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零走进去,看向华镜虚那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低下头去。
大夫人说到,“怎么,你们认识?”
大老爷问道,“这是?”
大夫人忙上前去∶“新买的丫头。”
大老爷问华镜虚,“你们确是旧相识?”
华镜虚柔和的目光看向卫零,“是,你们好大的胆子,这可是文定公的女儿!”
听闻此言,大老爷立刻责骂大夫人,“你糊涂啊。怎么会把这样的人买来!!!还不把身契拿来,打换出去!”
大夫人脸色青红变换,“是是是,我的过错,愣着做什么,快去拿!”
卫零看着他们滑稽的表演,不动声色,抬头望着华镜虚。
印象里他总是很冷漠,何时会这样温柔的看着自己呢?
华镜虚此时说到∶“我带你走,不必等他们。”
大老爷也跪地求饶,“求两位大官人开恩!都是我的内人不懂事!”
华镜虚∶“销了身契,此事就算了。”转头对卫零道,“我们走。”
华镜虚伸手抓住卫零的手,掌心的温暖传来,卫零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扬,跟着他走出茶庄。
卫零内心清醒的知道都是虚假的,是镜花水月,是黄粱一梦,但她还是不愿意去寻找破解的方法。
此时,在长阳侯府的木成舟见久久没有消息,对着长阳侯说到,“不如寻太常寺帮忙?”
林屈在自己庭院里摸鱼钓虾,正玩得开心,听到太常寺三个字,脸便耷拉下来,“别了吧,她是想躲,能躲去哪里?”
木成舟∶“你的人,找不到她,奉常迟早知道,不如乖乖先报了他,免得受罪。”
林屈抓住一尾鱼,扑棱的尾巴甩他脸上尽是水渍,林屈又把鱼放回池子里。
木成舟道∶“抓了又放,你觉得有劲吗?”
林屈继续抓鱼,“你管我?我就是享受捕捉的快感。得到了,反而没劲。”
木成舟看他沉迷享乐的样子实在无语,掏出绿色烟花,“我放烟花了。”
林屈从水里站起来,“你不就是想要我亲自去找人?”
木成舟收起烟花,“那你什么时候出动?”
林屈狐狸眼眯成一条缝,“先说好,我找到了她,你得帮我再造两瓶神蜓壮阳露,十颗神龙丹。”
木成舟觉得头都麻了,“快去吧,我答应你便是。”
林屈窜进水里,随后□□从水里露出一张巧笑倩兮的面容。
“谁能想到我是雌雄同体的狐仙宗掌门呢。”
林屈转头对着木成舟嬉皮笑脸,“是吧,木大帅哥哥?”
木成舟∶……
卫零跟着华镜虚出去牵马离开。
“去哪?”
“你定?”华镜虚胯上马,伸手拉她上来。
卫零目光落在他的腕间,没有任何伤痕,果然假的就是假的。
卫零上马,贴着他背后说到,“都好,只要不去太常寺。”
华镜虚策马,风从她耳边呼啸。
她心想,既然是假,那就无需顾忌什么,大着胆子抱住了他的腰。
二人来到一处闹市,有瓦子数肆,华镜虚系马进去,“来。”
瓦子里的一对戏子唱着缠绵悱恻的曲儿,下面听戏的人喝着酒如痴如醉,西边厢房的画师正在画这副场景。
华镜虚甩下一块碎银子,对着卫零说到,“喜欢听什么戏?”言语间笑意晏晏似暖风旭旭。
卫零不自觉的沉醉在他的笑意里。
华镜虚凑近了看她,歪头浅笑,“你是不是喜欢我?”
卫零知道是假,毫无扭捏的回答道,“是。那你呢?喜欢我吗?”
华镜虚也很快回答,“当然了,我们成婚好不好?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我要父亲去卫府提亲。”
卫零忍不住笑出声来,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好啊。”
华镜虚紧握着她的手,说到:“愿两心相知,永不相负。”
卫零顺势靠在他肩上,感受着虚假的快乐。
画师摇着美人扇,工笔细描,也把卫零和华镜虚画了进去。
一曲唱完,华镜虚说到,“我们出去走走,看看附近的风景,然后回京城好不好?
卫零心想他此前最讨厌的就是京城,不禁苦笑,“好,你说什么,我都遵从。”
华镜虚宠溺的摸了摸卫零的发髻,“我们走吧。”
卫零沉浸在卷轴幻境中,越发深陷。
林屈发动狐仙宗的弟子到处寻找,终于在一处青阳观的分坛,察觉到了一丝踪迹。
里面挂着一盏壁灯,有个书生,一手拿着把美人折扇,一手在作画,说他画姿洒意自然吧,偏偏眉头紧锁,看似工笔细描,又突然信手涂抹,好像技艺超群,细看不如刚开蒙的学童。
“贵客到访,小生苏默有失远迎。”苏默搁笔,收起折扇,遥遥躬身礼见。
木成舟和女容林屈进来,环顾四周,墙上挂着的都是乱七八糟卖不出的画作,木成舟道,“人呢?”
苏默假装不知道,“不知二位说的什么人?”
林屈娇滴滴的说到,“好弟弟,你骗得了所有人,可骗不了我,快说出来,免得被我……”林屈咽了咽口水,“缠上。”
苏默脸色不变,指着墙上的画,“二位贵客,这里只有画,没有人,再怎么问,也没办法给你们二位变出人来啊。不知你们要找什么人?小生虽然没有人,可以帮二位画人。或者,你们要买什么画,价格都好商量。”
木成舟不善于和这种人打交道,林屈贴身着靠近苏默,身上散发着诱人的魅香,“俊弟弟,你就说嘛~”
苏默惯会打发女人,欲拒还迎,说笑道,“好姐姐,我真不知道啊,不如你脱光了,我给你画幅美人春红图,如何?”
木成舟疑惑道,“春红?”
苏默压低了声音说到,“先用上好的墨在姐姐肌肤上作画,再印到纸上,姐姐懂不懂这其中的美妙啊?”
林屈咯咯娇笑,“好小子,你可真会啊~”
木成舟∶……
林屈本来就是男人,最明白男人心里的诡思,不触及内心的利益,是不会说实话的。
林屈贴近苏默的身躯,伸出两指撩开他的衣襟,猝然摸住他的胸口,苏默握住林屈的手,“姐姐做什么?”
“看看你的心,装着什么人,让你在此画地为牢,自我幽禁?”
苏默警觉道,“狐仙宗?”
林屈缩回手,“啊~姐姐知道了,你们真是可怜的一对璧人。”
苏默起身立刻远离林屈几步,“告辞。”说完立刻就走。
木成舟拦住他,“且慢,说出卫零的下落。”
苏默笑了笑,掐诀遁身于壁上画作中,顿时不见。
木成舟道∶“这是什么法术?”
“画中仙嘛,”林屈仔细的看了看画布,“魂魄都在里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要找的人,便在这些画里。”
卫零在卷宗里和华镜虚游山玩水,十分快乐,只是靠的太近的时候,卫零忍不住想要吸他的阳气,凝结成为大姥姥照云观中所见的铸币。
阳币。
她觉得很不可思议,如果是假,这阳气又从谁身上吸来的?
卫零一时不记得怎么用,先贴身收好。
华镜虚问她,“你手里的铸币是什么?”
卫零道∶“没什么用,我们走吧。”
华镜虚抚摸她瘦削的脸颊,“你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卫零愣神一时分辨不清是在虚幻还是现实。
华镜虚温柔问她,“你怎么了?”
卫零依偎在他怀里,“愿意的。我们出生入死,好不容易能有安稳日子,怎么会不愿意?”
华镜虚搂紧了她,细嗅她的发丝。
卫零每次都提醒自己,这是假的,不是真的,可是在幻境里就是越发沉迷。
二人很快就要抵达京师,由华国公出面,向卫府提亲。
太后也亲自下旨赐婚,拿出一片宅邸,赏无数宫人,供卫零婚后居住和使唤。
卫零看着眼前模糊而敞亮的宫殿,断定莲花对皇宫十分陌生,亭台楼阁完全构建的不像。
不过仔细想来也正常,有奉常在,她怎么敢踏足皇宫?
太后的脸过于清晰,以至于能分辨脸上的细腻纹路。
在现实世界,按照自己的功法,根本无法看清太后的脸。
不过没关系,就当是一场梦,何不更完美一些?
大婚那日,烛火,红披,罗帐,满目红色,卫零从不喜红色,但这日也觉得红色喜庆非凡。
她紧握着华镜虚的手,一步步走向父亲和母亲。
喜乐吹奏,宾客云集。
木成舟和林屈站在庭院宾客的最外面,感慨道,“啧啧,真羡慕小姑娘能嫁给喜欢的人。”
木成舟道,“有什么羡慕?爱欲人之苦也,离于爱才是人间大道。”
林屈嗔笑几声,“你懂个屁,你个呆木头,只会念经普渡众生,无趣!我要是能和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大罗神仙也不做!”
木成舟∶“骚狐狸闭嘴吧,想想怎么救人!”
林屈的狐狸眼打量周围,“在想办法了,你也想想吧。呆木头!”
木成舟∶“不过,看她这么沉浸,如果不想出去怎么办?”
林屈见卫零笑靥如花,若换作是自己洞房花烛夜被人叫走,根本也不会愿意。
木成舟道∶“以她的能力,想走也能走,显然是自己太喜欢这个幻境了。”
林屈也觉得木成舟说的不错,他的狐狸眼看向华镜虚,“哟!我当是谁,原来是他。”
木成舟∶“你认识??”
林屈得意一笑,“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没有我不认识的俊俏小哥。”
木成舟嘲讽,“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说这些合适?”
林屈撒娇娇∶“哎哟,木大哥哥,别这样说人家啦~”
木成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