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红整个战场。

遍地尸首，血肉模糊，兵器穿插在各具尸体上，腐肉铺路，空气中凝聚着让人窒息难闻且让人作呕的气味。

兵刃碰撞擦出刺耳的声响，战场上有人浴血奋战，有人一招毙命，有人撑着兵刃缓缓站起来，有人睁着眼死不瞑目。

这就是战场，吃人的战场，无情残酷的战场。

牙未曾参加过，可面前的一切于他脑中并不陌生，且透着熟悉感。

半空黑白相间的影子如流星般划过，待牙定眼看去，远方墨和冥正分别立定在高处，而迎面对峙领头之人却是……

羽！

一袭红色长袍，黑发高高束于头顶，一只凤羽簪斜斜插入马尾，脸上神情肃然，望着离她不远的两人。

“墨……”她开口唤道，“冥……”

呼唤之间，那黑白两影突得恍惚，身影如同影像般一瞬之间朝牙的方向而来，快如光速，如同两道不同的光窜进牙的身体内。

红莲业火的灼热再次刺激着牙的神经，他却在此刻感觉不到疼痛，身体深处那抹昏睡过去属于苍的魔魂虽未苏醒，却如同这炽热的红莲业火在胸腔燃烧。

他知道，苍没事！

微微将体内魔魂之力凝聚，黑红气息萦绕于牙周身，右手一摊，龙牙剑显现。

银雪白发，双眼猩红，额间那赤红的烈焰图案如同燃烧的火焰，唇角微微上扬，对于刚才出现的上古三大尊神过往景象，心中疑惑万分，现在却不是去思考的最佳时机。

执剑蓄力劈开身旁的红莲业火，火焰尽头幽长而深远，他执剑染着一身火红的火焰而去。

魔市

郊区，月魔族驻地。

苍离去已第二日，为确保樊小小的安全，苍去极元地之前就吩咐不让小小出帐篷待他回来。这两日云音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许多婴儿的物什和甜食，问了几次，云音支吾就说一个故人送的。

“故人？”小小看着摆在桌上的甜食，“你故人吗？”

“是。”云音从食盒中将各种糕点拿出来摆在桌上，昨日苍才离去，风律就出现，背着大包小包丢下一句给小小没有其他二话离开。

她想起之前他的问话，“云音，父亲……父亲……魔界的父亲会为自己的女儿做些什么？”

如果她没记错，当时她的回答是，“你‘女儿’最近倒是很喜欢吃甜食。”

风律如今这种改变倒是让她很好奇，作为师父，他曾经对良辰的严厉，她曾向雷鸣、时雨都抱怨过，太严格了。

良辰成为风律徒弟时才垂髫之年，白白胖胖可爱的紧，甚是得她和时雨之喜爱，风律许是第一次当师父，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严师出高徒，然后在严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良辰少年时就参与了大大小小魔界部落之争不下百场，当时云音想如她往后收了徒，一定要娇养着。

“嗯……额……”云音又再次支吾起来，“对……”

“可是……”樊小小瞅着糕点，有些不解地问，“这些是故人送你的，让我吃可以吗？”其实小小心中还有更多的疑惑，送吃的她很能理解，可故人送婴儿物什。她的眼神不禁飘向柜子上的包裹。

似乎是看出了小小的想法，云音嘴角抽搐着，心中恼火，这风律，你送吃的就吃的，这送的婴儿物品，怎么说个借口好点呢？

“许是……”云音说，“许是他误会……不过竟然送了，也没有什么理由还回去……姑娘若是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小小连忙摆手，生怕云音误会，“我还想着如今也不能准备孩子的衣衫，正好……”

两人的话题到这里被外面的嘈杂声给打断，断断续续间听到月晚哭泣的声音，隐忍着呜咽，而后是良姜的询问，“月晚，你怎么了？”

“没……”月晚的声音低低地，听不大清她怎么回答良姜的。

小小和云音对视后，站起来却被云音制止，“姑娘，良姜会处理好的。”

那夜，小小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许是肚子开始隆起，孩子压迫有些尿频，缓缓起身为了不吵醒睡于旁边的云音，她蹑手蹑脚走出帐篷。

借着皎洁的月光，樊小小走得格外小心，她自从来到这里就没出过帐篷，这里的陌生犹如前面会出现什么未知物，特别是她感觉身后好像有重重的身影靠近。

脚下步伐也加快了些许，后面的身影却一步一跟，她停下那身影也停下，她走那身影也走，心中冉起的恐惧这时加深。

她伸手扶在隆起的肚子上，想着与其自己吓自己，还不如弄清楚跟随自己的是何方神圣，正要转身时耳边传来女子的哭泣声。

“这是……”小小觉得耳熟，正是白日里月晚的哭泣声，她顾不上身后的身影是谁，快步走向哭泣来源处。

月光之下，突出的岩石上坐着月晚和良姜，月晚低头哭泣，良姜被月晚的哭泣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想安慰却不知怎么安慰，脸上为难的表情看着让人有些心疼。

“月晚，你别哭了，待王回来，待王回来……”良姜的话踌躇在这里，却听月晚呜咽着道，“王回来又如何，我被那登徒子轻薄，就算王回来为我主持公道，可是……可是……”

可是了许久，只听月晚和良姜深深叹息起来。

良久，月晚说，“良姜，王是不会得罪星魔族世子的，那世子的姐姐可是他的王妃啊！”

听月晚如此说，小小心中一惊，这话莫不是月晚被天相给轻薄去了，天相为何会轻薄月晚，难道天相找到这里来了。

她惊恐于自己心中的猜测，警惕地转头望向身后。

清冷的月光下，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地方站着一少年郎，双目没有任何焦距，瘦弱纤细的身姿看似女儿身似的，许是知道小小回头，懵然的脸上突得浮现微微好看的笑容，瞬间让小小恐慌的心柔了下去。

这孩子……看不见！

这是她见着焰狮人样时第一认知，那方的良姜最先反应过来，见小小忙起身来到她身边，“师叔，你怎么起来了？”

“良姜……”月晚来到良姜身边，见着小小，脸色变了几变，只听说族中来了为神秘人物，要良姜日夜守护，具体是谁，月魔族中的人谁也没见过，如今见到小小，月晚惊讶唤道，“是你！”

小小见月晚震惊的脸色，倒也并不在意，点头微笑。

“月晚，她是我师叔……”良姜介绍，“这段时日暂住我们这里，今夜你见着，可千万记住不要说出去。”

月晚虽不明，见良姜如此谨慎倒也没有多问，点点头答应了便是。

“这是……”小小望着少年郎，“他是……”

“师叔，他是焰狮。”良姜说。

这话震地小小直直盯着少年郎模样的焰狮看，甚至好奇的向前围绕着焰狮转了一圈，“就……就是……山中那只小猫咪？”

她的问话有些尖锐，许是不相信，那么一只小猫状态的动物如今却幻化成人形，幻化成人形也就罢，还是一个柔弱的少年郎，少年郎也罢，怎么还是个瞎子。

“我……”焰狮小声辩解，“不是小猫咪。”说这话时，两颊晕红，似乎有些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