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今天就讲到这里，各位同学下课吧。”
今天导师不在，苏景明给本科生代了一节课。
下课后，他挎起背包，刚刚走出教室，就听到背后有人喊自己。
“学长，学长！”
他回头一瞧，发现是刚才课堂上的一个学弟。
“怎么了？”
“学长，我正在准备考研，有一些关于专业课的问题，想向你请教。”对方一脸诚恳。
“行啊，那一起吃午饭？”
“嗯！”
D大的食堂距离教学楼很近，苏景明平时下课后经常和导师一起吃饭，今天导师不在，倒是有个小学弟陪同。
吃饭时，学弟做了个自我介绍，他叫林念，是D大哲学系的大三学生，想要考苏景明导师门下的研究生。
“我平时喜欢读福柯、阿甘本、列斐伏尔。”林念看起来比他本身的年纪更小，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甜度很高，让苏景明忍不住想起自己家那漂亮小孩。
“如果想考研的话，只读这些人的书是远远不够的。”苏景明边吃边说道，“你自己比较喜欢哪个方向？”
“我嘛……”林念微微仰头，用筷子戳着餐盘，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思考，“我比较喜欢——”
关于学习的讨论在午餐过程中愉快结束了，林念主动和苏景明加了联系方式，笑着说以后要多麻烦他。
加完联系方式后，林念突然话锋一转：“对了，学长，我还有件事情想问你。”
“你说。”
“你……是喜欢男生吗？”
“咳、咳咳——！”苏景明一口饭还没咽下去，突然就被呛住了，不可思议地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人：“——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不好意思啊，听到一些传闻，所以有点好奇。不过这是你私人的事情，不方便回答就算了。”
“我、我有什么传闻？”
“我听室友说，之前见到你在宿舍楼下面和一个男生接吻，这是真的吗？”
苏景明眼角一抽，回忆起他说的应该是自己和阿乌表白的那天。
那次果然是太高调了吧，到底被多少人围观了啊？！
不过细究起来，苏景明也说不好自己是不是只喜欢男的，毕竟他以前是正常交往过女朋友的——甚至现在走在路上，看到漂亮女孩时，他还会忍不住多看一眼。
应该说他只是喜欢阿乌而已，喜欢到已经不在意性别这件事了。
“咳、你室友说的确实是真的。”
“果然是这样啊。”林念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他从自己背包里掏出一本笔记，交给苏景明：“学长，这是我自己做的一些考研笔记，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下次上课的时候我再找你要。”
“好，我回去就看。”苏景明接过笔记收进背包里。
“对了学长，为了感谢你今天帮我答疑解惑，我请你喝奶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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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天气逐渐回暖，奶茶店门口的小树发了新芽，从玻璃窗向外看去，满眼绿意。
阿乌手托腮坐在柜台后面，静静地发呆。
他的脚伤未完全痊愈，男三号换人之后，后加的几场戏对动作有些要求，他伤没好透也拍不了，闲来无事便回到奶茶店来坐班。
风铃“叮”的响了起来，清脆的声响拉回了阿乌的注意，他向店门口看去，是一个清秀可爱的男生。
“欢迎光——”
“临”字还没说出口，就见到苏景明跟在男生后面走了进来。
“学长，你喜欢喝甜的吗，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帮你点一杯果茶。”林念看着苏景明，弯起眼眸。
阿乌皱了皱眉头。
苏景明习惯性地望向柜台的位置，然后就看到自家小孩正一脸凝重地盯着自己。
靠，这是什么眼神？
“你干嘛这样看我？”苏景明不加思考地开口问道。
“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就点。”林念走到柜台前，“我要一杯茉莉奶绿，五分糖，给他一杯百香果柠檬茶吧。”
阿乌把目光从苏景明身上收回来，对林念笑了笑：“你给他也点奶茶吧，他现在喜欢喝甜的。”
“诶？”
林念愣了愣，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几番。
“学长，你们……认识吗？”
“不止是认识。”苏景明走到柜台前，“刚才吃饭时说起的那个，和我在宿舍楼下接吻的男生——就是他。”
林念瞳孔一颤，转身仔细打量阿乌，眉头微微蹙起。
看起来确实很漂亮……不过有点过于年轻了吧，应该比学长小了好几岁吧？
是兼职打工的高中生吗？
正在林念愣神时，手机扫码发出“滴”的一声。
“奶茶我请了，以后我们很有可能是同门师兄弟，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不用客气。”
苏景明收起手机，随手搭了一下林念的肩膀，在感觉到柜台后面射出一道冷冷的目光时，又不自然地挪开了手。
“谢、谢谢学长。”
后来林念也没有再说什么，和苏景明简单表示了几句感谢，就带着打包好的奶茶先离开了。
苏景明一边叼着奶茶的吸管，一边懒洋洋地倚在柜台前，眼含笑意地看着明显不太开心的小狐狸：“你刚才那是什么眼神？”
阿乌微微抬眸：“那个男生为什么请你喝奶茶？”
“因为他要考研，我给他分享了点经验。”
“那你为什么又请他？”
“我是学长，我请是应该的。”
“那你怎么没请过我？”
苏景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自己不是会做吗，还需要我请？”
“自己做和别人请的当然不一样。”阿乌鼓起腮帮子，“还有，你们一起吃饭就算了，为什么会聊到接吻这件事情，太奇怪了吧？”
确实有点奇怪，连苏景明自己都觉得奇怪，刚才那个林念突然就莫名问他是不是喜欢男生。
不过他不想去纠结这件事，他现在满心只有面前这个正在吃飞醋的小家伙。
太可爱了。
“今天的奶茶好像不是很甜。”他低声道，“你忘记放糖了吗？”
“不要质疑我的职业素养，我不可能出错的！”
“那你尝尝。”
两人之间隔了个柜台，苏景明又没有把杯子递过去的意思，于是阿乌手扶桌沿站起来，探身凑近。
苏景明抬手一捏小狐狸的下巴，顺势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小狐狸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脸颊迅速烧了起来。
“你你你——！”
“尝到了，挺甜的。”占到便宜的某人嚣张地露出嘴里的小虎牙，并一把握住阿乌硬怼上来的没什么力气的拳头。
“别乱动，你还想不想养好伤了？小心被剧组退货。”
阿乌眼睛一横，故意挑衅：“不可能的，毕竟我吻戏演得那么好，换别人来就没有效果了。”
“……啧。”
苏景明有点后悔刚才没狠狠咬上他一口。
他在店里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拿出笔记本电脑，一边看论文一边等待阿乌下班。
看了一段时间，突然想起林念交给他的笔记，于是找出来翻看了几页，一不小心就让本子里夹着的信封掉了下来。
什么东西？
他俯身一捡，发现上面信封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
一股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苏景明长得帅身材好又擅长运动，从高中开始追求者就不断，所以在这方面有点经验。
看到信封上的自己的名字，又联想到刚才林念对他的态度，他几乎第一时间就能判断出这封信的内容。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林念要问他喜不喜欢男生了。
搞什么啊，他看起来有那么弯吗？！
苏景明抽出信纸扫了两眼，果然和自己预想的一样，于是把信纸对折了一下，塞进信封，又夹回笔记本里。
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男生送情书。
真是够了。
换班的小姐姐来了之后，阿乌终于可以下班。
时间还早，天气晴朗，阿乌扯着苏景明的衣袖说想去玩球。
“你这一瘸一拐的玩什么球？”
“瘸了也不影响投篮啊。”阿乌认真地说，“我就算是坐在轮椅上也比你投得好。”
“……你这话说得有点太嚣张了。”
苏景明原本真想给他一路抱到球场上去，但阿乌说那样有点不好意思，他现在也不是不能走路。
于是两个人手拉着手，穿过整个D大的校园。
阿乌还有一点跛脚，只能抱着苏景明的胳膊保持平衡，后者也就任由对方黏在自己身上撒娇。
“一直维持现在这个样子，你会累吗？”
苏景明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阿乌眨眨眼睛，疑惑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像豆包那样四肢着地走路，就算伤了一条腿，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吧。”
“才不是呢，”阿乌忍不住反驳，“就算用四肢走路也是需要保持平衡的，伤到脚肯定会有影响啊！”
苏景明弯起嘴角：“你很了解嘛。”
“那是因为——我以前在小柳哥的医院里住了很长时间，小动物的情况我最了解了。”
阿乌瘪瘪嘴，眼神飘向别处。
两人来到球场时正好赶上其他D大的队员也在打球，几人看到黏在苏景明身边的漂亮小孩时，都不约而同露出心知肚明的表情。
趁阿乌一个人在篮筐下投篮时，几人把苏景明拉到一旁，低声询问：
“景明，你真的就这么弯了？”
“你是不是一时见色起意？有一说一S大的这个弟弟确实挺好看的。”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以前是交过女朋友的，你肯定不是Gay。”
“之前在夜店里勾搭你的就是他吧，你们俩从那时候就好上了吗？”
苏景明面对队友们七嘴八舌的问题显得有点不耐烦：“你怎么这么八卦？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弯不弯的，我只是看中他这个人了而已。”
几个队友不约而同发出“喔”的一声。
苏景明被起哄起得有点不自在，假装擦汗掩住脖子上升起的热度，连阿乌也好奇地歪着头看了他们一眼。
“我能不能再多打听一下，”有个队友凑近，“你们两个上床了没有？我有点好奇两个男的真的是——”
他话还没说完，其他几人也齐刷刷竖起耳朵凑上前来，等着听答案。
“别管那么多闲事。”苏景明瞪了一眼，“真要是那么好奇，你自己找个男人试试不就知道了？”
在众人的“吁”声中，苏景明抱着球来到阿乌的半场。
阿乌的听力很好，即使隔着半个场地十几米的距离，也能听到他们刚才在讨论什么。
他眨眨眼睛，对走到自己面前的人开口询问：
“苏景明，如果你是直的，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