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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Chapter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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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谰三十二岁的生日,在蒋今池住过的泓云集团旗下的酒店开筵庆祝。

那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顶层露天花园搭起一个一个的遮阳伞,长桌摆上中外珍馐,酒水佳肴,泳池岸边架上数个烧烤炉,白天搞泳池BBQ派对,晚上举杯邀明月,泡水里看星星。

贺谰说,好久没见过北城城市上空,繁星满天的情景,不知道他生日这天,看在寿星的面子上,司掌星宿的神仙肯不肯赏脸,分他一点薄面。

有违贺谰所愿的是,北城夜空隐匿多年的浩繁星辰,并不因为是哪个人的生日,就破例显现踪影。

晚上没有星星。

蒋今池伫立露天花园入口的落地玻璃窗前,无数衣香鬓影,宾朋满座中,蒋今池如有神助地找到他。

费韫上着一件浅灰色衬衫,领口敞开,袖子挽至手肘,举起郁金香形的酒杯,略带笑意地抿下一口酒,宾客的汪洋大海里,他是一尾身姿矫健的灰鲨,恣意地翔游。

下一秒,他发现蒋今池,放下酒杯,向对面的人说了些什么,迈步而来。

他不进来,踩在室内室外的界限,靠着门框,眼毒地看出蒋今池的不同,手指卷起她耳侧的发丝,一缕缕焦糖色缠绕上来,说:“染发了?”

目光下移,又说:“没穿那套衣服?”

酒店员工送来一个半人高的礼盒,打开,里是一件水绿色吊带礼裙,肩带上夹着一朵百合鲜花。

这是费韫另一个不可言说的梦。

谢堂描述的婚礼上做花童的蒋今池,一袭水绿裙子,手捧花束,额边别一朵清丽的百合花,那是怎样的盛景?费韫无法止于想象,希望亲眼得见。

蒋今池抽出自己的头发,没有理解费韫的用心,说:“裙子和我发色不配。”

空下的手滑向她的手掌,“过来,我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

“谁啊?”

蒋今池由他牵着走出来。

“你不是毕业了吗,不找工作?”他下巴往前一抬,说,“那几个在两广、江浙沪一带有公司,你要是不想离开岩城,旁边那个穿红裙子的女老板,她岩城的公司发展得还不错,你可以去试试。”

蒋今池旋身,和他眼对眼,说:“两广,江浙沪,岩城,费韫你自己听听,你的目的是不是太明显了?”

“我有什么目的?”

蒋今池收回手,“只要不来北城缠着你,把我支得越远越好。”

“蒋今池,越大越不懂事了,是不是?关心你的好赖话听不懂?”

他皱眉说:“你现在太敏感了!”

蒋今池不眨眼地盯着他,眼神委屈,嘴巴扎成一个小粽子。

费韫等着她那张红艳艳的嘴里,能憋出什么骇人的话。

蒋今池一脚踢到他的脚踝,“你才敏感。”

“嘶——”

费韫曲膝,倒吸一口凉气。

-

晚上的西式餐宴,能用到的刀叉勺加起来就有十三把,杯口大小不一,杯脚高低不齐的酒杯更让人眼花缭乱,什么杯装什么酒,通通有讲究。

有些人,不精通西餐礼仪,怕出丑,让人笑话,要等别人先动,再照葫芦画瓢,有样学样,费韫、贺谰在国外待过许多年,肯定不属于这类人。

贺谰没有瞧不起谁的意思,纯粹是多嘴多舌的毛病犯了,闲不下来,微末空档,教起蒋今池怎么用刀叉勺来。

“不用你教,她会。”

费韫这句话,让蒋今池自动摆到餐盘两旁,正确寻到下一盘菜要用的刀叉的动作停住。

市井街边简陋的面馆,被油渍溅了小点的白衬衫,费韫以铁勺代银叉银刀,用卤得酥软的大排充当高级牛排,向她演示如何使用刀叉。

那天,他们因为她不能晚归,没能去成岩城市中心那家贵得令人咋舌的西餐厅,他允诺下次再去。

后来,他们的确去了,不过不是在下次,而是蒋今池从城郊乡下回来后的七夕,中国人的情人节。

她放下手,朝贺谰笑着说:“我忘了,你再说一遍。”

费韫抬眼瞧她,眸色深深。

主菜是带骨的牛排,配红酒。

红酒发酵形成涩口的单宁,恰好解除一整块炙烤过的牛肉带来的油腻。

贺谰切下一块肉,放进嘴里,咀嚼咽下后,说:“蒋妹妹,我们当网友好些年了,这次算不算是‘奔现’?”

“算吧。”蒋今池说。

“我看你朋友圈发的照片,穿的是学士服?”

蒋今池点头,说:“毕业典礼拍的。”

“好快啊,你都大学毕业了。”贺谰举杯,说,“恭喜你,祝你毕业快乐。”

蒋今池和他碰杯,回说:“谢谢。”

“毕业了好啊,没有考试和作业,也不用绞尽脑汁写论文。”

贺谰对“论文”两个字深恶痛绝,他大学后没有继续读下去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讨厌写论文。

他想到了什么,说:“那你星期一到星期五也不用上课对不对?”

“下个月十七号,星期三,你要不要来北城?”他一撇,说,“费韫的生日。”

“是吗?记不清了。”她说,“下个月我开始实习,很忙,没有时间,来不了。”

“哦……这样啊。”贺谰瞥费韫,抿一口酒,噤声了。

费韫突然发问:“实习?哪家公司?”

蒋今池报了公司名,证明她不是胡说,她真的找了一份实习工作。

“在岩城?”

“嗯……”

蒋今池看他,听到她没有来北城的打算,费韫应该高兴吧?可他垂眉淡目地坐在那儿,丝毫分辨不出情感。

只有将餐刀刀刃流动的锋利光芒,纳入眼底的费韫本人知道,他并不像想象中的如释重负。

-

贺谰端着一盘鱼生走来,坐下,问蒋今池吃不吃。

蒋今池盛情难却,夹了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一片,吞下去,没有印象中生鱼片的腥味,问贺谰:“这是什么鱼?”

贺谰才说:“河豚。”

“河豚有剧毒,尤其是卵巢、肝脏,就连眼睛、血液和皮肤也含有毒素,据说,食用十六毫克的河豚毒,可以让一个成年男子当场毙命,如果是注射的话,仅仅两毫克就够了。”

蒋今池用桌上的方巾捂住嘴,薄薄一片咽下后,转瞬间化在肚子里,吐也吐不出来,贺谰却在说完河豚有多毒后,接连吃下两大片,盘子往前一递,“你还吃吗?”

蒋今池摇手,打死也不吃。

“你不怕死?”

“怕啊。”贺谰说,“不过有弊必有利嘛,河豚毒素虽然是剧毒,在医疗上却是一种高级的麻醉和镇痛药物,对治疗某些癌症有奇效,还有报道说,河豚毒素可以帮助戒除毒瘾,我最近在戒烟,不知道对我有没有用?”

“对了,你是学日语的,我听说有些日本厨师在处理河豚的时候,刻意保留少量的毒素,使人食用后,不至于致命,又能因为残存的毒素感觉到微微的麻痹,是不是真的?”

蒋今池瞪大眼,指着贺谰拿来的这盘河豚生鱼片,说:“这个有?”

贺谰忙说:“不不不,这里面没有,你放心。”

贺谰解释,料理师中野,在聘用到酒店前,有过十年处理、制作河豚料理的经验,取得过中、日两国专业的河豚料理资格证,经他手出品的河豚,至今没有一位食客在吃过后发生意外。

“而且做好后厨会先试吃,确保没毒才端到前面来。”

“吓死我了。”

“你才是吓死我了。”贺谰放下那盘河豚鱼生,说,“要是把你吃出个三长两短,费韫不把我告得家破人亡,牢底坐穿不罢休。”

此时费韫不知道到哪儿去觥筹交错了。

蒋今池说:“关他什么事,要告你,也是我家里人告。”

“可别这么说,有些人,在世的时候不觉得,等人死了,永远见不到了才发觉有多重要,你别太低估你对费韫的重要性。”

蒋今池对费韫有多重要?反正,蒋今池现在是看不出来。

她低声说:“难道要我去死?”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千万别误会。”

贺谰陷入多说多错,越描越黑的怪圈。

正当他搔头挠耳,想怎么把话圆回来,蒋今池先开口:“还没谢谢你,今天请我过来参加你的生日。”

“嗨,好说。”

蒋今池和贺谰拢共就见过两次。

最后一次,是蒋今池单枪匹马地跑来北城,准备好和费韫斩断前缘,好聚好散,到了却发现,费韫的手机打不通,她连好聚好散的对象都没有。

要不是贺谰肯带她去找费韫,蒋今池也只能苦等无果后,灰溜溜地登上回岩城的飞机。

贺谰对蒋今池在他车上恸哭不已记忆尤深。

他说:“实在是你那次哭得太惨,我才把费韫和他未婚妻订婚的内幕告诉你,以为你知道费韫其实还是喜欢你,至少不会那么伤心,哪知道……”

哪知道反而更让蒋今池放不下了,卷土重来,大有要和费韫死灰复燃之势。

他缓缓地摆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害了蒋今池。

“费韫现在的情况,你清楚吗?”

“他没说过。”

“是这样的,费韫虽然在泓云有几年了,担着个总裁的名头,大小事全由他做主,可说白了,他在泓云没有多少股份,真正说了算的,还是费韫的外公。他外公一直想让费韫的表弟谢堂继承泓云,无奈那小子个人能力不行,担不起大任,谢堂当众悔婚,费韫外公彻底心寒,谢家总共两个孙辈,泓云无论如何要传给下一代,谢堂不可能了,这才轮到费韫。”

“说得难听点,费韫就是个捡漏的,要是谢堂他爸还活着,谢堂再垃圾废物,也轮不上他。”

贺谰这么说,不完全处于贬损朋友,要蒋今池明白费韫的处境,后面的话才会不那么费力。

“有谢堂的例子在前,费韫外公不会接受同样的情况再发生一次,只要费韫想要泓云,婚,他是必结不可,而且……”贺谰扫蒋今池一眼,说,“我估计,也就是年内吧,费韫肯定要把婚结了。”

蒋今池猛地抬头,贺谰正望着她。

“我不是要教你怎么做,也知道即便我劝你现在离开费韫,你也不一定会听,只是到时候,费韫结婚了,你怎么办,想过没有?”

是贺谰向蒋今池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她才会重燃希望。

贺谰觉得自己有责任提醒蒋今池,再往前一步,她将站在悬崖边缘,前头可能是安全梯,更多的可能是深渊,踏下去,万劫不复。

祸事来临,蒋今池应当,也必须正视,事关来日,她要聪明地做出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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