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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神赐长寿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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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时,大旱,江陵诸地多掘井求生,有乡误开古冢,乡人异,入墓探之,忽飒飒风起,沙土迸扑人面,众皆恐走,须臾,穴如旧矣,众惧,乃同伏地拜之,誓守此冢,誓毕,风沙再起,冢前现甘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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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朝新丰四年,天下大旱,蝗灾四起,饥民饿极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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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干,泉水断,天下旱……”愁眉苦脸的家老,佝偻着腰背,探头望向坑下,叹道,“这新井挖了一旬,再不能出水的话,我等,怕也要成那无根流民喽……”

家老幺儿顶着满身泥灰,汗涔涔地从坑底爬上来,捧着陶瓮狠灌了几口水,“儿若是流民,早便入山做那贼盗,何苦困在乡里,饥无稻,渴无水,竟要给活活饿死渴死!”

“竖子胡言!乃公何曾这般教戒汝?”家老闻言勃然大怒,提起木杖就打,幺儿疼得嗷嗷直叫,却也不敢摔了陶瓮,只跳着躲闪开,小心翼翼放下水罐,连滚带爬翻进了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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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老唯恐扰了工役,停下追打,气喘吁吁站在坑边,怒声喝道,“竖子,此井出水便罢,如若不然,汝——休再进吾屈氏家门!”

“定会出水!定会出水!阿翁亲自寻得水点,怎会不出水?再说了,艾蒿地底下水旺!挖出的泥都带着湿气!定会出水!”幺子心知遭到迁怒,不由暗暗叫苦,忙谄笑大赞,却换来家老的又一声咆哮,“休得多言!老夫一言既出……”

“晏公!”五丈深的坑底,忽传来了乡民的惊呼,“有木板!底下挖出了木板!一大排,齐齐整整埋着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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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老脸色微变,心道不好——这井,恐怕是挖不得了!

地底下挖出一排木板,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此间,或有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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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种事,家老也顾不得其他,当即便提着木杖,连爬带滑急冲冲下了坑。

家老一到,围在木板四周的乡民忙散开让出路,有人迫不及待地问,“晏公可知,此为何物?摸上去,似乎不太像木料?”

“定然不是。”有人附和,“方才蒲伢一锹下去,都铲出火花了,想来应是石料!”

“怎么就不是木料!”有人反驳,“闻闻,石料能有这种香味?闻闻,柏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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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老喘着气,听乡民东一言西一语地议论,他缓了缓,才吃力地蹲下,仔细辨认那排仍大半埋在土里的似木非木、似石非石之物。

其色黑红,其纹细腻,其味清香,其质厚重,兼具木之雅,石之韵。

家老伸掌按了按坚实的木板,眉头紧皱,“老夫尝闻,有木深埋地底,经年日久却不朽不蛀,阴气甚重,是为——阴木!”

“阴气?此木岂非不详!”乡民惊惧交加,纷纷退避,家老面色沉重,“若老朽没猜错,我等挖出的,是古人之墓……此乃外棺。”

“外棺?”家老幺子扫视着那排阴木板,一双眼睛骨溜溜地转,“看来这底下埋的,还是个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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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是彻底废了——思及此,家老顿觉失了气力,不由跌坐在地,痛哭流涕,“老朽本想挖井救民,却误点前人墓穴,虽是无心之过,然今岁,我葛乡众民恐难逃流离之苦,如此罪失,老朽死亦难赎!”

见父亲如此,幺子狠狠一咬牙,蹿上前,挥舞着铁锹就去砍阴木,直砍得火花四射,震得自己虎口鲜血长流也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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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竖子何敢如此!”家老见状大惊,猛地扑上去,半扯半抱住幺子,厉声道,“老朽误掘前人之墓,已是失义,汝有意毁人棺椁,便是失德!此等行径,汝致乃公于何地?”

“阿翁,儿只为救葛乡!”提锹的手顿住,鲜血一滴滴砸落在阴木上,幺子环顾四周乡民,“天下大旱,蝗灾又起!今日我等便是挖出水,谷种就一定能长成?谷种便是能长成,就一定能避开蝗螟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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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伢虽说得有理,可若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在等死……”乡民闻言,纷纷道,“有了水,播了种,终归是个指望……”

“指望?活着才有指望!”锁伢怒极,“灾害当时,我等一无收成,二无旬日之储,官吏仍来催收赋税,将我等往死路上逼,何来指望!”

“奈若何?”家老闻言愣怔,长叹道,“我葛乡……祖祖辈辈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况且,此等大灾之年,县官当会体恤我等,减免赋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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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赋税减免,我葛乡老老少少早就没了命!”锁伢环顾四周乡民,手中铁锹直指阴木,“所幸,天未绝我葛乡!此墓,埋葬贵人!墓中之物,当可助我等度过旱蝗大灾!”

“不可!”家老大声喝阻,“掘人坟墓,乃暴虐之举!【磔刑】之罪!不可!断断不可!”

“阿翁,不掘,会饿死,掘,还能有条活路!”锁伢坚定地拉开父亲的手,“诸位叔伯兄弟,我等挖井挖了一旬,非但水没能挖出来,粮食也剩余不多了!今日若无所获,我等一家老小在这旱蝗年月,要靠什么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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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锁伢的提议,在场众人,赞同的,有,反对的,也有,闷不吭声的,就更多了。

见状,锁伢也不勉强,只道,“锁知此举甚险,不愿继续挖的乡邻,还请在此稍作休息,待我等取出钱财,三成分与诸位!总归是辛苦一场,岂能空手而回?”

说罢,锁伢也不理会其他,径自埋头劈砍,谁料那阴木非比寻常,锁伢连砍十几下,锹头都给砍卷了,那阴木上,却连半点白印都没有。

锁伢一阵惊异,更觉此墓非凡,其中必定藏有重宝!因此,他不敢再蛮力破坏,只沿着木板挖掘,以期能找到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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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民们无一离开,当中固有锁伢承诺之因,但在场之人何尝不想看看——这墓里,到底能挖出什么宝贝?

况且,对墓中财物动了心思的,非只锁伢一人,几个青壮通力合作,分头挖掘,很快,便挖到了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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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墓道向下挖,终于发现了半扇墓门,几人迅速清理出足够一人通行的洞,迫不及待就要入内取宝。

“诸位且慢!”锁伢忽然想起某些传说,抬手阻拦,“锁曾听闻,古之贵人墓冢,常设伏弩、伏火,阻人进入——此墓,或亦是这般。”

“……会死?”有人迟疑,锁伢摇摇头,还不等几人松口气,便听他说,“锁也不知,但墓中凶险,此去……生死难料。”

作者有话要说:【常】:常朝,神洲史上继沣漾之后的中央王朝,常太祖田海所建,定都沣京,历二王,三十三年国祚。

【磔刑】:zhé xíng,古代一种酷刑,割肉离骨,断肢体,再割断咽喉。

另:改设定,牵一发而动全身,修文中,三日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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