对熟悉的敌人，就算他现在只是个尚未出师的学子，那他们也不会心慈手软。

上面那些人，那些高高在上千百余年、早就习惯了俯视一切的上位者，早已被“暗影”渗透，已经成为他们的爪牙。他们已经认定自己是新世界的“应许之人”，而其他人，皆为蝼蚁，不过是旧世界的残渣，是阻碍他们通往辉煌的余孽。

沦身“暗影”的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责任，已经是她的敌人了。

“不要让他们查到你，不要让他们发现你，不过，如果已经来不及了，就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我会帮你斩断追查的踪迹，我会帮你剜去窥视的眼睛。

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就已经下定过决心。

她不会再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了。

她答应过的。

她答应过他们，答应过“灵”，也答应过她自己。

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敢忘却的许诺。

因为，她已经见过太多太多本不应流尽的血液。

因为，就算她不曾忘记，也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

白骨披野，血碾归源，乱魂塞路，散体浮飘。

她不敢忘，不可忘，不能忘！

他们也该尝尝曾加诸在无辜者身上的罪孽味道了。

傀儡娃娃一下子跳到周然的头顶，拽着他的头发俯下身，将傀儡脑袋垂在他的眼前。

“是的是的，虽然我已经觉得你很了不起了，但如果有危险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要瞒着大家，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千万不要一个人扛着呀。”

“不用担心，我也会帮忙的。如果到时候需要对敌，我就将他们困在最复杂的阵法里；如果到时候需要逃跑，我就绘制最快的法阵。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如果到时候有人会对你不利，那我们就是共犯。”

“你们……”

失真的木音从娃娃身上直接传导到他脑袋里，震得他脑袋都有点发晕。

暗含祈求的眼神笼在他的身上，却像是冬日里点起的星火，烫得让人有些难以适从。

他们的目光柔软又温和，像是天边被太阳晒得蓬松的云朵，轻飘飘的落在眼中，一下子就撞在了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