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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汤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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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大堂里,还有许多人在吃饭,杯盏交错,一片喧闹。

章温珩看虞仲瑨没有反应,以为他没有听清,便拉着他往安静的后门走去,笑道:“咱们去泡汤,今日也算累了一天了,洗洗身上风尘,也会舒服些。”

虞仲瑨:“……”

他慌忙挣开了章温珩的手,抬头看了章温珩一眼,又匆匆撇开脸,道:“我、我不去了,房里随意洗洗便是。”

“你平日不是最喜欢干净了吗?这热汤也难得……”章温珩只以为虞仲瑨是害羞,笑道:“你我二人都是男子,也无需羞涩,大不了我们先过去看看那里的隔间如何,如果不够隐蔽,师父也能在外头再套个罩子,保证没人能瞧见,成吗?”

虞仲瑨绞尽脑汁地在想如何拒绝:“不知那汤池深不深,仲瑨怕自己站不稳,还是……”

话未说话,守在后门的小二立即热情地迎上来,招呼道:“二位仙君不必担忧,咱们客栈的热汤池,那是有口皆碑的!隔间用厚实的木板围了老高一圈,绝对给您遮得严严实实的,至于汤池深浅,咱们也在旁边准备了几把小板凳,方便您取用。”

虞仲瑨:这、可、真、是、谢、谢、你、了!

虞仲瑨顿时不说话了,只一点磨牙的声音藏在嘴里,微乎其微,只他自己听得见。

章温珩不由得感叹,这客栈生意好确实是有道理的,他点头道:“那便有劳你带路了。”

小二笑着喊了句好嘞,便要领着二人往后门走去。

这客栈的后山地势平缓,刚一出后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长条的木头围栏,围栏后头一株株郁郁葱葱的树木拔高而起,围栏前头有好几扇门,每一扇门前都有一个人在外头守着。

小二在一旁介绍:“最右边的那个是个大汤池,但凡在咱们这客栈里住的都能去里头泡上一泡,地方大,就是人也多,从左边数过来的三扇门,都是像仙君这样的上房贵客用的。每一扇门后头都有五个小汤池,与仙君手里的牌子是一一对应的,不知仙君牌子上的数字是多少?”

章温珩将牌子递了过来,小二接过一看,便引着他们朝左边第二扇门走进去,直到最里头那个池子才停下,他笑道:“仙君们可以慢慢在里头享用,若有什么需要,门里头系了个铃铛,您拉一下,外头的铃也会响,守在门外的人自然会进来听您吩咐。”

介绍完七七八八的事,小二便利索地告退了。

章温珩推开门,门后是一个文雅的小庭院,中间是挖好的热汤,热汤四周用木头和棉絮围了一圈,方便泡汤时靠着又不会硌到手。热汤旁边还有一张长案几,上面摆放着几碟瓜果点心,供人享用。

章温珩从储物囊里取出换洗的衣服,将小二刚刚给他的帕子分了一条拿给虞仲瑨,自己便打算脱衣服直接下水了。

却见虞仲瑨匆匆地转过身,捧着衣服和帕子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出声笑道:“怎么还不下水?”

虞仲瑨闷声道:“尊师重道,师尊先下水,仲瑨随后便来。”

章温珩便自己先泡进水里,不料他刚入水转了身,就看见虞仲瑨已经规规矩矩地泡在汤池的另一头,速度之快,简直让他咋舌,而两人在这圆圆的汤池里头,恰似太极的两端,界限分明。

他心里有些委屈,今日御剑时不还好好的,怎地吃个饭后徒弟又与自己这么疏离?

少年郎都这么善变的吗?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主动些,便划水要往虞仲瑨那处走去,他刚走两步,虞仲瑨也往旁边游了两步,他再往前两步,虞仲瑨又往旁边退两步。

章温珩:“……”

他和虞仲瑨两人之间,好比象棋盘上的对峙,一进一退,总而言之,就是他步步紧逼,仲瑨闪躲不及。

这是个什么道理?

章温珩放弃了,他实在捉摸不透现在少年的心思,瘫倒在汤池边上,虞仲瑨便也停住不动,安安静静地继续泡着汤池。

气氛凝固了片刻,却没想到是虞仲瑨率先打破了沉默,热汤上白烟袅袅,遮住了视线,互相都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只听到虞仲瑨的声音穿过烟雾传来,问道:“方才看到师尊脖子附近有条疤,仲瑨冒昧,想问问,不知师尊何时受的伤?“

章温珩的手不自觉地抚上那道陈年旧疤,这疤已经留了十几年了,是他入师门的第二年与人争执时留下的,其实这疤用丹堂的药可以很轻松地消去,可他没有,当时是因为后怕,后来是为了用这疤记住自己曾经犯的错。

不过如今,对着这疤,倒也没有什么不坦然的地方,于是他笑道:“十几年前了,那会仲瑨估计刚出生呢。”

虞仲瑨又问:“师尊这般厉害,不知何人能伤得了师尊?”

章温珩闻言,忍俊不禁地说道:“师父当年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比你也就大一些,怎么就厉害了?当年……当年也是少年心性,和同门起了争执,他拔出佩剑的时候,我没闪开,便被划了一道口子,不过是些皮肉伤,也不严重,床上躺了几天,也便好了。”

虞仲瑨默了许久,搁在身侧的手却已握成拳,再开口时,声音有些低沉,浑不似原本少年的清朗:“不知是何人与师尊起的争执?”

章温珩没听出来,只兀自思索了片刻,倒是真想不起来当初那倒霉鬼的模样,道:“他因这事被赶出无空山,这么多年过去,也是真不记得他的姓名了。”

随即又笑道:“怎么,仲瑨要替为师出气么?”

虞仲瑨没有否认,只道:“那人确实可恶,师尊是好人,他不应该伤师尊。”

“倒也不是。”章温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当年那人确实气急拔了剑,但是指向的是他的右胳膊,那人想废了他的右手,可他偏不如那人的意,向右偏了一步,把自己的胸膛凑过去。

这一幕刚好被路过的沈绿瞧见,沈绿冲过来问他,他便说那人蓄意要害他性命,那人辩解无用,就此被赶下了山。

他自认为那人是罪有应得,只不过对于撒谎骗了沈绿一事有些愧疚,他道:“师父虽不是个坏人,但也够不上好人,好人是完人,是圣人。师父……以前有一个故友曾经说过,人这一生,若是俯仰不愧天地,便可自认是好人。师父对于有些事,也是问心有愧的,所以么,这个好字,怕是担不住啊。“

不知是不是热汤泡久了,虞仲瑨的嗓音有些哑,他道:“或许是师尊那位故友说的不对呢?仲瑨觉得师尊待我很好,于仲瑨而言,师尊便是个好人。”

章温珩忽然便觉得心暖,怪不得大师兄和二师兄虽然嘴上抱怨,但对待徒弟还是视如珍宝,虞仲瑨这崽子不说话则罢,说起来倒是真的熨帖。

他道:“师父那位故友向来觉得,只要是他所言,无一不对,你若是当他的面敢这般说,怕是得被他数落一顿。不过么,仲瑨说的话,师父爱听。”

章温珩笑了笑,看这气氛也轻快,便问道:“最近仲瑨在器堂练剑觉得如何?看晋严长老对你夸不决口,想来练得很好罢。”

虞仲瑨还沉浸在章温珩方才的话中,下意识回道:“是长老谬赞,不过是现下初入门,晋严长老只要我们每日用剑劈砍三百块木头,不会太累罢了。”

章温珩听到那句不过与不会,忽然想到之前棠紫第一次从器堂修行回来的哭诉,忍不住在心里叹道,不愧是我的徒儿。

“说起练剑……”虞仲瑨问道:“不知师尊的佩剑是何来头?”

章温珩看着自己搁在一边,那把朴素非常的长剑,连个能夸的地方都找不到下嘴,只好坦白道:“没什么来头,就是当年师父自己打的。”

虞仲瑨道:“竟真是师尊自己打的?早前听棠紫师叔提过,他说想请师尊给他打一把,却被师尊拒绝了,有些难过。”

确实是他自己打的,那会他渐渐同几个师兄师姐熟络起来,央着他们替自己找来几块精铁,在小器堂窝了三个月,只为在蔺疏冠礼前能打上一把像样的佩剑送给他。

不过冠礼却没看成,剑也不知道是否送到了蔺疏手中,他打剑时颇花了点心思,在剑柄处还刻了一朵小小的梅花,就那梅花的样子他还画过好几版……

章温珩收回思绪,突然想到,虞仲瑨去器堂这么久,约莫一直用的都是器堂练习用的铁剑,没有一把自己的佩剑,他因仲瑨择了器堂的事失落了几日,竟把佩剑这一点忘得干干净净!

怪道仲瑨与他这些时日有些疏远,便不提那些器堂弟子有没有自己的佩剑,就看他身边的棠紫,棠紫家世显赫,佩剑是家中长辈托人寻来的法器,贵重得很。

日日与这些人相比较,仲瑨心中怕是难过,却又不知与谁言说。

章温珩悔恨,自己竟不曾早些察觉。

他连忙道:“不知仲瑨喜欢这把剑么?虽是粗制的,但用着也还算称手,仲瑨先拿去用用看,改明师父给你找把更好的。”

“师尊这把剑应当很贵重罢,就这么轻易赠与仲瑨了吗?”

虞仲瑨的声音却不似他想象中的高兴,章温珩想,定是这佩剑送得太晚,仲瑨心中的疙瘩解不开,便更肯定地说:“赠与你,师父是十分欢喜的,回去后,你便拿这剑去器堂上课。”

虞仲瑨声音仍是闷闷的:“那便多谢师尊了。”

章温珩觉得泡得也差不多了,便拿起旁边的帕子,打算擦身出去了。他这边水声一动,仲瑨那头的水声也跟着响起,等他差不多穿好衣服的时候,虞仲瑨适时问道:“师尊好了么?”

待他说好了之后,虞仲瑨也整理好了衣衫过来,脸不知是不是被热气熏得,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少年人,这么禁不起热么?

他拉着虞仲瑨要往回走,路上却被迫听了一段尴尬的墙根。

门后的五个小汤池也都是用木围栏围起来的,不过木围栏拦得住人,拦不住声音,他们路过中间一座汤池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喘息声,还有汤池里的水被搅动的声音。

章温珩:“……”

有没有大能帮他一下!这种情况他应该做什么?直接把仲瑨打晕可以吗?

章温珩没经历过风月,但也不是个傻子,一听便知道这里头的人在做什么,他余光瞥了眼旁边的仲瑨,见他的神情岿然不动,这才舒了口气,快步拉着他移开,边走边笑道:“在这些池子里玩水也颇有趣味啊,不知长老他们洗完了没……”

虞仲瑨扯了扯嘴角,只庆幸自己早就封了蔺昙袖的灵识,他的耳力向来灵敏,方才那些声响他比章温珩听得更清晰,连章温珩都知道那些人在做些什么,他怕是个傻子才能信他的话。

只是……那些声响一时之间让他不由得想起这段时日来做的梦,虽然有蔺昙袖的灵气支撑,可魔气还是会趁机钻出来,时不时化作章温珩的样子来搅扰他的梦境。

梦里的章温珩与梦外的不同,他能很清楚地分辨出梦里的假货,但那假货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止,只是带着他一点一点回顾他与章温珩少年时的往事。那些平平无奇的春夏秋冬依次走过,却让他逐渐看清自己,原来除了仇恨之外,还有那么一点隐秘的角落,曾经藏着不为人知的真心。

他不愿意记起那些往事,让心头的污血将那个少年玷污,却又忍不住一看再看,如同梦里看花,又像水中望月,那雾蒙蒙似的梦境将他束缚在温柔乡中,让他不舍得离去。

他知道,魔气大方地将这些与血腥无关的记忆还给他,当然不是出自好心,它用仇恨束缚他十年,诱他入魔,却发现他始终不动如山,如今换了种方式,只恨不得他心中情爱复燃,好借由情爱烧起一把欲/火,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心魔。

他今日听到章温珩说起那道疤时,险些又让魔气入了心,又在下一刻,险险地被章温珩的话拉回来。

但是……

他不能。

他不能让心魔得逞,更不能让自己好过。

俯仰不愧天地,便可自认是好人。

原来他还说过这样的话,原来章温珩还记得蔺疏,即使在章温珩心里,蔺疏只是一位不见踪影的故友,但他也希望,不要让自己的真面目暴露在章温珩眼中,让章温珩有一丝失望的滋味。

章令安,该是个自在快活的仙人。

外头的天已擦黑,章温珩拉着虞仲瑨的手走到房里,这客栈的上房修得宽敞,里头的摆设也是用了心思的,床的旁边还搁了一大桶冰块,用来降温。

不过这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这座精致的上房,房内只有一张精致的床榻。

虽然那床榻横竖躺下两个人也是绰绰有余,不过也不能改变今晚他们二人又要同塌而眠的事实。

章温珩倒是无所谓,左右他和虞仲瑨也一起睡过,自觉二人睡姿都挺老实的,便铺开被褥,问道:“仲瑨,你睡里头还是外头?”

虞仲瑨觉得自己刚刚那些伤春悲秋的心思一瞬间破了个稀碎,他看着那张床榻,又看着一眼章温珩,只觉得这人怕是和那魔气是一道的,这一路来做的事就没有一件令他省心的。他暗自咬牙,回道:“外头吧。”

离入寝还有些时候,他们便开始打坐,虞仲瑨虽然不是修心的,但修心的一些功法对于稳固道心、温养神魂都是有益的,章温珩便指点着他灵气的运转,不一会,便到了深夜。

明日还得御剑半日,章温珩便让虞仲瑨早些就寝,两人躺在床榻上,老老实实地就像两块棺材板,一左一右,肃穆得仿佛可以在上面刻上四个大字——本人已死。

章温珩是有些累了,不一会便入睡了,只是睡着不知多久,迷迷糊糊地总觉得有一只胳膊压着自己,他昏昏沉沉地想,仲瑨今日睡觉怎么这么不老实。

他捏了捏那条胳膊,觉得不似往日的纤细,又想,怎么人长高了,胳膊也变得这么粗了。

耳边依稀传来一阵喘息声,他便放开那条胳膊,摸索着拍了拍仲瑨的肩膀,也不知拍到哪,那喘息声又重了些,他呢喃道:“睡罢。”

他又陷入梦乡,只是不知是梦里还是梦外,总觉得有人咬牙切齿地在唤他的名字。

诶,真不知是谁这么爱磨牙。

作者有话要说:虞仲瑨:牙齿好疼,是今天咬太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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