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忽然，我毕业了……我姐让我回来实习。”
“啊？你大学上几年啊？你不是和我一届吗？”
“哼，小爷的脑袋瓜可不岗岗的？那可不是学分修满提前毕业？“何嘉奕嘚瑟中夹杂着忧愁，“但是你想都想不到我姐让我去哪实习！”
许攸拿汤匙舀了两碗汤，又用筷子去夹大碗里的蹄花，肉炖得烂烂的几乎在筷子碰触的瞬间就散烂开来，皮白肉红入口就化，配上店里特制的辣椒酱油碟简直绝了。
“哪儿？”
“文化产业信息登记处……”
“噗……”许攸很难想象看起来格外江湖的何家大姐头何嘉敏如何会想到这样一个光听名字就有些古板的单位。
“就……很离谱！我说我的简历去摩根大通都有希望，我姐非让我去一个和我专业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单位！哎？你说她是不是提前进入更年期了？居然还给我讲朝阳企业…报纸上看到两个名词就真以为朝阳要笼罩大地了……中国的文化产权至少还要二十年时间进化！”
许攸也不是很清楚，但总归何嘉敏总不会坑自己的亲弟弟，而她也不打算在自己不了解的职业上发表意见，转而说：“高雅也在成都，要不晚上约几个同学大家喝一杯？”
“行啊！”何嘉奕夹了一筷子牛肉，“你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
“目前没有什么打算，再过几个月成绩下来，如果法考过了就找一个律所实习争取拿到律师证。”
“你有几分把握能过？”
“十分。”
“……”
“我真是服天服地都不如服许姐这副好心态！”
饭吃了一半，许攸忽然想起武红兵有些晦涩地问道：“嘉奕，我有一个事情想问你。我有一个朋友……额……吃了点亏……就是在外面被人下了点药。嗯……其实也没有吃什么亏，但是就是气不过……如果遇到这种事，应该怎么处理？”
何嘉奕面色铁青：“你那个朋友是你吧？”
许攸尴尬点头称是。
何嘉奕连珠炮一般怼她：“你有没有脑子啊？说吧……什么情况？”
许攸剔除了沈逸伦，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听完何嘉奕气得险些把桌子掀了：“你说他叫什么名字？武红兵？你等着……我出去打一个电话。”
许攸吓了一跳连忙跑出去拽人：“哎，哎……你不要冲动！没有那么严重！”
“我曹！我的人在我的地头出问题……你看我不弄死这狗哔崽子我就不姓何。”
许攸只当没听到，瞪了他一眼：“锅，什么你的我的，淡定……我们是好公民，必须遵纪守法。”
“许攸…我真想掰开你脑子看看！真是别人裹脚你裹脑！”何嘉奕气极，“你为什么不报警！你到底是蠢还是傻？”
“我当时…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何嘉奕冷静下来：“算了，我有几个缉毒警朋友。我帮你问问，证据还有保留吗？”
“有，我有一些其他女性的联系方式。但是可能她们并不一定会配合调查……而且我觉得这件事背后可能还有更多受害者。”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何嘉奕向来护短，此刻已经全然没有吃饭的心情，絮絮叨叨教育起许攸。许攸被批评的昏昏欲睡暗道这对唐僧姐弟真是一个二个好口才，倘若早生个几千年，怕是苏秦张仪都要退避三舍。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结账时老板笑盈盈地说：“今天本店开业二十周年，蹄花半价。”
竟然还能吃到半价的蹄花，运气不错。
给小伙伴们群发了几条信息两个人开着车往兰桂坊走，何嘉奕一路都闷闷的，也不知道脑子里想着什么。许攸注意力全在和室友对答案上。
沈逸伦这个时候发了条信息过来：“你在哪里？”
“和朋友吃了个饭，现在在去玩的路上。”许攸想了想补充一句，“你要来吗？兰桂坊。”
“……”
他虽然没有问，但许攸很自觉地解释起来：“我一个老同学回来了，大家一起聚一聚。”
毫不意外，电话那头再无回应。
许攸换位思考，沈逸伦一定是觉得大家互不相识去了未免尴尬。本来就是，他和她都不熟，更不要说去见她的朋友们。要是他忽然组个局让她做陪衬……她应该也会觉得突兀吧？于是故作大度地回复：“你不来也没关系，下次有机会约啊！”
沈逸伦：“……”
何嘉奕转弯看到许攸粉色小嘴微翘，一脸少女怀春的模样，吓得一个刹车差点撞进绿化带：“姐妹，你给谁发短信呢？表情好特么……吓人。”
“啊！有吗？很吓人吗？就一个朋友。”
“男的女的？”
“男的！”
“哈哈，你可是一匹胭脂马，哪个男人遇见你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妈的！以前说她二哈她也忍了，现在居然说她是马！
“何嘉奕！！你不要以为你开车，我就不敢掐死你！”
许攸其实离夜夜笙歌的日子已经很遥远了，高中毕业的时候KTV盛行，许多大商家隔空掰头，KTV包夜费用比网吧还要便宜，并且毕业生还有打折活动。许攸他们一行人便天天唱，夜夜唱，三天不去KTV开个房吼两嗓子就觉得人生寡淡。
后来上了大学一群挚友各自天涯，也就很少去唱歌，但也不是全然不去。有时候和大学室友也会去一两次，但是完全没有当初的感觉。再后来就是经常和赵承奕蹦迪逛酒吧，她其实对这些声色场所都一般般，最多坐在那里吃一个果盘，喝一点小酒全当放松。出去玩，也完全是因为某人，并不是真的喜欢在外面蹦跶。
按照她的真实想法就是，她不知道为什么酒吧和迪厅总是那么多人，那三米高的音响真是吵死个人。说话全靠吼，听话全靠猜。心情好的时候还好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听到那杀猪般的音乐简直天灵盖都要崩裂。
这次有机会出来玩全是因为何嘉奕。
高雅收到信息没过多久就打车来了，三个人抱团直杀KTV，聊了一小会儿人陆陆续续到齐了。许攸对自己的组织能力格外满意，让酒保开了几瓶本□□斯碰杯道：“为我们的重逢……干杯！”
“干杯！”
“干杯！”
“……”
大伙的酒量参差不齐，何嘉奕打小就是在酒精瓶里灌溉出来的，这点小酒他还不放在眼里。许攸也是最近练得多了因而状态好的仿佛千杯不醉。倒是高雅，估计因为身体原因，浅尝一口就朦朦胧胧有些上头。
十点钟以后许攸收到一条信息：“你还在外面？”
沈逸伦这个时候已经回到临时租住的公寓，洗了澡看了会电视心里始终徘徊着一种淡淡的不安。翻开朋友圈，只见许攸的状态首当其冲，九宫格的照片，几个穿戴不俗的年轻男女在包间里碰杯，桌上摆放着本□□斯和娜可露露，多大的年龄学人喝威士忌？
“嗯，才开始呢！”
十一点半高雅首先扛不住了，打着哈欠对众人说：“不行了！不行了！上了年纪熬不住夜了……以前连着一周美高美蹦迪都没差，现在一过十一点灵魂出窍，姐姐我要回去睡觉了。”
许攸想着她需要多休息：“我叫车送你回去？”
高雅摇头：“我和张弛一路，让他顺我回去。”
“那也行。”
被点名的张弛醉得东倒西歪，但门口多的是代驾。喝了酒是决计不能碰方向盘的，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何嘉奕把两人送出包间转头对着许攸眨眼：“你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就那两个啊？”
“我看是你不对劲……”
“你是不是傻？”
“你才傻！”
KTV里又陆续走了两人，一个是新婚得回家陪老婆，另一个是第二天要去面试。不过大家玩得还算尽兴，道别也都高高兴兴的。只是包间骤然空了，光喝酒就显得无趣。没多久许攸和何嘉奕也扛不住了，退了包间往门口走去。
“我觉得人长大了真没意思。”何嘉奕忽然有些伤感，“大家都有好多事，不像以前……指缝一点的时间都想溜出来玩……月考前一天还组团翻墙出去泡网吧呢。现在大把大把时间可以玩，大家却只想早点回家睡觉。”
“像你这样的小少爷自然不会懂得人间疾苦……要我看啊，能一个电话二话不说出来陪你的那就叫做真爱。你说你又不是人民币吧，人家凭什么巴巴来见你？”
“你的意思是我们也是真爱咯？”
“真，那可不比黄金还真？钻石还真！比山还高，比水还深！”
“我信你个鬼！对了……梁宇那货怎么那么早就结婚了？什么情况？我怎么不知道？请你没？”
“家族联姻呗，还有什么好说？我那个时候在泸沽湖，光上了礼钱也没时间去……看照片新娘子挺漂亮的，像个思密达。”
“我去……太可怕了！我的同学都结婚了！才多大？才多大！英年早婚！”何嘉奕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转头望向KTV大厅展示的一架雅马哈，“有钢琴……走？来一首？”
许攸翻了一个白眼：“老早不弹，忘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