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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风向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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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

曹蝉和小天围过去问姜老师。

姜司南放下举在耳边的录音,摇头:“多了滑音、颤音等技巧上的偏差,大致和弦走向捕捉到了,但中间点弦区别很大,可以说是完全变成了新版本。”

杨今予有点不服:“我做了优化改进,比第一遍好多了吧。”

姜司南提要求:“今予,克服一下即兴思维,你能把第一次弹的再准确复述一遍吗?”

杨今予就纳闷了:“瑕疵也要保留?”

“对,包括瑕疵,能做到一模一样吗?”

杨今予干脆撂了琴:“做不到,这谁能做到?我的音感没有容错率,知道是瑕疵必然会在下一次优化掉。”

姜司南意味深长看了谢忱一眼,又问杨今予:“如果我现在不录音,过一周后再让你弹今天的即兴,还能记得吗?”

杨今予诧异道:“即兴之所以是即兴,玩得就是随机,又不是扒谱。别说一周,睡一觉醒来就不一定能恢复此刻的感觉了。”

谢天和曹蝉连连点头:“是这样,没有人能保证当下和明天的状态会一模一样。”

姜司南欣慰地笑了,搞得几个人一头雾水。

姜司南看向谢忱:“谢同学露一手?”

谢忱不满于姜司南的称呼,一记眼刀过去,姜司南笑眯眯给嘴拉上拉链。

一分钟后,谢忱弹完,姜司南把录下来的即兴创作递给杨今予,说:“现在谢忱复述一遍,你们听听。”

杨今予把手机举在耳边:“行,开始吧。”

随后,在杨今予逐渐张大的瞳孔中,谢忱完成了史上最沉默的一分钟。

空气都成了静止。

姜司南扭头问杨今予:“你音感最好,听没听出来什么?”

杨今予瞠目结舌放下手机。

“我不信,这是你提前扒好的谱吧,不可能连错音的波动幅度都一模一样,这不可能。”

谢忱看杨今予这个反应,觉得很受用,不免骄傲了一下,挑眉说:“那我再弹一个?”

“你弹,要全新的,不能跟这次用同一个和弦走向,我录音。”

杨今予为保公平公正,跟谢天他们说:“你们也录一下,方位和风向不同,收声也会有不同,我不信三个声位都能保证一模一样。”

于是他们又花了几分钟,抱着围剿的心情,去验证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很抱歉,让杨今予失望了,他反复听了每一个音里的细节频率,包括瑕疵。

但没有找到偏差。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让谢天去取来了电脑。

把新录的三条音轨放进编曲软件,又把初版三条拉进去,六条音轨的波形走势直观摆在所有人面前。

除了风声、鸟叫声造成的杂音波动,六条乐器声的声波图出奇一致,连精确到毫秒的轻重音加花都一丝不差,就像复制粘贴来的!

杨今予表情变得凝重,似要把电脑屏幕盯穿。

几秒种后,不知道是谁先惊呼一声,打破了沉默。

谢天扭头看他哥:“哥,你有这能力怎么不早说?”

谢忱嘁了一声。

杨今予自然看得更复杂些,难以置信转过去,问:“你写《分贝尘埃》的时候,也是这么写出来的?弹了几遍?”

“一遍。”谢忱说。

“......操!”

杨今予情不自禁爆了粗口:“操!不是......操!凭什么?!”

这还是这个天才头一次在音乐上晕头转向,不断问了三遍凭什么?!

即便是绝对音感的他,哪一次写歌不是反复煎熬,一点点用剥皮抽筋换来的。

他音感是能说万里无一,但他同时也有科班出身的通病。

在创造“胎”的地基时,要不断换“骨”才能长出稳定的血肉。

换句人话说,他的音感没有容错率,每一次的即兴创作都会天然想要打败上一次,激情次次不重样,从而把自己困于吹毛求疵的枷锁。

现在告诉他冒出个人,弹一遍,丢进电脑里只需要优化瑕疵和细节,一首歌就成了。

甚至瑕疵都不用优化,可以做战术保留,主打一个自然平衡。

这个人还是他从小就认识的,对舞台没有梦想、练琴消极怠工的谢忱!

“凭什么啊!”

杨今予震惊得看谢忱,又看向姜老师。“老师,您怎么说?”

姜司南无不自豪,替男朋友开心:“这是创作优势,跟音感无关。今予,以后你怕是要有危机感咯。”

“怪不得......”谢天和曹婵面面相觑,心照不宣想到了同一件事。

离谱乐队曾经历过两次至暗低潮,第一次是乐队解散,第二次是队长瓶颈期的那次自杀。

两次摇摇欲坠,失去主心骨的乐队成员仍然没放弃自救,谢天和曹蝉几年里一直替队长坚持着本不擅长的创作工作,效果微乎其微。

但每一次拿给忱哥听,总能收获话骂很脏但实用的意见,所以他们才有了第二张独立完成的专辑......

他们默认谢忱是副队,总觉得忱哥虽然厌世又厌人,但心里有杆秤,也正是这杆秤还燃着火炬,才在至暗时刻撑着所有人渡了河。

现在想来,忱哥不是有杆秤,他是藏了拙啊!

“忱哥,出来抽根烟。”杨今予没法冷静,把谢忱单独叫了出来。

两个已戒烟的人,身上都没带烟,同时拍了拍空荡荡的口袋,相顾无言。

“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杨今予审犯人似的,眼神幽怨,表情很是吃瘪。

谢忱满不在乎笑了下:“惊喜?你解释解释,什么叫他妈的惊喜。”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

杨今予一屁股坐在民宿前的‘泰山石敢当’上,自我怀疑地摊摊手:“你跟我玩阴的,有这能力怎么不早说。”

谢忱不甘示弱踩上镇宅的石狮子,没劲道:“这么简单的事,还以为谁都会。”

轮到他轻飘飘说出“简单”二字了,他噙笑扫了眼杨今予,乐于看这个恃才傲物的家伙鼻青脸肿。

“你现在特得意是吧!”

谢忱压了下嘴角:“一般般吧,小赢,承让。”

“所以......”

杨今予走过来,伸过来一只拳头,刚好抵在谢忱心脏的位置。

“要不要归队。”

“这两件事上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谢忱一哂,不接招。

杨今予看着谢忱:“你不觉得你这样特没劲么,每回都得三叩九拜让人接是吧。你就不怕哪天我们接不住,摔死你。”

谢忱扯扯嘴角,笑意很乖张:“挺刺激的。”

“回来吧,求你。”

杨今予依稀回到了当年请谢忱加入乐队时的神情,眼底燃着疯狂,说了相同的话——

“一起死在舞台上。”

但这次,死亡明显被加注了期限,不再是18岁之前。

一起老死在舞台上吧,岁月在摇滚里新生。

谢忱觉得可能真的上辈子欠杨今予的。

对方的不疯魔不成话,总能不按常理出牌地跳入深渊,找到他,然后生拉硬拽。

不知道该说是置生死与度外好,还是与天斗奇乐趣穷好,谢忱只要敢接,就会莫名其妙坠入一段新的同程。

那这次呢?

杨今予在已然有“归宿”的情况下再次返回深渊,想留住什么?

谢忱冷不丁问了不相干的话:“你跟闫肃往后怎么打算的。”

杨今予可太知道谢忱又犯什么病了。

他坦然一笑,反问道:“对于姜老师你怎么打算?”

谢忱缄默片刻,讳莫如深:“情况不一样,不要偷换概念。”

随后换来了更久的自我缄默。

杨今予眨眨眼。

琥珀色的瞳孔里盛满清澈,见鬼,甚至可以在这个把脖子纹得花里胡哨的人身上看到禅意。

“他们是一类人,我们是一类人,不就挺好的吗。”他说。

闻言,谢忱失笑。

杨今予用拳头按了按谢忱的心脏:“天赋要珍惜,贵人也要珍惜。看来啊......咱俩运气不错。”

“天煞孤星一般运气都不错。”谢忱哂道。

“那还说什么,摇滚点儿,开干!”

杨今予抓起谢忱的手腕,在自己拳头上碰了一下。

谢忱懒懒撤开手。

自己的动作自己做,轻飘飘碰了杨今予一拳。

杨今予装作被打飞,慢动作撤步后跌,一边捂住心口痛心疾首:“你小子以后写歌收敛点!天才帮帮主颜面尽失,此仇不报非君子!”

他说完便往民宿里跑了,边跑边嚷:“小天儿知知把东西收拾一下,忱哥的吉他和效果器装装好,检查主唱麦插线源,今晚闹市区燥起来。”

谢忱低眸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怔了一会儿。

里面传出曹蝉咋咋呼呼的声音:“什么,熹妃回宫!”

谢天复读机:“传旨下去,熹妃回宫!”

再回头时,姜司南如沐春风站在身后。

像每一次做了美味的宵夜端上来时,那样满眼温情。

“欢迎归队,熹.....不,阿忱。”

谢忱一言难尽扯了姜司南的小辫子:“你跟着起什么哄。”

姜司南掩嘴笑了一下。

谢忱原地站了一会儿,也终于高抬贵脚放过了石狮子,凝视姜司南。

察觉到有如实质的视线落在脸上,姜司南蹭了蹭脸:“怎么了?”

“没事儿,看看。”谢忱面不改色说,然后看了好几秒钟。

目光如炬,把姜司南盯得都不好意思了,姜司南下意识垂眸。

“别躲,看我。”谢忱说。

姜司南赧然地抿唇,抬起眼皮,又迅速别开眼,清了清嗓子:“怎么了呀。”

谢忱:“你看着我,我告诉你。”

姜司南脸都烧了,半推半就看过去,接住了锋利的对视。

谢忱的柳叶眼微微眯了一下,有半盏复杂的光闪过,随后似笑非笑挑起眼角,倏地俯身凑近了。

很近很近,鼻尖已经要碰到姜司南的脸。

这个距离,像是在索吻。

姜司南心脏停跳了半拍,但生理反应很听话,乖乖闭上了眼睛。

等了一会儿,吻并没有落下来,他只是听到谢忱的一声轻笑。

肩膀被拍了一下,谢忱的呼吸摩挲过耳畔:“指南针做的不错,老板给加薪。”

喂,又来!

姜司南面红耳赤睁开眼。

谢忱跨过他往里走了,摆摆手:“唔系写歌,分分钟。”

相遇以来,姜司南看过很多次谢忱的背影,大多是写满厌拒与风雪,说不清道不明的黯淡。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他肩膀松垮,步调悠扬。

不就是写歌吗,分分钟。

从那头困兽嘴里说出的话。

姜司南似乎看到了一种意气风发,携同年轻人的春光与朝露,那是赢的滋味。

赢一次不够,赌上瘾了,想次次赢。

风......

找到自己的方向了。

作者有话要说:传旨下去,熹妃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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