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桌子拉好，贴好考号，打扫完卫生才放学。

沈西洮和易烟一块回家，路上沈西洮叽叽喳喳的说，易烟时不时回应两句，气氛也不尴尬，两人在家门口告了别并没有多说什么。

沈西洮把书包扔在沙发上，天还没泛黑，她还是把所有的灯都按亮了，上楼坐在画凳上，没什么灵感，便接着画那张照片，完整度不高但眼睛已经画完了，很漂亮深邃，是深蓝色的，像夏夜的星空。

好像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对她好一点，她就能无条件信任你，甚至月黑风高都能跑过整条巷子找到你，可总感觉隔了点什么，这感觉很微妙。

沈西洮画了一个多小时，把洗笔的水桶扔进浴室洗手台上，揉揉酸痛的脖子下了楼，看着沙发上的书包，她并不想复习，但还是拿出卷子来看了两眼，沈森说了，这次不好好考就不带她去看画展了，沈西洮靠着沙发，手里拿着卷子，脚勾着拖鞋，一下一下荡着。

其实沈西洮完全可以趁沈森不在家的时候自己去，但她不想让沈森不开心。

那边易烟回了家，脱了校服，只开了小小的壁灯，桌上有保姆留的饭，还热着，其实并不饿，她还是扒拉了两口，把剩下的都倒在垃圾桶里，收拾完碗筷，换了衣服，在客厅里练了一个小时基本功，天已经黑下去了，壁灯有些暗，她把汗湿的衣服脱了，光裸着背脊垂头坐在地上，暖黄色的灯洒在她身上，易烟个子不矮，有一米七，跳舞的时候穿上舞鞋只比秦泊阳矮了半头不到。

她很白但也很瘦，跳舞的时候背上、手臂、腿上的肌肉线条都很明显。

她现在垂头坐在地板上，脊背上的肩胛骨突出，脊椎一节一节的突出来，显得有些营养不良，平常穿的衣服宽松，看不太出来，夏天只穿一个T恤的时候，T恤被风吹得贴在身上才能看出来，显得T恤空荡荡的。

手机上收到几条短信，易烟伸手拿过来，按量屏幕，在灰暗的客厅发出刺眼的光。

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有空一起出来吃个饭吧。

妈妈很想你。

易烟突然有些发抖，攥紧了手机，手指关节用力到泛白，她的手撑在地上，胳膊肘处有几个针眼，她皮肤白，血管都能很明显的看出来，还有一大块青紫，易烟这几天穿的都是长袖，遮的很好，并没有人发现。

她盯着胳膊肘看了一会，把手机扔在地上，缓慢起了身，摸黑上楼，打开房间的灯，眼睛被明亮的灯光刺的眯上，过了两秒才睁开，她又按了一下，换成不太明亮的，拉开抽屉，抽屉里有好几板药，还有几个药瓶，她找出一瓶，瓶身上贴着VC的标签，她倒出一粒掰了一半，也没喝水，直接塞嘴里咽了下去，喉咙里渐渐泛起苦味，把瓶子扔回去，抬手把灯按灭，躺在了床上。

灯很亮，明明天没黑，她还很小，睁着蓝色的大眼睛瑟缩在墙角看着那个女人，地上一片狼藉。

很多年了，明明应该忘的一干二净，这一段却记得无比清楚，地上有血，有房间里花瓶、镜子的碎片，那个女人摇摇晃晃的站在屋里，她蜷缩在角落里，屋里并不暖和，她却穿的单薄，胳膊上有几道血痕。

易烟蜷缩在床上发起抖来。

第二天易烟醒的很早，从床上坐了一会，穿好衣服下楼捡起手机，没电关机了，她充上电，看了眼时间，还早。

转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保姆昨天做好的三明治，倒了杯牛奶，也没加热，吃了两三口，照旧没尝出来什么味道，刚喝了口牛奶就一阵干呕吐在了水池里，她没再吃，打开水龙头冲干净。

时间还早，去学校不知道干什么，也见不到沈西洮，她坐到沙发上，开了电视，盯着屏幕走神，时间慢慢走到快上学的点，她回了神，关上了电视，拔下手机背上书包便去上学了。

第一场考试是八点，不用上早读，沈西洮昨晚睡的并不早，看不下去卷子，也没有灵感，在沙发枯坐着，又刷了会手机，后来忍不住点了外卖，吃完收拾完都一点多了，早晨多睡了一会，买了早饭前脚刚到考场坐下后脚监考老师就进来了。

沈西洮买了两杯豆浆，她背着手递给易烟一杯，易烟插上吸管，喝了一小口，尝到了一丝甜。

第一场是语文，语文题没什么会不会的，写了多少就有分，考场里的人都在奋笔疾书，易烟垂眼看着题，情绪不高。

试卷上密密麻麻的字堆在一块，易烟认识的字少，只能看懂一点，半蒙半做的填完选择题，有两道主观题，稀里糊涂填了几个字，后面是文言文阅读翻译、填古诗之类的，易烟艰难的填完每一个空，监考老师已经开始提醒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三十分钟，考场里大部分人已经趴下睡觉了，易烟才开始写作文，她看不懂题目，会写的字也不多，中英参半才写够了八百字，放下笔的那一刻，易烟长叹了一口气。

沈西洮时不时悄悄回头看易烟两眼，看到她在也奋笔疾书，便放心的接着写自己的。

卷子陆续收上去，沈西洮刚转头问易烟豆浆好不好喝，下一秒就被考场上别的考身后你一句我一句的搭话，大半个考场似乎都是沈西洮的熟人，围着她让她下午考数学的时候帮帮忙，易烟皱皱眉，她们两个人座位排在班级后边的墙角，沈西洮的熟人们围过来，易烟出不去，沈西洮隔着桌子拉起易烟桌子上的手，匆忙应下他们，带着易烟“杀出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