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党也约沈敬年下班喝酒,沈敬年羞答答表示家里有人等。党也觉得新鲜,沈敬年从不跟人同居,这是哪位千年道行的小狐狸精这么大能耐把沈大少爷给降住了?!
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党警官非要去他家实地勘测,沈敬年不让,他越不让党也越好奇,俩人磨磨唧唧了半天,沈敬年终于吐口说要问问家里那位。
这可把党也惊着了,颤声问:“年子,你来真的啊?”
“少废话,等我消息吧!”,沈敬年按断电话。
当晚他跟赵束打商量周末能不能在家招待朋友,赵束莫名其妙,“这是你家,你想招待就招待呗。”
沈敬年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但又挑不出什么,失落地嘀咕:“这不是怕你眼睛不方便嘛......”
巧的是第二天上午,周博观打来电话,问赵束的情况怎么样了。沈敬年一拍大腿,“正好,周六你来一趟我家,他在我家住呢,你把那些检查的东西都带上!”
来一个也是烦,来俩也是放,沈敬年如是想。
小周医生本以为就是客套,没成想就这么把自己宝贵的休息日交代出去了。
周六上午,周博观背着自己的双肩包,手里拎着一袋子水果,在电梯里碰上了刚值完夜班面容颓废的人民警察党也。
常年的职业习惯使党也身上有着一股肃杀之气,这一点相熟的朋友可能感觉不到,但是陌生人对这种特定气场还是很敏感的,至少在同一密闭空间内的周博观感觉不对劲,很不对劲。
这人为什么不按电梯楼层??
表哥家是顶楼23层,难道他也去23层?还是说.......他是故意尾随我的?????
党也刚值完一个不太安稳的夜班,这一宿撞邪了一样几乎连凳子都没坐上,直到交班他脑子都嗡嗡的。进了电梯发现23层已经被按亮了,根本就没多想直接靠在墙上打盹。
十五秒后,电梯停在顶楼23层。
周博观把一兜水果挡在胸前,死盯党也一动不动的背影。周医生整个人都毛了,这歹人肯定是故意挡在电梯门口堵我呢!他他他他他要干什么!!!
周博观屏住呼吸,放轻脚步贴着墙边往外溜,党也迷瞪中感觉有人从斜后方靠近自己,本能一伸手正抓住周博观的肩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杀人啦!!!!!”
党也再大的瞌睡也吓醒了!!!!他目瞪口呆看着周博观挣开他的手,两步蹦出电梯,然后“咣咣”凿沈敬年的家门,并且含着无限恐惧地大吼:“哥!!!救命!!!!!”
吼完之后周博观兔子似的火速转身用后背抵住门板,并将芒果护住前胸,单手一指党也,“你别过来!!!你你你你你是干什么的!?我告诉你,这有监控,我也没有钱!!!”
党也混沌的大脑被眼前的谐星强制开机,多亏刚下夜班周身护体的戾气,要不然他非得当场乐出声。
党警官痞笑,信步往前走,“我管你有没有钱呢”。
周博观都要厥过去了,本人从业多年,无一例医疗事故,每次开医嘱都看了又看,护士长谁都骂,就没骂过我!!
去年还在医院内部“病患及家属好评满意榜”的前列,究竟是何时何地因何被人暗害至此!沈敬年大傻子怎么还不开门!!!你亲爱的表弟就要交代在你家门口了!!!
就在他掐着大腿强迫自己冷静时,门适时开了,沈敬年探出头,“哟,你俩碰上了?还挺巧,一起进来吧。”
党也看着周博观五彩斑斓的黑脸,实在没憋住在门口乐了一分钟。
赵束随沈敬年在门口迎客,还很贴心地给周博观递了一双拖鞋,以表达对小周医生两次跟进手术室的感谢。
“这是我表弟周博观,这是我发小党也”,沈敬年给两人互相介绍,接着说:“刚才你们俩在门口闹什么呢?我在屋里都听见了。”
党也刚要开口,被周博观抢先道:“没什么,没什么.....”
沈敬年的场面话张口就来:“你们俩的职业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党也是警察,大观是医生,挺好,一文一武。”
“你是警察?”,周博观不可置信,黑框眼镜下的大眼睛圆溜溜地看向党也。
“不像?!”,党也可是去年一身警礼服上过市局单人宣传海报的,对自己气质身高外形这一块非常自信。
“等等,你姓党?”,周博观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没头没尾问。
党也比周博观高出大半个头,再辅以职业气场加持,在距离近到同踩一块玄关脚垫时压迫感极强。
他闻言点点头,然后眼睁睁看着周博观黑框呆瓜眼镜后的目光瞬间悲悯而大度。
党也深吸一口气,“我姓党是因为我爸姓党,我爸姓党是因为我爷爷姓党,鄙人父母双亲健在,不是孤儿!”
“哦”
“你挺失落啊?”
“没!”
寒暄几分钟之后,周博观坐在沙发上给赵束做一些基础检查,赵束的伤病虽然外在表现是视力,但实际问题还是在大脑。所以能做的检查不多,无非是简单测一下视力,加上问问基本情况。
绝大部分人对白衣天使都有着天然的信任,赵束也不例外,双手乖巧搭在双膝,配合周博观的指令前后左右转动眼珠。
测血压时,赵束的毛衣太宽松,周博观说这样不准,让赵束把毛衣脱了。赵束一僵,眼神躲闪道:“我血压挺稳的,不测了吧。”
说实话,如果不是沈敬年在一旁虎视眈眈,周博观都不想把血压仪从双肩包里掏出来。他从专业角度认为死生之外都算轻伤,但病人家属显然不会这么想。
比如赵束这种情况如果摊到他自己身上,他绝不会像沈敬年这般小题大做,视力恢复不到5.0那就4.9,不到4.9那就4.8,4.8以下那就戴眼镜呗。他脑袋从小到大没受过外伤,近视也600多度啊,还不如此时此刻的赵束呢。
但是为了显得尽心尽力与兄友弟恭,周博观不得不提前一晚收拾好自己的双肩包,把家里能带的器材都往里装,连血糖仪都带来了。
党也偏头示意沈敬年跟他来厨房,沈敬年猜到党也肯定有很多话想问,就几步路的距离临走前还不忘嘱咐正在用小针头扎赵束采血的周博观“你仔细点儿啊!”
党也从冰箱给自己拿一小瓶咖啡,拧开一口气干了,伸手指客厅二人的方向,“病了?”
沈敬年也给自己拿了一瓶,一口一口慢慢喝,“嗯,前一阵儿做了个手术”
党也:“怎么了?”
沈敬年:“摔了一下磕到头,眼睛受了点影响,没什么事儿”
党也突然坏笑,凑近压低音量问:“身上有印子吧?”
沈敬年瞬间反应过来党也说的是刚才赵束没脱毛衣的事儿,赵束身上确实有印子,但天地良心跟他没关系。
那是一个心酸又离谱的故事,周三他陪他爸出去应酬,把父亲大人送回家时顺手偷走了狗。
元宝和赵束如同分离数载的恩爱情侣一般,一见面就紧紧拥抱互诉衷肠,沈敬年本想来个浓情蜜意的三口团聚。
不料一时不查,还没等占上赵束的便宜先踩到了元宝的大尾巴。元宝本来正把两只硕大的前爪搭在赵束的胸前撒娇,被踩后瞬间吃痛,猛蹬往上蹿。
赵束人坐在地毯上没动,但是脸从元宝的胸前一路滑到两胯之间,紧接着双肩被元宝当做跳马的鞍子,一个助力就从他头上跨了过去,全过程不超过三秒。
赵束满头满脸都是灰白相间的狗毛,半张着嘴一言不发盘腿坐在地上仰头注视沈敬年。
沈敬年以五秒为间隔,缓缓眨眼,“......狗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直到晚上洗澡时,赵束脱了睡衣才看到自己从胸口到两肩几处青紫淤痕。他穿着睡裤冲到客厅,手指胸前对正窝一起看电视的一人一狗兴师问罪,沈敬年瞬间“我C”出口。
“这不毁我青白!?”——这是沈敬年的第二句话。
“...”,赵束果断扭头走回卫生间。
眼下倒也不是刻意瞒着党也,只是这件事真是不知道从何说起。男生在青春期时,大多喜欢在情事上吹吹牛。依照沈敬年和党也的岁数,不至于对此大惊小怪,但也没不会没品到特意拿此事炫耀。
尤其这事本身就是个误会,虽说赵束不是小姑娘,但是沈敬年莫名对此有执念,毕竟人还没追上呢。
他摆摆手示意别问了,党也识趣换话题,“怎么认识的啊?”
沈敬年突然看了党也一眼,这一眼里含的信息太多,多到二十多年的发小都没看明白。“你给介绍的啊”,沈敬年语意不明道。
党也脑袋里的小灯泡一个接一个亮,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给沈敬年介绍人了,何况这人自己根本就不认识。
“上半年你给过我一个电话号码,忘了?”
“电话号码?.......潘家园那个???”,党警官“嘭”一声单手捏爆刚喝完的塑料瓶。
沈敬年点头,党也第一反应是:我完了,我爸会不会用手铐把我拷暖气片上啊!
作者有话要说:党也拉开冰箱门找咖啡,看都没看直接拿了一瓶离自己最近的,沈敬年劈手夺下,“你换瓶别的,这是麦麦爱喝的。”
党也蒙圈,“麦麦是啥?”
沈敬年:“社会上的事儿少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