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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江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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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荇在牌位里沉睡。

睡着睡着就想到了之前的事。

虽然同是姓江,但江荇和江琮的祖先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他是师傅在江边捡到的弃婴之一,取了江姓而已。

江荇勤勤恳恳在宗门修行,一次下山历练的途中遇到了江家的先祖,让江荇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了他们几眼——毕竟那么倒霉的人还是少见。霉运缠身,全家上下都是一副短命鬼的模样。

那时江家也在做生意,还做得挺好,除了有些不地道之外……他们贩卖尸体,用来配冥婚。

那时的江家人见他表明自己的身份之后,立马抱着自己的大腿哭,说自己也不想这样,但自从他们懂事起,就发觉自己的行运不好,老老实实做生意不是被恶霸砸了摊子,就是冲撞了小吏下了大狱,后来他们才摸出一些规律来。只能发横财,但守不了财,越是不吉利的横财,他们守得就越久。

江荇还记得自己盯着他们一家人许久,还是戳破了他们的生存之道,“你们开棺材铺的第一笔钱财,是当土匪抢来的吧?”

那是一笔带血的横财。

江家人脸色大变,急忙解释自己并没有伤及他们性命,只不过生财的方法确实不地道。江荇不语,离开了这个地方。但他没有把这件事抛之脑后,而是回了师门,请出了自己擅于卜算的师叔,才得知一个所以然来。

有一个邪魔,需要江家的后代来阻止。而邪魔为了避免这样的命运,便让江家世代倒霉,促使他们走上邪门歪道,借此蹉跎江家的运势。

听完之后,江荇再次动身找到了当时的江家,为他们改运,并且约法三章。

其一是立下自己的牌位;其二是不再做伤天害理之事,其三就是将第二十一代的第一个后人在年满十四之后带到自己牌位面前。

……

“呜呜——”

“呜呜——”

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江荇怔愣了一会儿,才从回忆中走出来,辨别出这是来自祠堂外的声音。江荇照着声音的放下找去,穿过祠堂后门,看见了那颗大榕树。榕树背后是一个小池塘,在月光的映衬下波光粼粼。

江荇走进了些,才发现映着月光的不止婴灵们,还有翻着肚皮的小鱼。显然,这是这群婴灵干的好事。

他顺手从榕树上折下一根长须,像甩着长鞭一样将每一个婴灵捞起来,可随即,婴灵发出了尖叫!

这些尖叫显然不会被普通人听去,顶多觉得今天的妖风大了一些。江荇赶紧将婴灵放回水里,婴灵们犹如游鱼入水,一下子躲得江荇远远的。

江荇了然,看来水是婴灵们游荡的媒介。按理说他刚刚露出那一手,婴灵们应该会避着他才对,但这些婴灵也只是离他远了一些,然后用脸的正面对着他,一副想过来又不敢的样子。

他歪着脑袋像了像,试探地拿出一块金币巧克力,水面立刻传来涟漪,大大小小五六个婴灵朝江荇游来。

这些婴灵能力还很弱小,触碰不到什么实物,也只有天生地长的自然之物才能够承载他们,因此,即便是学校里的孩子课桌里藏着再多好东西,她们也根本碰不到。但江荇拿出的东西不一样,她们居然是可以碰到,甚至是尝到味道!

所以,她们今天才大胆地找上江荇,她们昨天可是闻到了,甜丝丝的糖精味儿。

江荇将所有的婴灵打捞起来,掐了一道法决让她们不至于那么难受,然后一个个拷问:“你们怎么离开学校了?”

得到了巧克力的婴灵对江荇没有那么戒备了,可她们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江荇只能将她们全部藏入袖里乾坤中,带回到学校的荒地里。

这些婴灵没有害人的心思,依照他的原则,他是不会对她们出手的,但如果三天两头跑出来吓人也是个问题。阳气重的大人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但如果是小孩说不定就能看见点什么,况且学校里大多数都是孩子。

此时夜已经深了,江荇一将婴灵们放下,她们就四处乱窜,活力十足。果然,这里才是最适合她们生活的地方。

江荇没有训斥她们叫她们不要乱跑,毕竟她们现在谁也吓唬不了。忽然,一个小小的婴灵爬在了一间教室的窗户边上,咿咿呀呀:“……人、人。”

江荇被她吸引过去,隔着窗户看见了趴在桌面上睡着的孩子。江荇认得他,又是上次被关厕所的那个人。

他偏了偏头,看见从外面反锁好的门锁,哪里猜不到他又被关起来了。可这回,江荇犯了难,现在这个点学校里一个人也没有,自己不能像上次一样叫来人,怎么样才能名正言顺地将人放出去才不至于第二天村里面传言‘闹鬼了’。

江荇苦思冥想也没能想到一个好办法,他干脆坐在了那个人前面的桌位上,愣愣地看着他,视线下移,从他露出来的课本上面看见了‘温长玉’三字。

是他的名字?

江荇不记得奉安村有温姓,那么就是外来人了,难怪会被百般欺负。奉安村民淳朴、热情、团结,但那也意味着极度的排外、护短、不讲理只讲亲,他盯了温长玉许久,却只能发出一声叹息。

就像那些婴灵一样,自己帮不了他。

悠长的叹息声似乎比月色还凉,少年的睫毛微微颤动,然后睁开了眼。黑漆漆的眼珠子里没有任何迷茫的睡意,显然,他只是在闭目养神。无论怎么看,低矮的课桌都不是好入睡的地方。

温长玉看见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幻觉,这个和江琮长得一模一样的幻觉静静地坐在他的前桌的板凳,双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面,出神地盯着自己的课桌。

温长玉朝他眼神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了自己被撕碎的课本,被粗暴地拢成一团,被自己将就着垫着睡觉。

由于体质不太好的原因,温长玉很瘦很瘦,手肘处的骨头突起,直接趴在课桌上睡觉会时把这块骨头压得酸疼无比,所以温长玉用自己所有的课本稍微垫了垫,让自己闭目养神不至于那么难受。

“砰砰——”

窗户外面挂起了大风,将破旧的门窗撞得直发响,随着猛烈的摇晃声,一团白雾一样的光影如同皮球一样滚到了温长玉的桌面。

那是一个婴儿的虚影。

他看见婴儿穿过了他的书本,爬到了书桌边缘,就要掉下去的时候“江琮”忽然伸手将它捞了起来,像撸猫一样抱在怀中安抚。那个婴儿没有挣扎,只是努力扭了扭头,用正面看着自己。

温长玉这才发现,这个婴儿并没有睁眼。她是个瞎子。

……自己的幻觉越来越严重了。

也许是因为发病的缘故,温长玉忽然有了强烈的倾述欲。他将碎纸摊开在桌面上,一点点地将书本拼回去,他先拿起了封面:“今天不会有人来找我。”

江荇被温长玉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温长玉看见自己了。毕竟体虚的人容易撞鬼,温长玉看起来就十分符合病秧子的标准。

江荇故意凑进了一些,观察温长玉的表情,但他依旧垂着眼,默默地拼着自己的课本。

没有发现自己,还好。江荇忽然意识到,也许是这个孩子受委屈了,只敢在无人的夜里偷偷诉苦。

温长玉继续说:“莫叔去城里考察转学的学校了,这个星期大概率不会回来。”

“江琮撕了我的书,我不会让他好过。”温长玉说出这句的时候,故意停了一会儿,想看面前这个长得和江琮一样的幻觉会有什么反应。

但很遗憾,幻觉之所以是幻觉,自然是因为都是假的,不可能对他的话有任何回应。

殊不知,江荇在心里已经将江琮骂了一顿又一顿了。不是告诉了你们的祖先要行善积德吗!欺负同学算什么本事!

温长玉寥寥几句,就足够让江荇明白他今天被关起来的原因。

放学前,温长玉家里的钥匙被藏起来了,温长玉找了好一阵,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班上的同学都走光了,只剩下江琮和张普他们的小跟班。

而那串钥匙就挂在江琮的手指上。

江琮倒是爽快地将钥匙还给他了,但语气不善:“我们江家的祭祖仪式,是你搞砸的?”

“不是张普吗?”

被点到名的张普马上表达衷心,“我承认我偷了你的钱,但你也不能故意给我下套,我们有什么恩怨是我俩的事,琮哥才刚回村,他可没有招惹过你,把他牵扯进来可就不地道了。你也不是不知道祭祖对江氏族人来说有多重要。”

江琮一双眼睛毒辣,就像以前他第一眼就看出宋玉珍这个三儿不安好心一样,他也不喜欢温长玉,认为他是个心思深沉的怪胎,能把张普几个傻子玩转在手心里再简单不过了。

江琮嗤笑一声,让张普和张奇将温长玉架着,自己则是打开了他的书包,随便抽出几本书,‘撕拉’的声音回荡在教室里,“不管是不是你,小爷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你就遭殃了。我不管你和张普他们有什么仇什么怨,动到我头上我就告诉你没有好果子吃,想要借刀杀人也要看自己拿不拿动刀。”

撕完课本,江琮从兜儿里面掏出了几张五毛钱,塞进了温长玉的口袋里,极尽侮辱:“精神损失费,明天去买糖吃去。”

张普急眼了,“哥,你怎么还给钱给他……”

江琮依照手,示意他们放开温长玉,“不是说了吗,精神损失费。”

说罢,江琮懒洋洋地带着人出了教室,然后让张普把门关上,锁死。

“再见了,倒霉蛋。”

江荇看见温长玉从校裤里拿出了那几张皱巴巴的五毛钱,他以为温长玉会将它们撕烂以维护少年人可贵的自尊心,,可温长玉只是一张张地重新叠好,放进口袋里,呢喃:“莫叔出去找学校,要花钱。”

言下之意,就是他现在缺钱,所以再屈辱,他也不能和钱过不去。江荇忽然感觉到了莫名地揪心,多懂事的孩子啊,和江琮那个毛头小子完全不一样。

于是,情感短暂地战胜了理智,江荇甚至还没有回过神来,就掐完了一道诀,窗外忽然狂风大作,旧校舍的玻璃窗发出危急的碰撞声,下一秒,整个窗户脱离了窗沿,向里倒下。

哗啦,玻璃砸在课桌上,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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