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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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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三月,蒲城的雪早已开化,桃枝上长了骨朵。

临近赛期,名为【爱|广播|飞机】的聊天群越发热闹起来。

这个群存在很多年了,是离谱乐队高中时的队内群,乐队解散后谢忱和杨今予就退了,没告诉任何人他们一起在香港生活。

也就是前些天杨今予抢救住院,重逢的大家不知道谁脑子抽了,决定重组乐队,谢忱和杨今予这才被重新拉回群里。

说是赶鸭子上架也好,说是有人始终没放下......也没错。

总之谢忱觉得自己挺无聊的,给没救的生活找点事做,随他们去了。

此时群里的杨今予正在发话,头顶还挂着高中时那个破头衔。

【不转鼓棒·金鱼】第二张专辑我听完了。

【不转鼓棒·金鱼】这是修改批注,都看一下,择日重录。(文件zip)

【不转鼓棒·金鱼】忱哥,你真该好好练琴了。

光是看着弹出的文字,谢忱已经能想象出杨今予趾高气昂的语气,他无声对屏幕竖了中指。

这些年杨今予被大家改变了很多,已经不再是那个孤僻怪物,学会不少人类该有的礼貌。但一涉及到专业领域还是老样子,讲话从来不留情面。

谢忱直接私聊了过去:“闭嘴。”

杨今予:“《分贝尘埃》被你弹成了《分贝陨石》,该柔和的地方这么僵硬,该闭嘴练琴的是你,白瞎姜老师那么好一把琴。”

“......现在后悔把它送我了?晚了。”

“菜还不让说,有本事飞过来打我。”

谢忱面无表情敲了一行字,并发送了一个定位:“机场,来个车。”

杨今予:“不是吧,你来真的?你到了?”

已经抵达蒲城机场的谢忱和姜司南刚下飞机,正在出站。

姜司南又换上了他那身复古迪斯科穿搭。

他总是这样,想到即将见到自己学生,就不自觉地将自己装扮的成熟些。临出发前两天他特意没刮胡子,下巴上自然生出一层青茬。

谢忱瞥了一眼,评价道:“显老。”

姜司南搓着手:“要见他们,总比显幼稚好。”

这些年蒲城变化很大,姜司南离开时这里还是个没发展起来的十八线小城,没想到现在已经有机场了。

姜司南止不住左顾右盼,谢忱推着行李箱跟在后面,觉得自己好像在遛狗。

他不知道那天姜司南是怎么跟宋娴说的,离开时宋娴眉开眼笑送他出门,还让他加油。

谢忱厌烦这座城市,没有姜司南那么好奇,停住了脚步:“你想看什么自己去吧,我走不动了。”

姜司南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忙收了收心,矜持地坐到谢忱旁边。

谢忱发现姜司南一直在舔嘴唇,睫毛轻颤,眼眸藏了许多不安,不知道在低头想什么。

“姜老师,不至于吧,这么近乡情怯?”

姜司南深吸了一口气:“抱歉。”

谢忱一哂:“跟我道什么歉啊,我发现你总喜欢道歉,你是不是有点讨好型人格?”

姜司南:“......也许吧。”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忱就是随口贱上一句,他既不知道姜司南在蒲城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姜司南对这里有特殊情感,没想到姜司南会这么敏感。

他抬手碰碰姜司南,小声道:“那个......我说错话了。”

姜司南温柔的笑笑:“没有,我只是太久没回来了。”

“别紧张,他们几个还是当年那样,一点没变。”谢忱难得说了句人话。

但他觉得姜司南的反应绝对不正常,按理说只是见几个曾经的学生而已,至于紧张成这样吗?

来不及思索,接他们的人已经到了。

候机厅的围栏外,头顶明黄色蝴蝶结的玉米烫女生一边左顾右盼,一边贼眉鼠眼拉起身后一个金发男生狂奔。

“我去,我没眼花吧同桌?”曹蝉趴到栏杆上问,原地跳了几下:“是姜老师吗,是不是姜老师!”

金发男生病还没好,气喘吁吁地停下,嘴唇已经犯了白。

他冷着脸:“是,你没看错,但能不能别跑了。”

曹蝉疯狂朝里面挥手,一点没觉得公共场合丢人:“忱哥!这里!”

谢忱隔老远听有人喊他名字,默默戴上了墨镜,姜司南也尴尬地咳了一声。

他们走近,不约而同的别过头,不是很想被认出来。

女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莽了进来,高跟鞋发出哒哒哒的脆响,绕着两人打圈转:“姜老师真的是你!我们都六七年没见了吧,老远看着像你,你怎么会和忱哥在一块呀?”

姜司南躲无可躲:“别蹦了,都是穿高跟鞋的大姑娘了,还这么疯。”

谢忱藏在墨镜后的视线直接略过了曹蝉,落在她身后缓缓走来的金发男生身上。

杨今予知道谢忱在看他,平静地走过去。

这俩人隔着电话吵得不可开交,可真见了面,都成哑炮了。谁都没有先说话,只是看着对方。

半晌,杨今予笑了:“要不要抱一下,忱哥。”

“去你的。”

姜司南留心瞄了眼谢忱。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谢忱快哭了,还好戴着墨镜。

姜司南与谢忱站近了些,不动声色在谢忱背上扶了一下。

曹蝉急不可耐要听八卦:“所以谁能解释一下,你们两位八竿子打不着的,怎么凑一块来了?”

“还不是因为那什么浪人。”谢忱终于将眼神从杨今予身上拿开了,不屑道。

看谢忱不好好回答,姜司南接过话,还给足了谢忱面子,没把他供出来:“是我拜托谢同学把我带上的。你们要参加的这个比赛,主办方是盛惊浪,他这个人我实在不放心。”

谢忱:“别同学同学的。”

演就好好演,怎么还占便宜呢。

姜司南好脾气地看过去:“是我拜托谢老板把我带上的,这样可以吧?”

谢忱:“嗯,他求我的。”

姜司南:“......”

回程的路上是曹蝉开车,姜司南本还担心这丫头毛手毛脚,但没想到她开车不徐不疾,摸上方向盘后,沉静得像换了个人。

上车前杨今予把谢忱推到了副驾驶,姜司南若有所感,知道这孩子有话要找自己聊。

金发男孩剪去了当年的长发,露出脖子与耳后大片的向日葵纹身。

纹身下隐隐能见到凸起狰狞的疤痕,姜司南想到那晚谢忱说过的他们儿时的旧伤疤。

杨今予见了姜司南有些心绪难平:“得知您还在弹琴,我真的很开心。”

姜司南知道对方是个和自己一样爱琴如命的,和煦浅笑:“本来是不弹了,刚在香港捡起来。”

“捡起来就好,您不弹琴是乐坛的损失。”

这孩子是个绝对音感的天才,却总这样不吝言辞,将他说得好似很神圣。

姜司南谦虚地低了低头,掖了一下耳后的头发,眼底闪过及不可查的无措:“以前就跟你说过人外有人,我哪里当得起。”

谢忱在前面听着后面两人的寒暄,没劲地看向窗外。

杨今予为了此次比赛在着手写新歌,有无数专业上的问题想向姜老师请教,便提出一个不情之请:“我家有隔音房,设备齐全,能随时写歌弹琴,姜老师这段时间要不要住我那里。”

姜司南闻声迟疑了一下,看向谢忱。

他跟谢忱过来,如谢忱所说是陪老板出差,谢忱其实已经安排好了住处。

谢忱扭头扫了眼,无所谓道:“那你去吧,不用管我。”

姜司南便不再推辞,接受了杨今予的提议:“那我就打扰了。”

路上姜司南向他们简单讲了一下盛惊浪这个人,以及他的商业操作手段,提醒他们要避雷的行业内幕。

说到最后,姜司南嘴角有一丝淡淡的苦笑:“很多乐队就是这么一步步走散的,一旦有人经不起资本挑拨,心就不齐了,我不太希望你们几个走我的老路。”

对此孩子们倒是很坚定,突然异口同声说:“不会的。”

唯独谢忱没开口。

到了杨今予家里,谢忱不想久留,说了声告辞。

姜司南有些不放心跟了出去,谢忱也没拒绝,姜司南跟着他上了顶层的天台,不知道他要来这里做什么。

只见谢忱直奔天台边缘去了,二十多层的高度,他踩在边缘线上,突然坐了个立定跳远的姿势。

姜司南一惊!

电光火石间,谢忱已经不要命地跳到对面楼层去了,中间那道悬空的缝隙看得人眼晕,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谢忱在对面楼的边缘线坐下,腿悬空垂下去,四周没有护栏,看得姜司南一阵冷汗。

“谢忱......快下来,危险。”

“嗯?这盆葱怎么还在。”谢忱没有听姜司南讲话,扭头看到手边的一盆小葱,十年如一日的生长在花盆里,不知道已经被割了多少茬。

“谢忱。”姜司南又叫了一声。

“啊~姜老师也要过来吗。”谢忱噙着笑,扫了眼姜司南发白的脸色。

他这人就这样坏,看到别人担心才爽,起了捉弄的心思:“跳过来吧,我接住你。”

姜司南:“......我还不想找死。”

谢忱露出可惜的神色:“这边风景很好的。”

姜司南隔空问谢忱:“见了今予,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就那样吧。”谢忱突然站起来,不依不饶伸了手:“手递给我,带你看样东西,快点。”

姜司南可没那么大的心脏,摇摇头:“抱歉,我不敢跳楼。”

“有我在,你怕什么?”谢忱说得好像他会飞。

但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姜司南甚至往后退了两步。

谢忱一身的反骨,还来劲了,从对面跳了回来,走到姜司南身旁。

姜司南看了眼谢忱危险的眼睛,心里直呼大事不妙!

来不及思索,腰间已经被一道蛮力攥住,谢忱冷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闭眼。”

坏了,他真会飞......

姜司南在生死一线闪过这么一句话,然后被狠狠甩到了对面。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只听闻一声闷哼,姜司南狼狈地睁眼,自己整个人被谢忱搂在怀里,抱着他在地上滚了一圈,泄去了摔落的坠力。

谢忱护着他的后脑勺,没让姜司南磕在花盆上,自己却蹭到了小臂上的伤口。

“都说了没事。”谢忱大功告成,没事儿人似的松开手:“压疼我了,姜老师。”

太疯了......

姜司南挣脱禁锢坐起来,无端红了耳朵,他看疯子似的看谢忱,不知是生气还是别的,恼道:“你自己不要命还要拉上别人。”

“没有啊,我很惜命的。”谢忱拍拍身上的土,甚至觉得无辜:“空中飞人不帅吗?”

不帅!

姜司南偏过头去。

过了一会儿他又心软了,闷闷道:“我知道你可能心情不好,但以后不要这样玩了。”

谢忱在姜司南身旁蹲下:“没有啊,我心情不错。”

姜司南叹了口气:“好吧。你要带我看什么?”

“跑了。”

“什么?”

“刚刚那儿有只野猫,长得像今夕,如果你刚刚自己跳过来就能看到,现在已经吓跑了。”

姜司南:“......”

就这?

得亏姜司南好脾气,也不跟谢忱计较,他无奈地看谢忱:“以后别玩这个了,你是个乐手,要保护好手的。”

谢忱不说话了。

姜司南观察了一会儿,突然福至心灵觉得,谢忱他......也许不是真的想吓唬自己玩。

他只是不想一个人待着吧。

“那个,谢忱,其实我可以不住杨今予这里的,按照你之前安排的,去你那儿也行,我继续负责做宵夜。”姜司南用手捂了一下耳朵,还是烫的。

谢忱却说:“免了,你要是不跟他住,他能半夜杀进我那儿把你铐走。”

“他现在是......已经找回灵感了?”

“嗯,得之不易的灵感。姜老师,你帮帮他,他太久没写出歌了,很需要你。”

姜司南温风细雨地答应了:“好,尽我所能。”

半晌,看风景的谢忱突然没头没尾说了声:“谢谢。”

“刚才没弄疼你吧?”

冷硬的背影和旁边那盆葱突兀又和谐的融化进夕阳,不善表达的男生用深邃的眼眸代替了情绪。

姜司南突然觉得,谢忱这孩子,其实也挺温柔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注下注,赌谁先动心(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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