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不舒服才生我的气啊？”

昨晚薄彦被按在浴室墙壁上一直喊轻点，但柯凌舟听不进去，太久没做了，失而复得的激动加上原始本能的兴奋让他根本无法控制好力度。

更何况他在床上的风格也一直不是温柔体贴挂的，每次薄彦跟他做.爱都是又爽又怕。

薄彦眼皮都不抬：“出去。”

柯凌舟耐着性子哄他：“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好不好？我帮你去买药。”

薄彦想接着让他滚，但一开口就被咳嗽打断，可能昨晚在浴室受了凉，今天总觉得嗓子有些不舒服。

薄彦指着门口：“柯、凌、舟。”

柯凌舟直接上来握住他手指一把按下去，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嘶......还好没发烧，我的错我的错，忘了你是纸糊的，早知道昨天把暖气打开。”

薄彦：“......”

身体上的疼痛加上心理上的烦躁让他没有办法再维持风度，薄彦说话变得刺耳：“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柯凌舟表情一下就僵住了，薄彦能看到他瞳孔有一瞬间的怒气显露出来，但很快又被强行压抑，柯凌舟道：“我只是担心你。”

“我用不着你担心。”薄彦如今对他的那种畏惧已经荡然无存，说话毫不顾忌，“滚出去。”

其实薄彦这么生气，是因为觉得柯凌舟好像永远也学不会尊重他。

少爷或许的确在尽力尝试着改变了，但骨子里带来的掌控欲让他始终无法将对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人是很难改变自己本性的。

原本以为经过昨夜一场纠缠，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更加趋于缓和，但没想到却降至冰点。

柯凌舟脸上讨好的神色逐渐消失，缓缓道：“你就这么恶心我吗？”

薄彦甚至不想看他。

问出来也只是自取其辱，以往高高在上，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这样卑微，柯凌舟低落：“我不知道你会这么讨厌，抱歉。”

他原本要走，但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男人回过头：“福利院的张阿姨昨天联系我了，说小雲知道你走了很伤心，不愿意吃饭，我把你微信号给了她们，小孩可能会想跟你视频。”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我去......给你熬点雪梨水。”

少爷像条委屈的狗，倚在门边回望，似乎在等待主人发话召回，但薄彦不理他，只能灰溜溜又失望地关上了门。

手机果然过没多久跳出一条新消息通知，张阿姨加他微信，给发来两张小雲瘪着嘴满眼泪花的照片，很不好意思地问能不能让小孩跟他打个视频，因为昨天他是悄悄走的，孩子不知道，醒来以后似乎觉得被抛弃了，反应很激烈。

张阿姨道：“我看过他妈妈的照片，你和她长得有些像。”

薄彦当然没有办法拒绝。

视频接通，小孩一看到他，就又要哭，薄彦赶紧哄他，又是道歉又承诺，约定好了下次去看他的时间，并且再三保证不会食言，小雲才终于露出点开心的样子。

薄彦看到他笑了，却觉得有些心酸。

他能理解孩子的感受，原本拥有幸福的家庭，可一夕之间化为乌有，那种恐怖的落差感足以将一个小孩子的精神世界全然击溃。薄彦那时候还有小姨收养，小雲的亲人却都不愿意要他这样一个小哑巴。

其实有点像看到了当初的，更可怜一些的自己。

张阿姨发来消息：

-孩子真的很喜欢你，季先生，虽然有些冒昧，但如果你愿意收养他的话……

照片还摊在屏幕上，是小孩挂着泪花的睫毛和无助的眼神，薄彦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摩挲，天人交战了很久，最后回复。

-我尽量想想办法。

...

昨晚抽签的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柯凌舟也不敢提醒，最后还是温昀问才想起来。

“我抽到你了啊，小季，你有什么愿望，说吧。”温昀拍了拍他肩膀，“昀哥给你当一天阿拉丁神灯。”

薄彦正头疼小雲的事儿，话赶话直接半开玩笑：“那我想养个孩子成吗？”

餐桌旁的柯凌舟耳朵竖了起来：“小雲吗？”

他还真熬了盅雪梨水，少爷破天荒系了个格纹围裙，跟平时又酷又拽的样子大相径庭，反差感还挺招眼。

薄彦目光一扫都忘了还生他气，一时没移开，柯凌舟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殷勤示好，手忙脚乱的：“彦彦彦彦，你等会儿，再熬几分钟就好了。”

着急忙慌，好像生怕薄彦不喝。

“你昨天去了趟福利院，今天就想收养孩子？”温昀有些惊讶，“这可难倒我了，没结婚怎么领养？要不。”

他眉毛一挑：“我跟你结个婚？”

知道他是开玩笑的，薄彦答应得很爽快：“行啊，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领证吧。”

厨房那边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回头一看，果然是柯凌舟在拿碗撒气，温昀跟他熟了，现在都敢逗他了：“柯总，你觉得怎么样？”

弹幕看得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前夫哥怎么现在谁都能欺负他一下。】

【追妻路上忍气吞声，温昀你小子当心他日后蓄意报复。】

【倒反天罡了是，现在轮到前夫哥当受气包。】

柯凌舟语气冷酷：“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消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温昀笑得拍桌，“行行行我消失。”

他冲薄彦眨眼，“你还是换个心愿吧，这个我真爱莫能助。想好了告诉我，我去后边游个泳。”

今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一碧如洗。

外边绿叶沙沙晃动，那几只每天都来讨食的小狸花踩着光斑懒洋洋的，走着走着还伸个懒腰，看上去好惬意。

夏仰在楼上健身，温昀又要去游泳，一个个都活得这么阳光健康。

只有他浑身上下跟被拆了重组一样，哪哪儿都酸疼，只能坐在沙发上当死宅男。

他妈的。

王八羔子终于捣鼓好了他的雪梨水，端过来献宝一样放薄彦面前，特意强调：“我放了很多冰糖，很甜。”

他知道薄彦爱吃甜的。

薄彦看见他就心烦：“不喝，拿走。”

“……”

“你别生我气了，你要真这么难受，你打我。”

薄彦心说我他妈想把你阉了。

雪梨水热腾腾的，清香扑鼻，嗓子隐隐作痛，还是被勾得没忍住瞥了一眼。

柯凌舟看他目光落到上面，立马端起来舀了一勺递到嘴边，积极得可怕：“尝尝吧，您就当赏我的行不行啊？”

这种话以前都是自己对他说的，如今位置翻转，还真说不好是什么滋味。

少爷漆黑的瞳孔甚至都带上点乞求了。

薄彦搞不懂他，从来都搞不懂他，如果当真在乎的话，为什么又总是把你的意志凌驾于我之上呢？

几秒静默，沙发上的人勉为其难张开了嘴。

其实还不错，糖水滑入喉咙清清凉凉，减轻了一些不适的感觉。

薄彦接过瓷碗小口小口抿了起来。

柯凌舟忐忑的心终于落了地，看他似乎态度有软化，尝试着问：“你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那么生气吗？”

他原本以为是自己把他弄疼了，但看起来又好像不全是。痛到最后分明也很爽，身下的人昨晚起码高.潮了三四次。

薄彦在拿纸擦嘴，闻言动作一顿。

“你觉得呢？”

“我要是知道我也就不问你了。我不喜欢打哑谜，猜来猜去没意思，你生气我也不开心。”

少爷喜欢生闷气让别人猜，但不喜欢猜别人，挺双标，柯凌舟道：“你直接告诉我好吗？”

薄彦就说：“因为我感觉不到你对我的尊重。”

说实话柯凌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看了一眼自己鞍前马后递到嘴边的雪梨水：“我还不够尊重你？”

“这样叫尊重吗？”薄彦很认真地反问，“你对你养的宠物也是这样，看它们心情不好，就喂点爱吃的哄哄。那我在你眼里跟它们有什么区别？”

柯凌舟下意识反驳：“当然有区别。”

“区别在哪里？”

柯凌舟愣住了。

“区别在我还会关心你照顾你，能给你解决生理需求，除此之外没什么不同。”

薄彦说这些的时候看上去很平静，他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自己的地位，所以摊开来讲自然也不会显得失望或者伤心。

柯凌舟嘴唇翕动着，似乎想反驳，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薄彦站起身：“我先——”

“不对！”

柯凌舟急促的打断：“不对。”他沉黑的双眸望进薄彦瞳孔深处，声音斩钉截铁，“你觉得我会为了区区宠物挡子弹吗？”

“我把你看得比我的命还重要，你就一直觉得我拿你当宠物吗？”

这一刻柯凌舟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表情看上去都变得很奇怪。

那些年付出的真心和爱意都好像被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践踏了，柯凌舟悲哀地想：我他妈都甚至可以为你去死，可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看待我的？

他摇摇晃晃地从薄彦面前站起来：“你真是没有心肝……”

薄彦不可置信：“我？”

柯凌舟将他喝过的瓷碗收起来，低着头，从后脑到脊背的弧度都是消颓的：“你以后有不高兴，觉得我哪里不尊重你，直接讲出来，打我骂我也好，别再这样想了。”

“好吗？”他眼瞳颤动着，仿佛有什么在里面碎开，“算我求你，你就相信我从以前到现在都是真的，”

再难为情的话，说多了也顺畅，柯凌舟嗓子哑成一片：“我他妈明明就爱你啊。”

少爷收拾碗勺去厨房洗碗了，伤心还不忘干活儿，薄彦有点哭笑不得。

他定在沙发上想了很久，想到最后都还是觉得自己可怜，爱吗？一点感受不到的也算爱吗？

他低头默念：“那你的爱也太隐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