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坚定内心选择后，季凡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不再有半点杂念和动摇。

快到年底，直播基地很忙，林宇鹏时常陪顾岚外出，需要一个主事的人，周璟坤便回去处理工作。

对季凡来说，目前最着急的就是迎检，为此每天忙得没有歇脚的时候，不是去帮贫困户打扫卫生，就是去帮他们抓鸡。

总是笑料百出，还记得上次刚到一个老人家，他家里的小狗跑了，季凡追了大半个村帮她把狗追回来。

这天，早上刚7点，村长过来叫她，“今天要去帮老赵家打扫卫生。”

老赵是村里有名的孤寡老人，身体不太好，收入全靠家里养的两头猪。平时也不怎么打扫，家里垃圾堆成一堆，今天就是要去帮他清理垃圾。

季凡揉着眼睛与困意斗争，脑海中认真回想有没有这个安排，懵呆半晌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个安排。眯着眼看见东方才泛出红光的太阳，季凡忍不住叹气，他们去给人打扫卫生，估计主人还没起床。

进屋收拾一下，村长不知道从哪借了一个架子车，在上面铺垫一层塑料皮，防止上面留下垃圾。

“你这可是老古董。”季凡边走边拢着外套，“最近天冷了，风吹得脸疼。”

“过几天还有雪呢。”村长拉着车走在前面，遇到一个坡上不去，季凡在后面帮他推车，“要不，我来拉吧？”

“这不好拉，换做你一条路不够你走的。”过了坡村长还解释一句，“年纪大了，再年轻十岁不用你帮手。”

季凡心中发笑，也是一个要面子的小老头。

到了老赵家，果然人还没起床，村长将门拍的啪啪响，过了几分钟，老赵才慢腾腾来开门。

“书记、村长，你们怎么来了？”

“当然是给你打扫卫生。”村长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自顾自往屋里走，边走边抱怨，“你看看你这屋里多少垃圾，都没下脚的地了，平时收拾收拾也不费事。”

“我这不是干不动。”

说话间，村长已经将外套脱掉搭在院子里的绳子上，一副大干特干的样子，抄起铁锨就去铲垃圾，季凡在一旁扶着架子车。

很快装满一车，需要先将垃圾送到垃圾桶，还和来时一样，村长拉季凡推，这样来回折返三趟才将垃圾收拾干净。

早晨就这样在忙碌中度过，最开始看着垃圾时她没忍住都吐了，味太大，现在感觉身上也一股臭味，嫌弃地看了眼自己穿的衣服。

村长走到一旁将外套穿上，故意打趣她，“嫌弃了？”

季凡懒得回答，干活出了一身汗，她现在只想回去洗个澡。

刚准备离开，老赵从屋里追出来，“能不能帮我喂下猪？”

村长和季凡大眼瞪小眼，都在等对方先动，最后还是起凡折回去，“我来喂。”

两头猪站在围墙后饿得直哼哼，季凡去屋里倒了半盆麦糠加上水，搅拌搅拌后端过去，这就是猪食。

端着盆从半腰高的围墙上将猪食倒在猪圈的猪盆里，两头猪当即围过来，以至于不少猪食倒在它们身上，季凡只好拿棍子将它们赶走，这才把盆中的猪食全部倒下。

由于端盆太久，手有些酸，猪食倒完的时候盆也从她手中滑落，砸在猪圈的地面上，发出霹雳巴拉的声响。

村长正和老赵闲聊，听见声响问她：“怎么了？”

“没事。”季凡人已经跨进猪圈，“盆掉里面了，我捡出来。”

猪圈臭烘烘，季凡强忍住反胃，地面上都是猪粪和水，又脏又滑，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她紧紧扶住墙，弯腰将盆捡起来扔到猪圈外。

心中松口气，正准备出来，猪像是突然察觉到“入侵者”，朝她奔来，在她身上拱来拱去，季凡吓得浑身发抖、汗毛直立，心直接跳到嗓子眼，魂丢一半，紧紧抱住自己，不敢呼吸不敢动弹。

等她反应过来，才想起扯着嗓子喊，“救命啊。”

救她的人还没来，更致命的事发生了。

下一秒，一道湿湿的凉凉的触感从手臂上传来，她低头看去，猪鼻子与她的手正在亲密接触，她手上也被蹭上很多猪食。

这一刻，她再也坚持不住，心中的恐惧达到顶峰，还有深深的厌恶，各种情绪交织在她心中，突然间像被抽干力气，身体软下来，一屁股坐在猪盆里，剩下的猪食被她挤压的四处飞溅，她身上、头上都是。

“啊啊啊啊啊——”

空中突然响起她撕心裂肺的声音。

季凡简直要疯了，双手紧握，咬牙切齿怒视面前的猪，身体颤抖的厉害，大口大口地喘气，气愤已经取代恐惧在她心中的位置。

如果给她一把刀，她会毫不犹豫刺过去，谁懂那种想同归于尽的心情。

猪：？？？

猪：弱小可怜又懵逼。

猪：瑟瑟发抖中……

村长和老赵过来，看到她这幅惨状，直接乐了，笑得直不起腰，本想上前帮她，但只要看到她的模样就忍不住笑。

季凡：“……”

“先把我扶起来再笑好吗？”

“好好好。”

村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抿着嘴忍笑，将猪赶到一边，用棍子将她拉起。

季凡面无表情的从猪圈出来，屁股上湿一片，身上全是猪食，又脏又乱像是从垃圾堆里出来的，简直惨不忍睹。

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她一定气的原地暴走，大肆发泄心中的郁闷。

“丫头，你这——”

季凡头也不回地走了，绷着脸，眼睛被寒意裹挟，比这外面的空气还冷，肃杀之意堪比寒冬时节。

回去路上碰到不少熟人，远远就向她打招呼，待走近看清她的模样时，大家表情渐渐由疑惑转为震惊，尴尬愣在原地都不知道后面怎么开口。

季凡最开始觉得很丢人，走到半路时突然笑了，细想想真挺搞笑的，虽然丢人但确实好笑，想到这心中的郁结慢慢淡下去，情绪也逐渐趋于平静。

回到家，站在门口喊姥姥。

姥姥看着她愣了很久，像是在辨认这是谁，认出来后担忧问：“你去哪了？”

“掉猪圈了。”季凡指了指墙角的棉拖，“帮我把拖鞋拿过来。”

她实在不想穿着脏鞋进屋，直接在门口换，将这双鞋连同外套一起丢在门口，这才进屋。裤子也很脏，在厕所换下来，又把身上的其他衣服全换一遍。

在洗澡间整整洗了一个小时才出来，心里总觉得洗不干净，很膈应，最后身上都被搓红了才作罢。

将换下的衣服用大袋子装起来，直接扔到垃圾桶，她不能再看到这些衣服，只要看到就会想到与猪对峙的窘迫画面。

处理完这一切，往村委会赶时，电话响了，是周璟坤。

“你怎么了？”他直接问道。

“你都知道了？”季凡微微蹙眉，心想这消息传的也太快了，“我，我就是——”

周璟坤：“怎么吞吞吐吐的？”

因为丢人啊，她暗暗吐槽。

季凡脸上皮笑肉不笑的，从牙缝里里挤出一句话：“太糗了，我是不小心掉进去的。”

周璟坤瞬间抓住她话中的漏洞，“掉哪了？”

季凡懵逼，他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心中突生一句不好的预感，这波好像自爆了。

强硬将话题转移，“你给我打电话是说什么？”

周璟坤没有被她的话题转移注意力，还是坚持问：“你掉哪了？”

她见躲不过，心想说就说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脑子一热，话脱口而出，“掉猪圈里了。”

……

电话里一片沉默。

这个世界仿佛安静了，一切声源被她屏蔽。

只剩粗粗浅浅的呼吸声。

季凡这才发觉在喜欢的人面前说确实还挺难为情的。

正想开口解释，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爆笑。

“路允，闭嘴。”季凡听到他的呵斥声，心中隐隐要发作的怒火倏地无声熄灭。

“没事吧？”他问。

“没事，清理好了。”季凡想到他打电话的目的，便问：“现在可以说打电话是干什么了吧？”

“县长下午来视察，你也要参加的，忘了？”

“还真忘了，我这太抓马了。”季凡加快步伐赶往村委会骑电车，“我现在就过去。”

等她到直播基地时，路允围着她转来转去，时不时嘲笑两句：“凡姐，我真的很佩服你。”

“……”季凡活动手腕，杀气满满地说道：“不用佩服，再盯着我看，我把你揍成猪头，扔猪圈里。”

“对不起，我错了。”这边刚做出投降滑轨的姿态，那边看到周璟坤马上告状，“凡姐说要把我扔猪圈，你可得救我。”

周璟坤看他一眼，觉得好笑，伸手拍拍他的背，“我觉得她做得对。”

路允：“……没爱了，你们小情侣就这样欺负人的？”

季凡顺手抡起一个直播架子，一副找人干架的样子，“再废话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没爱了。”

“凡姐，我真错了。”路允说着特狗腿的过去给季凡捶背，“我凡姐最是人美心善，自然不会跟我一般计较。”

季凡看着他忍不住笑了，“你真的是，好坏话都让这张嘴说完了。”

“那可不，全身上下就这张嘴最讨人厌。”田姝卉走过来挽着季凡的胳膊，嫌弃地瞪了眼路允，“天天嘚吧嘚嘚吧嘚，没有闲着的时候。”

路允指着自己的额头让大家看，“看到上面有什么了吗？”

季凡“啧”了一声，很是不解，拧着眉看了一会，斟酌着说出答案，“油？”

路允：“……闭嘴吧。”

又走向田姝卉，“你看上面有什么？”

田姝卉觉得这种问题真的很无聊，很不耐烦地扔出一句：“抬头纹。”

路允：“……你们太伤害我幼小的心灵了。”

再也没有让她们猜的心思，彻底放弃这个问题，自顾着说出答案，“是无语啊，很无语，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你们一群没有幽默细胞的大人，我鄙视你们。”

“哼！”像受气的委屈小孩抱着手站在一旁。

季凡和田姝卉四目相对，彼此交换眼神，然后异口同声说：“我们刚才是看到一个傻子吗？”

“可能是吧。”

“哈哈哈……”

俩人放声大笑，再没有顾忌。

路允跑过去找周璟坤，佯装委屈道：“你看她们笑得那么肆无忌惮，不用顾忌我的心情吗？”

周璟坤眼睛一直在季凡身上，心不在焉地说：“好久没看到她这么开心了。”

路允：“……真就没人在乎我吗？”

“哦，在乎你。”周璟坤后知后觉地拍了拍他，“感谢你的辛勤付出，辛苦了。”

路允：“好吧，有这句话就值了。”

看着笑作一团的俩个女孩，他叹了口气，“总是没有白费我装疯卖傻这么久。”

周璟坤送来迟到的夸奖，“演技不错，以后直播可以考虑走剧情路线。”

路允对天哀嚎：“完了，得不偿失。”

“谢谢你。”

周璟坤突然吐出这么一句，路允望过去，笑了。

让她们开心是他们共同的心愿。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很囧的一个片段，但作为驻村干部，真的会去帮忙打扫卫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