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闻知衍的内心被一种剧烈的情绪裹挟，那不是恐惧，不是愤怒，而是悲伤。

她在那一瞬间隐约明了了自己的一生，不再自由，不再有希望。她是落入尘网的飞鸟，飞不得，飞不高。

而那股巨大的悲伤在那刻催生出无边的勇气，让她有了拼死挣脱的力量。

她陡然起身，头也不回地冲向身后。这是孤注一掷，又注定飞蛾扑火的逃亡。

她喉间隐藏不住的悲鸣，终于在谢如晦再次扯住她的一瞬间倾泻出来。"不——"，她被一股大力攫住，被迫伏在谢如晦身前，她面上的痛楚足以让天地动容。

"求求你，求你了……让我回家，"她眼中喷涌不断的泪水打湿了他的手腕，滚烫的温度让人心惊，"谢将军，求求你，放我走吧，我下辈子当牛做马一定报答你。"

她不住的哀求，甚至跪下来给他磕头，只为祈求他这一次的动容。

谢如晦屈膝，拦住她磕头的动作，等怀里等人渐渐失了力气，又扯断袖口处干净的里衣为她擦拭泪水和额头。

"殿下，公主殿下，"他低声唤她，不是用其他人轻蔑的语气，而是认真又耐心，"你真的想回去吗？"

闻知衍抬起一双泪眼，无端生出一分希冀。但那分希冀很快被接下来的话语冲撞得零碎。

"这里离你来的村子不过百里，若是骑马，七八个时辰便能到。但会有人比你更快赶到。"

"公主失踪，是国之重事。在你赶到之前，那里必然是重兵把守，你仍旧见不到你想见的人。"

"而那时，不仅是你，整座村子都不能独善其身。你忍心连累他们，忍心让他们因你而遭受灭顶之灾？"

闻知衍看着他，泪水在脸上干涸。她眼神凄楚，像是不懂，更像是质问，"……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这次谢如晦过了许久才回答她，"这世上许多人许多事都是如此，从不由己，只能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