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弄你点燃了也不说一声！吓老子一跳！”
“好不好看。”少年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来，语带笑意，嚣张又得意。
“好看我靠能不好看吗！几千块钱呢！”
陈落也跟着喊了一声：“好看——”
陈满年：“……”
没来得及捂嘴。
那群吵吵嚷嚷的人声音一静，纷纷转头看过来。
李放犹豫地喊道：“陈老师？”
“嗯。”
三个男生面面相觑，除了站在中间插着兜有些意外的庄弄以外，都有些尴尬。
陈满年教三班的计算机课，认识李放和庄弄之外的那个男生，看着他们埋头对眼神，神情冷漠。
“注意安全，不要迟到。”
他无意停留扫了别人的雅兴，说完，牵着陈落就要绕过他们往前走去。
“陈老师！”庄弄清朗明亮的声音刺破静寂的氛围，把他叫停。
陈满年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庄弄穿了一件很亮的橙色羽绒服，印着logo的黑色毛线帽被他拿在手里转着，他眼睛很亮，胆子大的对陈满年提出盛情邀请：“来一块儿玩？”
李放一巴掌抽他屁股上，嘴唇微动低声说：“庄弄你想死？”
庄弄抽抽鼻子，没理他，继续对陈满年大声邀请：“这还有两箱呢，一块儿玩呗。”
陈满年于是看向他身后，地上果然还有很多散落着的烟花，有几箱冒着黑烟，估计是他们没倒腾好还觉得坏了，糟蹋了。
陈落抬眼：“哥哥，你们认识吗？”
说罢还不等他回答，陈落就眼睛亮亮的询问，“我们能一起玩吗！”
“……”陈满年嘴唇微动，没说出话。
庄弄笑出一口白牙，样子看上去像是得逞的猎犬，他尚不等陈满年的回应，拔腿就朝二人跑过去，一把抱起陈落就跑。
陈落一惊，“哥！”而后又被他抱在怀里高高举起和转圈圈，不由咯咯直笑，向来沉稳的陈满年自然是从来没带他这么玩过的。
陈满年蹙眉追过去，本想拦下，但看陈落笑得脸都歪了，犹豫片刻，手还是放了下来。
“你抱稳他。”
“知道！”庄弄把他又是扛在肩头飞，又是架着胳膊转圈的，玩出很多花样。
李放再次被他陷入不义境地，尴尬的笑了笑，“陈老师，你怎么也在这啊？”
“起得早。”
这么冷的天他还带小孩出来遛，李放由衷感叹道：“陈老师真是个好爸爸。”
“……”
话落，陈满年的脸色显而易见的沉下来，高晓轻咳，“是弟弟吧。”
“嗯。”
他看着久违笑得这么开心的陈落，又想起他在家小心翼翼又乖顺的笑容，目光仍是沉着，没有开口。
气氛有点肃重，陈满年的视线警惕放在不远处的两个人身上，李放清嗓开口：“陈老师你放心，庄弄可是孩子王，他小姨家好几个小霸王都喜欢跟他玩，手上有数的。”
陈满年于是收回目光，“你们来这做什么。”
“咳。”李放揉揉鼻子，说：“市区不让放烟花，只能来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放了，好在这片儿治安差，也没人管。”
……
他嘴里极差的地方，是陈满年顶着寒风能带陈落来玩雪的最优选择。
但陈满年不可否认他话语中的真实性，点点头淡声交代道：“下次尽量别来湖边。”
“好嘞好嘞。”
庄弄带陈落玩了几分钟才跑回来，帽子压在他凌乱的棕发上，他眼睛很亮，鼻尖红红的，是个轻狂不羁的漂亮男孩。
陈满年目光一动，移开眼神去看他怀里的陈落，小孩扒在他脖子上，看起来很乖很亲昵。
他上前两步接过陈落，说：“辛苦。”
庄弄愣了愣，随即笑：“这辛苦什么，陈老师别客气。”
陈落抬头看他，小声说：“哥哥，你是我哥的同学吗？”
三人一怔，随后看向庄弄同时低低笑起来，不敢看陈满年的脸。
李放直言不讳：“庄弄没想到你面相这么老了啊哈哈哈哈。”
“去你的。”庄弄给他一拳，也摸摸自己的脸，有点疑惑：“我和你哥看起来像同学吗？”
他言外之意，也默认了李放的话。
陈满年眯眼：“我很老？”
“不不不，没没没，绝对没有。”几人连忙矢口否认。
“陈老师今年多大啊？”问话的是高晓，陈满年带的计算机的学生，因此比他们熟点。
“二十二。”
“啊？那也没比我们大多少啊。”
李放说：“嗯……肯定是气质原因，陈老师一看就是特沉稳可靠那种的，不像我们体育老师，三十好几了还天天跟我们称兄道弟，凑表脸的。”
庄弄嗤笑：“这话你明儿敢当他面说吗？”
李放怼他：“你可别再给我抖落出去了啊!庄弄我告诉你下次一个月泡面我都削你。”
庄弄笑得很恣肆，随后看向陈满年，“陈老师哪个学校的？”
“南大。”
“学霸啊！”李放看他一眼，啧啧道：“怪不得主任对你亲和力那么高呢，他就天天念叨着让我们努力考南大来着。”
高晓问：“为啥？”
“他当年就是滑档没考上，人老了心里有执念呗。”
庄弄没说话，默默在心里记下，抬头问他：“南大有音乐系吗？”
陈满年看他，淡声说：“学音乐去西大。”
西大是艺术类院校里面的头筹，音乐系是西大的王牌专业。
庄弄挑眉，听他没否认，直接道：“就要南大。”
他话语中带着惯有的骄纵意味，并且这句话很有歧义，听起来不像是‘就要南大’，倒像是‘就要男大’。
陈满年蹙眉看他一眼。
对方来劲儿了，笑着挑眉看回去。
李放这个二百五没品出他俩的暗潮，笑着拍了拍庄弄说：“西大美女如云，要什么男大？嗯？你还是要女大吧哈哈哈哈哈。”
他俩跟幼儿园似的，说到点什么好笑的就非得打对方两巴掌，庄弄这会儿‘沉稳’了起来，拨开他手没跟他计较。
高晓爸妈是附中的老师，知道得多一点，说：“南大计算机是王牌专业，陈老师打算在本校保研吗？”
“还没定。”
高晓一愣：“直接就业？”
说实话，那很可惜。
他听老妈说起过陈满年，成绩优异，在校期间斩获多项技能大赛的奖牌和奖学金，并且一直在跟教授做项目，他应该会留在龚教授手下才对。
陈满年没答话，这是他的私人事情。
李放一愣，赶紧打圆场，锁住高晓的脖子威胁道：“就你懂得多，你自己以后什么打算想好没啊！”
“放开，我靠李放你个二百五，你又去加练了是吧，我要被你……咳咳，谋杀了！”
李放得逞地放开他，总算舒畅了。
陈落听他们说半天，什么也没听懂，躲在陈满年脖颈里昏昏欲睡。
陈满年把他摇醒，“别睡，一会儿到家再睡。”
这句话在小孩耳朵里是最没有作用的，类比对一个成年人说，地上的钱别捡，以后总会赚到的。
陈落于是轻嗯一声，迷迷糊糊地继续睡过去了。
庄弄上前一步：“你家在这附近？”
“嗯。”陈满年没有再看他们，陈落要是在外面睡着了，估计回头又要发烧感冒，他转身就要走。
脚步微顿，为人师表他交代道：“你们早点回学校，注意安全，不要迟到。”
刮风了，陈满年声音却清晰沉稳的传进他们耳朵里，很有磁性，听起来有种莫名的踏实可靠。
几人点头答应下来，看着陈满年走远了。
“他家居然在附近？”李放有点不可置信，“这来回一趟得三个小时吧，住这么远上班很费劲吧。”
庄弄抽抽鼻子，看了眼手表：“走吧，咱们也回去。”
几人往前走几步，高晓回头：“诶！光顾着说话了，这还有两箱烟花呢咋整？”
李放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说：“扔了呗，难不成要扛回去啊？”
烟花是他们在附近小贩那买的，运过来不费劲，抱回家就有点二了。
高晓点头，往回走，却见庄弄跑过来。
“你干嘛？”
“带回家，下次放。”
李放瞪眼：“靠你神经病啊，费这牛劲干吗？下次放下次买不就行了。”
庄弄想起他刚才要让陈满年放着玩儿来着，光顾着说话也忘了。随即闷头扛起来一个：“别废话，你还体育生呢，还不过来搭把手。”
“我服你了。”李放无奈，跑过来抗自己肩上。三人往外面走，这会儿已经有了几个出来散步的老人，纷纷看向他们。
李放木着脸，“我现在是不是特像个二百五。”
庄弄默默把领子往上拉了拉挡住脸，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没有，你很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