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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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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桓松和闫钰这边更加安静,两人不过是今日才见面,两家的交情又浅,自然没有多少话题可以聊。

与其说是安静,不如说是一种尴尬。

冼桓松叹了口气,毕竟闫钰是客人,他是主人,不能让客人感到不适。

于是冼桓松主动开口:“闫公子和师弟一起来的?”

闫钰好像被吓了一跳,放空的眼神逐渐聚焦,答道:“对,师尊让我挑个人带着,我就把他带来了。”

闫钰扭头看向冼桓松,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新婚快乐。”

这下子换成冼桓松愣了一愣,很快便抿唇浅笑:“谢谢。”

新婚快乐。

冼桓松细细琢磨着这四个字。

搭配自己身上火红的婚服,还真是刺耳,他不怎么爱听。

冼桓松转换了话题:“闫公子在涤霜城还习惯吗?”

闫钰似感慨道:“挺习惯的,想来也很久没有吃到这里的菜了,果真与红枫市的不一样。”

冼桓松好奇地瞥了一眼:“闫公子以前来过这儿吗?”

闫钰笑了一下:“很久之前了,在涤霜城住过一段时间。”

“哦?”冼桓松提起了点兴趣,“我不曾料到这个,什么时候的事?”

闫钰:“额……大概是小时候吧,记得那时候我一有空就爱往城东跑,因为那边有一家铺子,专门卖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我特别喜欢在里面逛。”

冼桓松的眼睛亮了亮:“那个铺子是不是叫‘天下第一坊’?”

闫钰眨了眨眼:“好像是叫这个,冼公子怎么知道?”

冼桓松看着闫钰说:“是不是那里的老板一直会念叨着一句话?只要买了我们的东西……”

闫钰顺着他的话跟他一起说了出来:“就会变成天下第一。”

冼桓松激动地要跳起来:“对,没错,就是这句!”

闫钰:“我怎么会不记得?这可是他们那儿的招牌,来一个人老板就会说一遍,他第一次跟我说的时候我还真信了。”

两个人同时笑了出来。

冼桓松侧头去看闫钰,不由得愣住了。

这个笑容明媚刺眼,他似乎好久没见过了。

眼前的影像模糊不清,有什么东西在慢慢重合。

至少现在,他抓住了那一瞬间。

闫钰:“你也喜欢去那儿吗?”

“哦,我经常和……”冼桓松顿了一下,“和一个朋友去那里,虽然老板很奇怪,但是东西都挺好玩的。”

闫钰轻笑了声:“一个朋友啊……”

冼桓松不愿过多提起这个。

冼桓松:“既然你连‘天下第一坊’都去过,那你肯定也知道隔壁有家小酒馆,里面的……”

闫钰接上他的话:“青梅酒,我知道,很好喝。”

冼桓松:“对,青梅酒,你也爱喝?”

闫钰点点头:“涤霜城就他们家酿得最好了,我每次路过都会带两壶。”

冼桓松:“你不会觉得酒味很少,不好喝吗?”

闫钰看起来有些讶异:“不会啊,青梅酒本就要求酒味少而香,口味酸甜,只有那家酒坊可以准确拿捏住这个感觉,其他家的不是酒味过重就是酸味过重。”

冼桓松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以为……除了我和他以外,没有多少人会喜欢。”

“什么?”闫钰问,“除了谁?”

冼桓松摇头笑了笑:“没什么。”

闫钰看了他一眼。

冼桓松:“与我有相同品味的人并不多,也算是酒逢知己,改日我们一定要一起去喝一杯。”

闫钰:“好。”

回答完后他伸手拉了一下对方:“当心。”

一直看着闫钰的冼桓松才发现自己差点一头撞到墙壁上,前面已经没路了,是一个窄一点的洞口。

闫钰松开了他的袖子。

冼桓松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谢。”

闫钰:“没事。”

进入洞口以后,印入眼帘的首先是地上一圈的骷髅白骨,阴森可怖,再是满墙的藤蔓缠绕,密布在每一个角落。

冼桓松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番场景,不免有些被震住了:“这……这是哪儿?”

闫钰倒还算镇定,他轻轻拍了拍冼桓松的肩膀。

冼桓松身体僵硬,脚上像被绑了千斤重,一步也挪动不了。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闫钰边走边环顾四周,这里是个地洞一样的地方,除了刚才的洞口没有其他路了。

他唤出自己的剑,碰了碰地上的白骨。

冼桓松缓过来后立马跟上闫钰的步伐。

闫钰挑了挑眉,看向身后那个几乎贴着自己的人,问:“害怕?”

冼少主的眼睛瞟向其他地方,脸上有些不自然,说:“谁……谁害怕了,我……我只是在保护你。”

闫钰低低地笑了一声。

冼桓松突然皱眉道:“等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闫钰不自觉压低了声音,“我没听……”

“嘘——”

冼桓松摆出噤声的动作,随后警惕地观察四周。

“喀哒喀哒……”

冼桓松赶紧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喀哒喀哒……”

很像骨头碰撞的声音。

等等,骨头碰撞???

冼桓松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地上堆着的白骨开始剧烈晃动,各个碎片拼成了一具完整的人骨。

冼桓松:“……”

救命。

这是冼桓松小时候在话本上才能看到的内容,没想到长大后能够亲身体会一遍。

他去寻闫钰的眼睛,发现对方已经被三具人骨围在正中央。

冼桓松:“……”

好吧。

闫钰能当上大弟子,功法肯定不差。

况且他现在也无暇顾及其他了,因为人骨在慢慢“苏醒”,一个个“站起来”,目标显然就是他。

虽然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也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但冼桓松不可能坐以待毙。

他唤出了自己的剑。

剑身一扫,邪气散掉大半,人骨瞬间散落。

正当他快速解决这些人骨的时候,冼桓松的玉佩从腰间飞到了对面地上,在一群人骨的脚下。

冼桓松懵然地看着无故“离开”的玉佩,想不通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是段冥仙君送的。

自己随身戴了二十多年。

这下子人骨们也不朝着冼桓松走过去,而是围着玉佩,似乎在等他自投罗网。

冼桓松咬咬牙,挥剑斩刃。

只可惜,这次被他打散的白骨迅速重新“组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冼桓松瞪大了眼睛喃喃道:“怎么会……”

他看了看地上孤零零躺着的玉佩。

不行,他无论怎样都要把玉佩拿回来。

冼桓松收回剑,打算一人闯过去。

这时,两条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藤蔓缠绕住了他的双臂,把他吊在了地洞中央。

藤蔓上的刺紧紧刺入皮肤,本就是红色的袖子变得深红。

冼桓松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手臂挣扎一下茎刺就会扎得更深,于是他便不敢继续乱动,幸好他的脚还在地上。

“闫钰!”冼桓松扭头喊了一声,看到的却是对方的背影。

闫钰后背挺直,步伐坚定,一级一级地踏上台阶。

冼桓松肯定闫钰刚才听到了自己在喊他,但他没有回头。

这个背影是那么的熟悉,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人……

冼桓松:“闫钰……”

闫钰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脚步一顿,然后像下定了决心,毅然决然地踏上去,站在最高处。

闫钰一直没有转身,直到洞穴顶部落下来一个被藤蔓完全包裹的人,吊在他背后。

几根藤蔓缩回顶部,露出了被绑着的人的脸。

冼桓松:“!!!”

他不敢相信地确认了好几遍。

冼桓松:“父亲……”

冼桓松:“父亲!!!”

藤蔓只剩两条,和冼桓松一样,冼临舟被吊着两只手臂,身上却没有一丝伤痕,只是人昏迷着。

闫钰不紧不慢地转过身,错开冼临舟看向冼桓松,之前和蔼温顺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换上的是一副更具有攻击性的凌厉面孔。

冼桓松就算再傻也应该反应过来了。

冼桓松的声音颤抖:“这……是你干的?”

闫钰挑起一抹危险的笑容,没有回话,而是握着手中的剑,利刃缓缓滑过冼临舟的脸,然后五指用力,一道新鲜的伤口添在脸上。

冼桓松大吼:“你在干什么?!”

闫钰见他气急的模样,竟然有点享受,慢悠悠地开口:“我与冼家主留有私仇,今日想要一并解决。”

说完,他在冼临舟的肩膀上划拉了一个大口子,血肉翻开。

“什么……”冼桓松攥紧拳头,“我父亲是你绑走的?这就是你的目的?”

闫钰朝他挑衅地说:“对啊。”

冼桓松:“那你把我引过来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

闫钰舔了舔干裂的唇,笑着翻转手中的剑,眼睛看都没看,直直地向后刺入冼临舟的腰腹,鲜血顿时扩散开来。

“当然是为了让你亲眼看见我是怎样杀了你父亲的。”

“爹——”

冼桓松红了眼睛,狠狠地盯着闫钰。

“哟,还挺凶,”闫钰对冼桓松说,“放心,我不会让他死得这么快的。”

闫钰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变暗,瞥了一眼冼临舟,再一下子拔出自己的剑。

冼临舟虽然处于昏迷状态,但身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肌肉下意识地痉挛,呼吸断断续续的,脸色比纸还白,仿佛随时都会一命呜呼。

冼桓松警告般瞪着对方。

因为冼桓松母亲走得早,所以是冼临舟一手把冼桓松带大的,冼桓松也很少违背父亲的意愿,一切都随冼临舟的设想。

这很可能导致了冼临舟对冼桓松偏强的控制欲,他认为冼桓松必须照着他的想法行事,如这回的婚礼一般。

冼桓松并不是没有主见,只是从小到大一直懒得和父亲去争论。

他知道父亲很不容易,一边养他,一边还要打理整个冼家,因此他能不添麻烦就不添麻烦,顺着父亲的意思也无妨。

但冼桓松是有底线的。

既然这次婚礼触碰了他的底线,他就绝不松口。

可这次“叛逆”并不能否认他对父亲的感情。

于是冼桓松再次尝试着挣断手臂上的藤蔓,任凭鲜血滴滴答答地落下。

眼睁睁看着闫钰似切肉般对待自己的父亲,冼桓松内心的怒火逐渐升到顶峰。

“这就气急了?”闫钰悠哉悠哉地欣赏着浸满血的剑身,“我还有个礼物没送给你呢。”

闫钰:“今日是你的婚礼,据我了解,是奉子成婚吧。”

闫钰笑着道:“你就这么确定,你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

冼桓松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确实不记得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第二天是和菱歌在同一张床上醒来,后面菱歌就开始说自己怀孕了,父亲立刻请了名医过来把脉,摸出来是真的喜脉。

“哦,我说错了,不能这么说,”闫钰歪头一笑,“应该说你夫人的肚子里根本就没有孩子,怀孕是骗你的,为了和你结婚。”

“她还挺有本事的,骗过了冼临舟,也骗过了你。”

“可惜啊……她爱错了人。”

冼桓松僵硬地摇摇头:“不……不会的。”

闫钰看起来像是耐心被耗尽了:“信不信由你,我没空陪你玩儿了。”

他掂量着手中的剑,旁边的冼临舟整个人都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

下一秒,闫钰握着剑深深刺入冼临舟的心脏。

“爹——”

冼桓松双眼猩红,指甲嵌进肉里,崩溃地大喊。

绑住他手臂的藤蔓突然消失,他立马冲了过去把闫钰压在墙上,同时唤出自己的剑也抵在对方的心脏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说啊!”

闫钰的剑落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作投降状,盯着冼桓松的眼睛,口吻轻松道:“我说过,我与冼家主有仇,现在我终于……”

“不可能!冼家和闫家本就没什么往来,我父亲怎么可能会与你结仇!”

闫钰讽刺地笑了出来,低头看了一眼抵在左胸口的剑,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

“你——”

冼桓松的手犹豫了一下,但始终没有缩回去,就这么看着这个疯子自己把剑穿过心脏。

闫钰的表情开始松动,嘴角流血,脸上有什么东西在改变。

易容术是最难的法术之一,不是所有人都能学会,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维持很久。

显然,闫钰不一样,他的易容术维持了十年。

闫钰感受到了体内灵力的流失,以及,易容术的失效。

他强忍着胸口撕心裂肺的痛,自虐一般想要努力看清冼桓松此时震惊的脸。

冼桓松不可置信地一字一顿道:“宋……知……倦……”

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过脸颊,眼前正是那个他刻骨铭心的人,那个五岁就跟了他,十八岁却不告而别的人。

宋知倦贪恋地看着对方的脸,说出的话却如同蛇蝎一般毒伤了两个人的心。

“看你……功法不错……身体……咳咳……应该调理好了吧……”

“我的灵核,好用吗?”

冼桓松愣住了,心脏的跳动在这一刻被放到最大。

是灵核的位置。

他回过神,颤抖着想把剑拔出来,而宋知倦却按住了他,握着他的手,把剑更深地刺进去。

宋知倦闷哼一声,闭了闭眼再睁开,是冼桓松最熟悉的温柔缱绻。

冼桓松身上是还未脱下的婚服,红色夺目迷人,也染上眼眶。

看见对方流泪,宋知倦还是不免心尖一疼,他缓缓抬起手,颤抖着抹去冼桓松脸上划过的一滴泪。

“婚服……很衬你。”

“新婚快乐,小松。”

“阿倦!!!”

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冼桓松腿一软直接跪下,双眼积满了泪水,看着宋知倦魂魄消散。

他双手撑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可以说这辈子的眼泪都在今天流干了。

冼桓松眼前朦胧一片,没想到宋知倦留给他的最后一面竟还是那样柔和。

在大婚之日,他穿着火红的婚服,亲手杀了他最爱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捧着稀碎的一颗心灰溜溜地跑了

(连夜收拾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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