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八寻高中特级咒灵的事件报告】

时间：2017年4月4日

地点：八寻高中

调查论述：……领域展开时，仅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一年生狗卷棘在场。据本人及辅助监督证词，可认定为完成任务返程时被卷入领域。

……该特级咒灵能力推定为「梦境塑造」，领域展开后可将直径两百米内的人群纳入同一梦境，在梦境中对人体所造成的伤害将一定程度上影响现实。同一时间只能存在一个梦境，压迫程度与纳入人数成反比。另，该咒灵具备刺探纳入者记忆的能力，且存在将对方记忆作为梦境要素的倾向。

……咒灵最终被五条悟祓除。

……无人伤亡，十三名学生昏迷时间超过一天，其中九名超过三天，四名超过一周。该类学生存在不同程度的发热、谵妄、癔症，热型无明显规律，抗生素治疗无效；表现出的情绪主体包括抑郁、恐惧、后悔等。其余学生无严重异常表现，但普遍丧失对梦境的记忆，并表示肌肉酸痛。少数人此后有目击咒灵的报告，推定为领域刺激下的应激反应。

……八寻高中镇物被封存在原处。校方拒绝提供镇物。

补充说明：疑似有普通学生因咒灵领域觉醒咒力。有待观察。

【字迹潦草的批注】：咒灵术式是如何推测的？

——主要由五条悟提供证词。

【批注】：八寻高中方态度由谁决定？

——校长为主。对方拒绝将属于自己的东西交出。

【批注】：确认对方对咒术界一无所知？

——是的，对方对所有身份人群表示统一的否定与拒绝态度。即使说明缘由，对方仍旧表示保留镇物，既然我们说它效力强大。

【批注】：愚昧不堪。这种人活不了多久。

【批注】：随访咒力觉醒者。

——该生已被五条悟引至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预计成为新一年级生。

【批注】：又是[被划掉的文字]！详细调查他。

——据悉该生对成为咒术师并不积极，声称目标为考取东大，正与咒术高专校长交涉，表示不愿长期上课。术式名登记为「替身使者」，灵感疑似来源于某部热门漫画。具体表现为外置术式召唤，强度评估为三级咒灵。

【批注】：五条悟不会觉得这个登记名很幽默吧？

【一段问询报告】

问询者：请明确描述你的术式名字及内涵。

鸣上悠：术式名为替身使者……

问询者：这是很严肃的评定，希望你认真对待。

鸣上悠：……

问询者：重复一遍：请明确说明你如何觉醒咒力与术式，以及及术式的详细信息。

鸣上悠：假如不加入你们，我还需要回答这个问题吗？说实话，我还是想读大学。

问询者：请回答。

鸣上悠：醒来之后就有了，我也说不出为什么；至于术式，的确和替身使者很像，不是吗？

问询者：“很像”的意思是“不是”，对吗？

鸣上悠：……对。

问询者：你对你的术式并不认同。

鸣上悠：你怎么想？

问询者：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

鸣上悠：我不想被医生抓捕。

问询者：……？

鸣上悠：术式的名字是「人格面具」，听起来就很奇怪，是精神方面的名词，对吧？但我不想进精神病院，所以我不想去那个……咒术高专。本来这些东西就很奇怪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读不了大学了。

问询者：那你为什么同意成为新生？

鸣上悠：“未成年咒术师应当登记在册”，不是吗？

问询者：确有此事。

鸣上悠：而且我需要学会基本的控制，对吧？

问询者：对。

鸣上悠：那么让我入学一段时间也很合理，我也是因此同意的——但你们真的没有教材吗？有的话，我就不需要再去了。能不能将我的意见反馈上去呢？

问询者：……这与我们要谈的事无关。

鸣上悠：诶？无关吗？

问询者：阐明你的术式原理。

鸣上悠：你可以理解为替身使者……

问询者：没看过。

鸣上悠：守护灵，之类的。我原以为你们会比我更清楚？

问询者：你才是持有术式的人。

鸣上悠：对。

问询者：……你的外置术式被评定为三级。

鸣上悠：啊，我知道，大概会出现在假面骑士的第十集左右，然后被当作升级腰带的素材。

问询者：……

鸣上悠：抱歉，忘记你没看过了。咒术师真是辛苦啊，平时的娱乐时间很少吧。

问询者：总之……

鸣上悠：加班会很麻烦吧？

问询者：请闭嘴。

【家入硝子的证词记录】

家入硝子：嗯？啊，要我说的话，是悟那家伙多余的心思又蠢动了。什么？他怎么说的？“为了不让涉世未深的小朋友感到孤独、不让他觉得自己是异类，我这个教师也得负责才行啊”——大概这种感觉。强行拉人入学？你们不应该很习惯了吗？悟不做点出格的事，我就要敲开他脑袋看看了。

【针对五条悟的相关问询】

对方拒绝进一步回答。

……

“所以，”五条悟说，“你现在有新欢了？”

彼时的鸣上悠正走在咒术高专的校园里。他这次来是为了见夜蛾正道、给自己在咒术高专挂个名。听到五条悟的话，他摇摇头：“没有。”

“明明有吧？”

“那不是新欢吧？”鸣上悠说。

“叫出来看看。”五条悟怂恿道。

“没关系？”

“没事没事，打过预防针了。”

鸣上悠点点头。下一秒，有着蓝绿色翅膀的人出现在他身侧。说是人有些不准确：尽管那存在的确有着人的胸膛和四肢，但祂的头部却是猫头鹰的模样。祂有双紫色的眼睛，尽管眼眶很圆、但配上那双倒八字的锐利金色眉毛，反而显得气势汹汹了。祂有着蓬松茂密的金色胡须，一直垂到胸口，像是经验丰富的审判长；祂的身子却是红紫色的，没有任何衣物遮蔽，露出六块紧实的腹肌。祂看上去既像雄性又像磁性，又或者用性别来形容祂根本是无意义的。

“哇哦。”五条悟说，“才三级诶，好弱。”

“是比较弱。”

“完全没有伊邪那岐好看，悠，你的审美下降了。”五条悟真诚地说。

“和我的审美关系不大。”

“没关系，我知道的，潜意识嘛。”

五条悟对祂上下打量一番，这才问：“名字？”

“安德拉斯。”

察觉到从未登记过的咒力匆匆赶来的夜蛾正道首先看见了白毛教师和银发未成年。没等他询问是怎么回事、就听见五条悟说：“这名字我好像在烂片里听过……想起来了，是那个吧，七十二魔神柱中的第六十三柱，「地狱的侯爵」？”

“大概是吧。”

“……你们在说什么？”

成年人、未成年人以及猫头鹰人齐齐转头看他。几秒过后，五条悟敲了敲手心：“啊，你来啦。”

夜蛾正道眉毛跳动：“悟，你……”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引荐给你的新生啦。”五条悟一把搂住鸣上悠的肩，左手做出展示的动作：“掌握「人格面具」的鸣上悠是也！顺带一提，旁边的那位就是他的人格面具哦。”

鸣上悠郑重地点头：“您好，我是鸣上悠。旁边的是我的人格面具，叫祂小鹰就可以。”

安德拉斯aka小鹰深沉地点了点头。

夜蛾正道：“小鹰……不对！祂就是悟刚刚说的地狱的侯爵吧！”

“你为什么不认为是伊邪那岐呢？”五条悟满脸纳闷地问。

“伊邪那岐不可能长这样。”夜蛾正道斩钉截铁。

安德拉斯移开视线。祂的眉毛尖垂了下来。

“你让小鹰伤心了！”五条悟大声说。

“我……”

“没事的，小鹰。”鸣上悠对安德拉斯说。安德拉斯点点头，祂的胡须开始枯萎……

“好吧，对不起，不该擅自评价你的。你长得很有……风范。”夜蛾正道揉了揉眉心。

安德拉斯喜上眉梢。

夜蛾正道不觉得开心，他有点心累。

“所以，现在，能告诉我怎么回事了吧？”他意有所指，“我知道鸣上是八寻高中的学生——你知道最近上面对那里有所关注吧？”

五条悟稍微收敛了笑容，而后恢复。

“那就从头讲起吧。”

时间倒退回2017年4月4日。在确认特级咒灵出现在八寻高中并进行领域展开后，狗卷棘前往学校中心位置重新封印了镇物。或许出于巧合——五条悟觉得是因为鸣上悠做了什么——领域就此解除。咒灵的原貌浮现出来，本体形如人偶剧中永不停歇的舞女，身上缠满了断续的白线，它的眼眶里没有眼睛、徒有血红的空洞。据狗卷棘所言，当时的特级咒灵不知为何十分虚弱，尽管试图攻击狗卷棘，却没能讨到好处。最后，孱弱力微的咒灵被及时赶到的五条悟祓除。

“那个咒灵试图对我用术式。我嫌它太烦，就把它捏爆啦。”五条悟笑眯眯的。

此后就是由辅助监督主导的善后工作。五条悟先一步把鸣上悠带走，而学校里的人员则在下午陆陆续续醒了过来。只有十余个学生仍然昏睡、被送去医院。学校并未给出官方解释，但因为事情表面上不算太严重、昏睡的学生们风评又不怎么样，这件事没造成很大的影响。

等鸣上悠醒时已是当天傍晚。家入硝子窝在沙发里，看到他醒后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五条悟恰好推开门，见他醒了后热情地鼓起掌来。他将情况告知鸣上悠，并询问鸣上悠看到了什么。鸣上悠简单陈述一番，并表示自己除去伊邪那岐外、竟然离奇地多了一个咒灵。

夜蛾正道比了个手势：“等一下，这部分能不能说详细一点？多了一个咒灵的意思是——”

“字面意思。”

“怎么做到的？”

“我也在找答案。”

差不多猜到答案的鸣上悠说。

夜蛾正道皱了皱眉，看起来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这也没办法。鸣上悠知道夜蛾正道是为他好，这样不清不楚的增加会导致咒术界的警惕——但目前来看，这种增加反倒是好事。

夜蛾正道虽然第一次见鸣上悠，但之前已经从五条悟那里听了不少消息，这次听五条悟进一步说明，也是为了之后更好地考验鸣上悠。他知道五条悟对鸣上悠的关照以及某些想法……

夜蛾正道慢慢说：“你新出现的那个咒灵是三级？”

“是。”五条悟在一旁抢答。

“同一时间只能有一个？”

“对。”

夜蛾正道点头：“我明白了。小鹰的出现的确正好。”

众所周知，鸣上悠的人格面具是小鹰。什么安德拉斯，什么伊邪那岐，听都没听过，还是看看这个滑稽的猫头鹰人吧。

“你打算将术式的出现解释为咒灵领域的影响，此前并非没有过类似先例，倒是说得过去。”夜蛾正道说，“但是，为了学生们负责，我必须知道真实情况——你的术式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五条悟抱胸，颇有兴致地看着鸣上悠。他们现在已经到了校长惯常待着的办公室，里面有不少外表可爱的咒骸。五条悟一边出神想着为什么鸣上悠对此没一点反应、明明猛男搭配玩偶很有反差诶，一边期待着鸣上悠会如何回答。

鸣上悠眨眨眼，坦然回答：“在加油站加油的时候。”

夜蛾正道：？

五条悟开口，很难说语气认不认真：“当时你有驾照了？”

“还没考。”

“那你为什么会在加油站加油？”

重点是这个？

夜蛾正道看着向五条悟解释说是坐别人的车去加油的鸣上悠，再次感到被打岔的苦恼。好在鸣上悠很快拉回正题，同他说：“接近一年前吧。”

“已经一年了？”

按年龄而言、鸣上悠觉醒咒术的时间某种意义上算得上大器晚成；但从对方对咒术界了解之贫瘠而言，夜蛾正道又不免觉得这一年的时间有点太长。

“你之前在哪里住？”

“八十稻羽。”

夜蛾正道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一时半会还真没想出来在哪。

“不在东京，是很小的城镇。”可能是看出夜蛾正道的思索，鸣上悠说。

“小到咒术界基本没关心过。”五条悟在一旁说，“人口数目相当之小，此前根本没有咒术师驻扎，规模上说能产生的最高级别的咒灵大概也就三级左右。”

换句话说，鸣上悠根本没有接触咒术界的机会……吗。

“但是，悠，现在可是网络社会诶？”五条悟话锋一转，“我还以为你多多少少会搜到一些呢。”

“可是，咒术师并不比阴阳师更可靠吧？”

也就是所谓的无法区分真假。夜蛾正道姑且相信这个说法。

“一年前在没有明显的刺激下觉醒了咒力，术式是「人格面具」，具备产生新咒灵的潜力，有精神不安定的潜在风险，一次只能放出一个咒灵。”夜蛾正道总结道，“现在，你想成为挂名学生。是这样？”

“是的。”

“我知道了。”

夜蛾正道说完，气势陡然一变。

“即使是挂名学生，我也必须认真对待。一旦成为本校的一员，就相当于你有了咒术师这个身份。”

鸣上悠直视夜蛾正道，点头道：“我明白。”

“你真的明白吗？咒术意味着什么，咒灵意味着什么。一旦被视作咒术师，一切都将与往日不同。”

“不会不同。”

“大言不惭！”

夜蛾正道冷声道。角落里的几个咒骸猛地张开眼睛，像炮弹一般冲向鸣上悠。安德拉斯展开羽翼、羽毛散发出翡翠般的光芒。

“我知道你的咒灵很强，或许你会觉得咒术师面对的不过如此。但正因如此，我必须问你：你切实知晓生命的重要性吗？假设面对比你更加强大的敌人，你要怎么做？假设咒灵盯上了你，盯上了你的家人，盯上了你的朋友，你要怎么做？”

夜蛾正道站起身来。

“假如你下一秒就要死去，假如你下一秒就要失去一切——你又会如何？这绝非危言耸听，这是咒术师的宿命，咒术师没有毫无后悔的死亡！这是一个拿命当赌注的职业！”

“我知道。”

鸣上悠说。他的语气很冷静，并未被夜蛾正道的质问问倒，也未曾有迷茫。

安德拉斯发出尖啸。声波将咒骸掀飞，振动在空气中传播，隐隐有血色浮现。

祂是造成不和的恶魔；

凡有纷争的地方祂定然赶到，

以煽动仇恨唤来更多纷争。*

“你为何来这里？只是为了不被咒术界盯上吗？”

“不。”

鸣上悠闪过攻击，回答夜蛾正道的问题：“我要保护我重要的人。我有守护的责任。”

“为了他人而做决定，迟早有一天会成为你的束缚。到了那时，你要怨恨他们吗？”

“我不会。”

鸣上悠一手逮住一个咒骸、再把它们甩出去。他看上去过分游刃有余、压根不像从未受过训练的普通高中生。

“我没有同伴是活不下去的。”

鸣上悠平静地说。

五条悟挑了挑眉。

“我不想孤身一人……那种生活我绝对不要。所以，为了他们，也为了我自己，我要战斗。”

“为了我所爱的人们，我什么都能做。”

夜蛾正道看着他。

“你一定会继续使用你的力量。“夜蛾正道说，“否则悟没必要庇护你。”

“是的。”

“即使咒灵伤害的是陌生人，而非你的同伴？”

“是的。”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在咒灵尚未伤害到你的同伴之时，你又为什么选择战斗？”

“因为我能。”

夜蛾正道望向鸣上悠的眼睛，那双银色的眼瞳里没有动摇与犹豫，只有坚定与信念。

五条悟突然开始笑。咒骸在房间里窜来窜去，鸣上悠保持着移动的步伐，有些疑惑地看他。五条悟擦了擦眼角，认真地说：“你真的很有意思，悠。”

夜蛾正道按了下手。咒骸的动作停了下来，之前一直遛咒骸风筝的安德拉斯也落到鸣上悠旁边，注视着夜蛾正道。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夜蛾正道点点头，表情变得柔和，“很不错。”

五条悟在一旁又鼓起掌来。

“欢迎你成为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一员，鸣上悠。”

……

“悠，在那个梦境里，你看到了什么？”

那时他们还在医务室，鸣上悠刚刚苏醒，太阳在远处沉没。五条悟说完八寻高中的情况后，如是询问鸣上悠。

鸣上悠回忆一番，最后说：“我想我看到了心脏。”

五条悟挑挑眉：“心脏？”

“是的。”

五条悟知道那是真话。他继续问：“你觉得那个心脏怎么样？”

“搏动的节律稍微有些异常。”鸣上悠垂眸说，“但是，它一直在搏动。”

“那很好。”

五条悟笑笑。

家入硝子看看五条悟，又看看鸣上悠，决定低头看自己的烟。伊地知洁高站在一边，完全听不懂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那些学生会没事吗？”

“不会有事的。就我「看到」的部分来说，那些负面情绪的表现本质上是咒力污秽的残留，等咒灵的影响完全褪去，他们也就恢复正常了，最多等三十天吧。不过嘛，这份经历肯定会刻骨铭心的。下次想做坏事的时候，肯定会回想起这次的伤口吧——尽管他们会忘记自己何时何地为何而受伤。”

鸣上悠想了想，拿出手机。

“我可以打电话吗？”

“请便。”

鸣上悠按下通话键。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响，是毫无新意的默认铃声。

过了很久很久，接近一分钟的时间，电话那头才被接起。

“喂？”有人小声问。女孩的声音有些发颤，很快就消弭在夏日的微风中。

“清水？”

“……嗯。”

“你还好吗？”

“我……我还好。”

“抱歉，今晚不能给你带便当了。”

“没关系……本来就是受你照顾。我这边才是……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麻烦你……”

电话那头的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又沉默下去。

又过了很久。清水奈寻轻声问：“鸣上君现在在哪？”

“我在外面。”

“这样啊。唔。”

“怎么了？”

“……鸣上君今天也睡着了吗？”

“嗯。”

“……”

“我梦到了花田，很漂亮。”

“……”

“你呢？”

“……我……”

鸣上悠没有说话。

“我做了一个……噩梦。”

太阳完全沉入地平线之下，飘渺的紫色飞越天空，很快就要被黑色取代。

“是怎样的噩梦呢？”

“我梦到我在海里……我要溺死了。”

清水的声音顺着电波传来，有些粗粝、又有些模糊。

“我梦到了过去……一个和我很像的小女孩，还有……”

她顿了顿。

“学校里的大家好像都睡着过了……现在还有人没醒来。”

“嗯。”

“他们会醒吗？”

“会的。”

“他们会没事吗？”

“他们会没事。”

“……这件事，和我有关吗？”

新月一步步攀上夜空，乳白色的光线滴落到地上，汇成银色的溪流。

“有关。”鸣上悠说。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只有粗重而急促的喘气声。

“我很……我很抱歉。”少女说。她的话语逐渐不那么连续，“我的确——的确不喜欢他们，有时候也会想着他们能遭罪——但是，我不能这么做。”

“你并不是源头，只是有人选择了你。”

“可是，我有责任。”

“对。”

“……我要负起这个责任。”

清水奈寻说。她顿了顿、或许是在擦眼泪。

“我不会原谅他们，但我有义务确认他们的安危……我，我想当志愿者，或者别的什么……我希望他们能出院。”

“明明你不喜欢他们？”

过了几秒，清水奈寻直白地说：“嗯，我讨厌他们。”

“但我……怎么说……我不想为了讨厌他们、而继续讨厌我自己了。”

“那就按你想做的做吧。”

“你会讨厌我吗？”

少女紧张地握着手机。她其实还有些迷茫和困惑，对梦境的记忆说实话没那么清晰，方才的表述也有些混乱……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这么多。自己的邻居会怎么回答呢？他到底知道什么呢？在他眼里自己是不是还算路人？假设他回答“会”——

“我不会。”

对方笑着回答她。

“啊啊、这样吗。好的，我知道了……我十分……非常……”

非常感谢。

少女弯下腰，眼泪随着发丝、顺从重力滑落。

晶莹的泪珠化作月光的一部分。月亮安静地俯视世间一切，泛着银光的塔罗牌浮现在空气中，微笑闭眼的新月在上面安眠。鸣上悠抬手接住它，那张塔罗牌如同镜子般碎裂，羽毛缓缓飘落。来自地狱的伯爵环抱双臂漂浮在他身边，紫色的眼瞳宛如傍晚的天空。祂同世上的诸多人类一起抬头，欣赏跨越漫长时间的、亘古不变的明月。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五条悟很好奇：“假如你的同伴不在了，你真的会活不下去吗？”

鸣上悠想了想：“可能吧。”

“很疯嘛。”

“已经疯过了。”鸣上悠说。

*：来自P4G的人格面具全书。

堂堂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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