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相谈甚欢,程陆遥所说妇联一事也让几位夫人起了浓厚兴趣。
“此事可为,但有一点,李府缺主母,我等也无理由一而再再而三登门拜访,即便想管此事,也无从管起。”秦夫人道。
程陆遥:“此事夫人放心,既要成立溪州妇联,自然不是我等小打小闹,此事当报备府衙,让府衙宣告溪州百姓。
往后妇联之长也需有官职,便不是朝廷正式官员,也需得有朝廷认可,如此妇联才方便行事。”
“官职?”秦夫人等人吃惊不小,没想到程陆遥这般认真,这般有野心。
程陆遥严肃认真道:“此事我昨夜已同大人商议过,他非常赞同此法,连夜写了奏折去了京城,若是当今圣上首肯,妇联之中的主事们,就可有朝廷俸禄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夫人们激动不已。
朝廷诰命,她们这辈子是不想了。可若是能得朝廷俸禄,那往后不管去到哪都是独一份。
秦夫人正色道:“夫人大善!我等身为女子,自该清楚女子艰难,若府衙不便出面,那合该由我们为女子出面,为受苦受难的女人们讨回公道。”
于是,溪州这几位有名望的夫人统统加入了妇联。
不过半日,溪州妇联成立,由秦夫人为主事,悦来镖局柳香谷为副主事。
午后,府衙的布告就贴满了大街小巷,没多久,整个溪州都知道了溪州妇联是个为女子出头,官方承认的民间组织。
翌日,秦夫人等人正式‘走马上任’,气势不凡的去了李府。
李员外大为头疼:“这是我李府家事,几位夫人莫要插手。”
秦夫人当下展开府衙布告:“知府大人已发了布告,从今往后我溪州只要是有关女子有冤屈一事,我们都有权插手。”
李员外黑了脸:“我家哪里有女子冤屈?”
秦夫人等人这些年对李府上下传出来的事情多有耳闻,秦夫人嗤笑一声:“若是女子冤屈有形,李府现在恐怕早已是怨气冲天。李员外的所作所为,旁人不知,我们岂会不知?”
李员外还要再说什么,几位夫人顿时你一言我一句,将他的话堵得死死的。
李员外擦了擦额头上,强压之下无可奈何,只得道:“来啊,把大小姐带上来……”
……
溪州妇联一出手就解决了李府大小姐因抗拒婚姻闹自尽的事。
而后又为承受家暴的几个妇人主持了公道。
一时间,妇联在溪州名声大噪,许多常年受欺凌的女子纷纷上门求告。
让溪州妇联的各位夫人们每日过得十分精彩。
程陆遥跟着去了几日,待溪州妇联一切走上正轨,她才彻底甩手,不再干预。
清晨,程陆遥从睡梦中醒来,就察觉有人在抚摸她的脸颊。
她睁开眼,对上的是简裴之近在迟尺的俊容。
程陆遥莞尔一笑:“大人,早啊!”
她又是许久没有在清晨醒来的时候见过简裴之了。
简裴之凑近前来,亲了亲她的额头:“夫人近来忙碌,今日可有暇?”
程陆遥想也不想点头:“我有空的。”
“那夫人可否陪我去一趟西郊。”
程陆遥坐起身来:“西郊?”
她仔细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大人你不说我都忘了,今日是西郊集市开市的日子!”
简裴之也坐起身来,拉过她的手入了耳房。
“夫人今天需好好装扮装扮,随我一同为西郊揭匾。”
“好啊!”这还是她作为知府夫人第一次和简裴之一同出席重要场合,她自是要盛装打扮,惊艳出场。
不过片刻,程陆遥和小蝶、菱湖在房中不住挑选衣服和首饰,讨论起穿衣打扮来。
被晾在一边的简裴之无奈,默默替程陆遥选了一套浅杏色套群放在一边。
程陆遥看了眼一亮:“这套不错,小蝶,就照着这套选一些好看的首饰。”
“夫人,这套如何,是前不久洛公子从南疆托人带回来的?”小蝶取出一串杏色水晶项链。
不等程陆遥出声,简裴之道:“不大相衬,用这套吧。”
小蝶瞥了一眼,不知何时桌上多了一套珍珠镶嵌的头面,整体奢华内敛,极为好看。
程陆遥:“这太招摇了吧?大人这首饰哪里来了?”
这一串珍珠项链颗颗饱满,绝非寻常商铺能买的到的。
简裴之:“先帝赏赐的。”
程陆遥诧异:“先帝赏赐?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简裴之摇头:“那时候我还小,我爹与你父王一同得了赏赐,这套头面是赏赐之一,上回娘来的时候专门给你带来的。”
“这么说,这是娘送我的头面。”程陆遥欣喜地让小蝶替她带上:“大人,你替我多谢娘。”
简裴之‘恩’了一声,转身就要出门。
却不想他的手被程陆遥的牵住了。
简裴之回头,入眼的是程陆遥极为灿烂的笑脸:“自然最感谢的是大人,谢谢大人把它送给我!”
简裴之嘴角上扬,心里似被这抹笑容填满了。
二人收拾妥当,坐了马车去了西郊。
如今的西郊已经大不相同。
原本的主街商铺全部推了重建,如今主街宽敞,街道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道路干净整洁,来往的车辆井然有序。
“大人,如今西郊看起来比南长街都要繁华!”程陆遥打量着窗外的景致,颇为欣喜。
简裴之:“比起南长街,西郊好比稚童,如今的繁荣只是表象,要想让西郊的百姓真正富裕起来,府衙上下还有许多事要做。”
“大人,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我听林叔说你在府衙的时候总是吃不好睡不好……”
这时,简裴之握住了程陆遥的手:“原来,夫人你什么都知道。”
程陆遥微叹一声,有些自责:“大人忙于西郊建设,我却帮不了什么忙。就连饮食也没能上心,实在不堪良配。”
“夫人莫要这么说,我知道夫人并非是个安于宅院只知衣食住行的娘子。
你所经营甚广,溪州快运、农货商行,七巧商会,还有近来的溪州妇联,凡事夫人多有用心。
夫人若是男子,恐怕早已翱翔天地,如今我能做的便是不束缚夫人自由罢了。”
“简裴之…”
程陆遥认真的看着简裴之的眼眸。
简裴之眼里划过一丝涟漪,这么久以来,程陆遥总是唤他大人,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叫着他的名字。
一瞬间,他觉得两人之间隔着的朦胧面纱忽然消失不见了。
“我做不来娇妻,没法全心全意围着你打转。但我很认真的告诉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如果说以前你与快运的天平,是溪州快运重,你轻。那么往后,我会对你多一点关心,多一点,再多一点。”
程陆遥双手比划着天平的倾斜。
简裴之微微一笑,压住她的左手,一点点向下:“这么说我还得再努力,
才能让夫人的天平更加倾向我。”
“你这么说,好像是在争宠。”程陆遥说着忍不住笑起来。
简裴之委屈:“旁人争宠好歹有个人,哪里如我这般要与夫人的‘事业’一较高低。”
“那我也给大人找个人好了,比如……洛公子?”
程陆遥话音刚落,嘴就被堵上了。
……
片刻,马车在西郊主街入口的空地上停下。
程陆遥埋怨地瞪了简裴之一眼,拿着面小镜子迅速收拾了妆容,这才与他一同出了马车。
简裴之被瞪了,嘴角也一直擒着笑,牵着她的手一直到了人前。
“恭迎知府大人,知府夫人。”西郊的百姓们齐齐山呼。
“各位不必多礼。温伯请起。”简裴之扶起了为首的一位长者。
之前在马车上,简裴之根程陆遥介绍过,这位温伯是西郊原先的村长,如今西郊扩建,收容了丁坈村以及附近零散村子,他因德高望重,虽无官身,却一直负责管辖此处。
府衙的人也已经在一侧侯着,刑师爷适时取了一份布告递给温伯。
“大人与我等商议过,往后西郊的村长还由温有仁担任,不知温兄意下如何?”
温伯大为震惊,“这,老夫这把年纪了,大人还愿让老夫担任此职?”
当年前任知府就以他年岁过大,免了他的村长之职。
简裴之:“温伯如今所行之事皆是村长之责,年纪并非是不承认温伯之职的理由。”
温有仁大为动容:“多谢大人。”
简裴之继续道:“只是温伯再有三年便有甲子之年,便是我等准许,溪州的年轻儿郎也不忍温伯如此受累。”
温有仁当即会意:“好,三年,三年足矣。届时溪州再没出个有本事的,就不必管他们了,让他们都烂在地里吧!”
此言一出,引得众人哄堂一笑。
“那还需温伯多多教导,也好让我等能早点堪当大任!”一些年轻人道。
温有仁:“好说,好说,只要你们的皮够瓷实,总能磨炼出来的。”
说笑间,吉时已到。
简裴之与温有仁来到摆在西郊空地正中央的供桌前,各自举香,开始了繁杂和庄严的祈福仪式。
程陆遥还是第一次见识古代的祈福仪式,主祭读祝,焚烧祝文,祭天敬地,礼行扣首……
直到祈福仪式结束,百姓们才欢喜地排着队伍到空地中央领取一把稻谷。
程陆遥不解:“这是做什么?”
简裴之牵着她的手跟着排队:“如今正值秋收,此地有丰收礼,一把稻米在手,寓意明年五谷丰登,万事顺遂。”
队伍前进很快,程陆遥也领到了一小捧稻谷,学着身边妇人的做法,将这把稻谷装进了随身的香囊里封好。
那妇人回头看到是她,忙笑着道:“顺遂顺遂,寓意夫人明年也是有如秋穗,多子多福。”
程陆遥:“……”
作者有话要说:程陆遥:大人,害我呀,大人!
简裴之:愿夫人与我共长生……生,生生不息……
程陆遥:呵,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