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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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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穿过碎渣子沙地,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化学池塘,横七竖八的铁栅栏,初晨足足走了两三个小时,才看见来时的沼泽森林。

天蒙蒙暗,沼泽前停着数辆白色大巴车,红色闪光灯如暗夜里的眼睛东西闪烁,车下是几十个身穿军装的士兵,无一例外持棍配枪,远远看见初晨四人走来,做出戒备的姿态。

徐高明认出来人:“前面是司中军长和他的士兵,接收我们的报告来这儿守人。”

猎杀小队每回出任务都要向上面报告,超过规定时间上面就会派人来查看、支援、接人。

徐高明立即松懈下来,司中的车上有充分的医疗措施与经验丰富的医生,想到这里背上的彭源愈发沉重,他迫不及待往前走去。

初晨反而脚步慢下来,显出几分迟疑。

她背着楚瑜,路上一直弯着腰,此刻抬头,锋利地注视前方。

徐高明也发现了不对劲。

士兵们为什么不迎过来接人,反而朝他们举枪?

就连司中,薄唇紧抿着,眼中满是戒备,似乎徐高明不是他的好友,而是眼中变异的怪物。

徐高明心中涌起不妙的猜想,他放下彭源,朝司中举起双手,又转身露出后背。

司中神情稍缓,手一放,士兵们朝初晨跑来。

-

白色大巴车内,初晨坐在正中,周围全是空位。徐高明三人被押向另一辆车了,这辆大巴里,只坐着初晨一人。

窗户是厚重的防弹材质,车门离她很远,四个士兵分别站在车里的四个角落,偶尔与初晨对视,又迅速转过头。

初晨从士兵的眼神中看见了恐惧。她舌抵上颚,心里莫名有一丝兴奋。

“上面突然发布紧急命令,我当兵20年只见过3次,足见这次事态非同小可,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得从这几人嘴里撬出完整的经过。”一道声音狠辣,带着浓重厉色。

“司军长不用着急,我肯定会配合你们的调查,我对安抚很有经验,不一定非得用审讯手段。”另一道声音温和,亲切动听。

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响起,男人和女人同时走了进来。

男人便是徐高明口中的司中军长,身着黑色军装,身高一米八以上,三十六岁左右,双眼如鹰,薄唇紧抿,手中的黑棍与其他士兵不同,还多了一个按键。

初晨的眼睛在黑棍上停留了几眼,她估计这是个电击棍。

司中与女人在初晨面前坐下,女人盈盈笑道:“左边这位是司中军长,我是吴轻悠。一名心理医生。”

初晨打量两人时,吴轻悠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身高一米七以上,身型瘦削,苍白的肌肤像是许久不见天光,身上既无畸形特征,也无明显的残疾,城外生活的人不可能长这个样子。但她身上却穿着外围劳工款式的牛仔工装,边角严重磨损,腹部还开了个大口子,深蓝工作上大片血迹极为惊人,吴轻悠能闻到她身上浓重的血腥味。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血不是初晨的,衣服开了口子,她身上却没有口子。

对面两相戒备,初晨却淡定地喝了口茶,问:“有吃的吗?”

两人呆愣,初晨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要吃的?

吴轻悠看了站在角落的士兵一眼,他立即拿来军粮包裹:“有面包、泡面和罐头。”

初晨:“我要一份罐头。”

吴轻悠点头,过了五分钟,一份热腾腾的罐头呈现在初晨面前,里头有不少红烧肉,深色酱汁配上干面包,令初晨食欲大动,三两下就解决完了。

“你吃的很香。”吴轻悠笑着,眼神落到衣服上的血迹。

意思很明显,遭遇那样恐怖的事还能吃的这么香,真不像个正常人。

初晨优雅地拿纸巾擦嘴:“我今早只吃了稀粥和水果,罐头太贵了,买不起。”

就连水果都是钱冲送的。

她说话的语气很正常,可配上她沾满血的衣服,立马就不正常了。

偏偏她还露出笑容:“谢谢,很好吃。”

吴轻悠心想,遇见血腥恐怖的事情却冷静得反常,危险指数上调。

她看了一眼司中,男人亦是和她一样的想法,手紧紧攥着军棍。

他按下军棍底部的红色按键,滋啦电光环绕于黑色军棍表层,配上司中冷硬的外表,给人以酷烈的威慑之感。

不远处的士兵无意中瞟了这里一眼,条件反射地发抖,背上冒出冷汗。

司中在军队中以严酷著称,不少混子新兵都领略过他的手段,没一个不在他手上脱过几层皮。

司中雄浑的声音传来:“吃饱了?我再请你喝点东西,消食。”

两个士兵快步走来,一个士兵绕到初晨身后,用绳子将初晨上身捆了起来。他打结的时候,初晨还回过头,冲他笑了一下,士兵突然感到心底发凉。

女人长得很好,比他在城市里见到的有钱人还好看,但她转过头时,士兵清楚看见了她耳畔一小撮黏粘的红色发丝。

为什么是红的……士兵打了个冷战,打结的手失误了好几次。

另一个士兵在司中的注视下手微微颤抖,他带上面罩,把玻璃罐封盖拧开,刺激性的气味瞬间在车厢内弥漫开来。

“这是吐真剂吧。”初晨黑色的眼珠子发亮。

拿药的士兵下意识点头。

“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啊。”初晨说。

士兵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冲上前,要把吐真剂灌进初晨嘴里,在他的手碰到初晨前一秒,初晨脚抬起踩在他膝盖上,霎时,骨头碎裂声在这片狭小的空间响起。

“啊啊啊啊啊!”士兵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砰的一声,吐真剂也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后方的士兵见状反手掏出军棍,初晨却直直往后仰,毫不躲避地看着他,那双眼里饱含的癫狂冷酷令士兵心漏一拍,手停滞在半空。

初晨的双手不知何时挣脱束缚,把军棍从士兵手中夺过,与迎面而来的电棍相击,沉闷的巨响爆发!

她笑吟吟地看着司中,纤瘦的脖颈看起来是那样脆弱,但与司中僵持的手却表明了她有多么可怕的力量。

司中用力将电棍往下压,对方却如铜墙铁壁不能再近半分,他心中大惊,这个女人难道是天赋者,或者基因改造人?

16号城市不允许非官方的天赋者与改造人存在,司中已经可以肯定,面前的女人是其他势力派来的探子!

既然如此,就在城外解决吧。他的眼睛越来越深,酷烈的杀意宛如实体卷席初晨。

倘若是城里的新兵,见他这幅样子早就屁滚尿流了。

对面的女人却没有丝毫畏惧,眼中闪烁着疯狂的色彩,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忽然空着的只手伸到司中眼皮下。

“还有吗?”

还有什么?司中愕然。

女人突然一把撤掉手头的支撑力,捧着肚子大笑起来,眼中都笑出了泪花。两根军队重重的落在车门附近,直接将车门砸出不小的凹坑。

她笑了半天,终于停下来,语气哭笑不得。

“吐真剂还有吗?我要消食。”

吴轻悠、司中以及车内的士兵全都安静下来,就连碎了膝盖的那人也忘记了疼痛,大巴车里只能听见引擎的震动声。

半晌,司中说:“你真是个疯子。”

初晨支起一条腿弯在膝盖上,神情闲适慵懒,仿佛是出门游玩。

“还不把吐真剂拿来,你们肯定不只准备了一瓶吧,还问不问话了?”

-

“姓名?”

“初晨。”

“年龄?”

“21.”

“出生地?”

“16号城市。”

做笔录的吴轻悠停住,她在笔记本上操作了一会儿,说:“初晨小姐,16号城市并没有你的资料。”

初晨眼神清澈:“我有身份卡。”

吴轻悠接过一看,还真是16号城市工人的身份卡。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养鱼工人初晨”。

吴轻悠:“司中军长,这身份卡是真的吗?城市资料库里没有这人的信息。”

司中翻来覆去看了四五遍,沉声问初晨:“这身份卡是谁给你办的?”

初晨眼睛眨了眨,没有说话。

“你不说,你怕把你的同伙供出来连累他?”司中用极度危险的口吻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老实交代还能少受点皮肉之苦,城市对外来人可没有人权保护法。”

初晨顿时安静下来,吴轻悠与司中紧紧盯着她,不错过任何小动作与细微表情。

“钱冲。”半晌,她开口了。

吴轻悠立即找出“钱冲”的资料:“司中军长,钱冲是外城一个小工头,34岁未婚,家人仅有一个哥哥钱郭。钱冲在外城包工,钱郭在内城为他打点关系,两人都有不良信誉记录。”

司中心头一紧,这么轻易就供出同伙了。

“你们有什么利益输送,让他冒这么大的风险给你办身份卡?”

“司军长,你刚刚说城市有人权保护法。”初晨突然说。

确实有这么回事,不过一般用不上。

“回答我,你们究竟有什么利益输送,别想用别的蒙混过去!”司中厉声道。

“挖煤。”

“什么?”司中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是被钱冲抓去挖煤的苦工,除了简陋的一日两餐分文未得。”初晨与司中对视,眼里饱含希冀:“司军长,城市的人权法一定不会坐视我们这些奴隶被他压榨吧!”

司军长不明白,但他大受震撼。

“啪嗒”,吴轻悠的笔掉落在地。

从禁地里出来的,满身血腥味的可疑人物,突然就变成了被压榨的奴工,申请人权法保护的小可怜。

-

如果不是吐真剂,司中与吴轻悠一定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但事实摆在那里,他们不得不相信。初晨只是一个可怜的冷冻人,刚下仓就被抓去做苦力,她来历清白,没有半点可疑。

作为刚到废土一周的人,确实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了,想查都没法差。

【我的崽,你昨天太疯了,把那群人都吓到了。】系统欣慰地说:【不过也好,让那群家伙看看我们的实力,不然他们看人下菜,见你好欺负会直接关了你。】

“进局子?”初晨歪头:“我没体验过,有点意思。”

司中看着很想抓她进局子,但吴轻悠提醒他“人权保护法”规定了不能那么做,他无奈之下只能放初晨离开。

当然,是进了城再放的。初晨被放在城市外围,看着他们开车一路往里去。

猎杀小队几人也随着他们一起去内城,有单独的审问在等着他们。

恰好是白天,初晨便一步步走回宿舍。走到半路,她突然蹲下,像只受伤的小兽似的,身体蜷缩成一团。

头好疼……灵体分割的后遗症,也不知道要怎样治好。

对此,系统只道:【时机一到就会治好。】

头疼、性情大变,都是灵体分割的后遗症,但也并不是没有收获,甚至收获要远远大于付出。

初晨捂着耳朵,想竭力堵住从中源源不断流出的血,睁开眼才发现手心干涸,血只是自己的错觉。

她突然失了力,一口气坐在地上。

“你怎么回事,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关切的声音传来。

初晨抬头一看,一个棕色眼睛的年轻人站在她面前,眼里是真挚的关怀。“看你一个人半路坐在地上,身体突然不舒服吗?”

他对初晨伸出手,但初晨没有动。棕眼睛默不作声地把手缩回去,又递过来。

他张开手,手心里是一颗糖。

“低血糖发作的话,吃点甜的也许会有用。”他摸摸头发,一副有点羞涩的样子。

他看起来年轻、帅气、真诚、友善,从头到脚都写着“乐于助人”四个字。

配上他干净整洁的衣着,这人似乎是个内城的小少爷。

“我叫卫理,今天开车出来转转,你要去哪儿,我可以载你。”卫理眼睛不看初晨,脸蛋微红。

“麻烦你了,我想去城外。”初晨微笑。

“你你不去医院吗?”卫理很惊讶。

初晨摇头:“我要去找人。”

她又复微笑:“一个能证明我清白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有关禁地的事宜,城市肯定是问自己人最保险。关于晨晨,目前主要是怀疑她的身份和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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