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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年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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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惜问沈谕瑾要不要来她家过年,倒也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因着她表姐纪流月在春节正好临产,纪锦瑟要搁在公司过春节,而舅舅舅妈要在医院照看表姐,一家子都有得忙。

既然没法子聚在一块过年,夏知惜的外公外婆,打算今年过年,直接来宴海和她们母女两过。

既然不回浔南,和沈谕瑾又是上下楼,夏知惜之前还试探着问过外公外婆,发现两人居然都还对沈谕瑾有印象,这才促成这个想法在她脑内成型。

那天晚上,沈谕瑾其实没直接应下,去夏知惜家过年这事。

夏知惜在回家后,有意无意和纪暄研提了一嘴,想来是纪暄研后头打电话和沈谕瑾提了。于是乎,年三十当天,沈谕瑾大早上就牵着小羊来了夏知惜家。

家里头开着地暖,烘得空气微暖,夏知惜穿着淡黄色的毛衣,披着块毛毯来开门,才开门就被汪汪叫着的小羊扑了个满怀。

小羊的毛毛茸茸的,蹭在手上一阵发痒,小家伙的热量和重量夸差一下全压过她身上。

夏知惜蹲着身子,笑着把小羊也裹进毛毯,一人一狗亲密地贴了好半晌。

沈谕瑾关上门,看这俩一眼,拽着小羊往后扯,懒洋洋说:“虽然二月他掉毛还不算多,但你再用毛毯蹭它,你毯子就要全方位拥有狗毛了。”

夏知惜摸了摸被狗毛挠痒的鼻子,悻悻收回手,披着毯子站起身。

小羊呜呜咽咽,踩了沈谕瑾一脚。

沈谕瑾才不搭理这小傻狗,把穿着拖鞋被踩住的脚往回抽出来。

夏知惜正要往客厅走,就见沈谕瑾往客厅瞧了一眼,有点谨慎地问:“纪姨呢?你外婆外公他们到了?”

夏知惜莫名觉着,沈谕瑾略有些拘谨,正想细看,就见他轻轻踹了,把两只后脚都踩到他鞋上的小羊一脚。

小羊给踹得往前走了一步,明明不痛,偏要呜呜咽咽往夏知惜脚下靠,用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瞅着夏知惜。

夏知惜:“……”

看来她想多了,这家伙才不会拘束呢,又欺负小羊。

沈谕瑾:“……”

坏了,给这傻狗学到精髓了。

夏知惜弯腰摸了摸小羊的脑门,说:“我外公外婆昨天晚上到的,他们都出门去了,说是要再去菜市场买些菜。”

沈谕瑾肩背松了松。

夏知惜疑惑地瞅他一眼:“你等我一下下。”

一分钟后,两人手里各拿着一副红色门联,门联是用红纸作底,黑墨书写,用行书提字,提字的走势龙飞凤舞,笔力连贯牵丝,得以窥见下笔者专研的精度与岁月。

夏知惜指了指沈谕瑾手里那份说:“这份是我外公写给你的,待会儿贴完我手里这幅,就去你家也贴上。”

沈谕瑾听这话一愣,像是有些感到意外,他低头看了看春联,很轻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贴起春联并不费劲,把两幅都贴上后,也才过去十几分钟。

贴完春联后,两人一狗坐在客厅的沙发哪儿,等大人们回来。

夏知惜正想着要不要找个电影瞧瞧,她放在沙发上头的手机就响起来,她探头一瞧,是纪暄研打来的。

夏知惜把脚垫在蹭过来的小羊的肚子下边,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听筒对面的背景音有些吵杂,叫卖声与喜庆的音乐声不绝于耳,纪暄研的声音比平日里喊得大许多,大声问着:“辰辰啊,你把谕瑾叫上来了吗?”

坐在夏知惜不远处的沈谕瑾,见少女侧头看着他,歪头不明所以地看过来。

少年的头发蓬松柔软,因着这个动作,很慢地滑开一些,配合着脱去棉服完整露出的修身高领黑毛衣,很是有种居家感。

许是空气温暖,沈谕瑾的眼睛微微眯着,连鼻梁上那颗痣都带上几分闲适,像只呆在安全舒适的窝里,全身心放松的漂亮狐狸。

夏知惜眨了下眼,撇开头,清咳一声回道:“他来了,我们还把外公带来的春联都贴上了。”

纪暄研:“哦,那就正好,你把免提打开。”

夏知惜不解地打开免提。

打开扩音后,听筒对面吵杂的声音,大而失真地荡漾着传播出来。

小羊和沈谕瑾同时瞧过来。

夏知惜瞅了眼小羊立起来的耳朵,又看了看沈谕瑾的头顶。

心下嘀咕,怎么莫名其妙像是有两只慌慌张张,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似的。

纪暄研:“小瑾,你有什么想吃的菜吗?”

沈谕瑾顿了下:“没有,纪姨你看着买菜就行,我不挑。”

纪暄研:“那行,你俩喝饮料吗?果汁行吗?”

夏知惜探头说:“妈妈,橙子汁。”

“少不了你的橙汁,”纪暄在对面笑了下:“谕瑾你呢?”

沈谕瑾:“我也橙汁就好。”

“行。”

而后对面淅淅索索一阵,另一道温和略带沙哑的女声传来:“小惜哦,你俩吃什么陷的饺子?外婆顺便做些芋饺,你问那小孩吃得不吃得。”

一边传出道精气神很足的男声:“那小孩吃得吧,带他俩的时候你做过,那孩子吃两碗呢。”

“嗐,臭老头子,你别瞎说,就你现在这记性,能记着些什么呢,别给人小孩口味记错了,大过年要是没给人吃好,我削你。”

没有人回话。

夏知惜瞧过去,就见沈谕瑾目光有些出神地盯着摆在茶几上的手机。

夏知惜伸手在他面前挥了下,沈谕瑾才回神,点了点头说:“能吃的。”

夏知惜重复道:“他说他能吃的,外公没记错。”

“我就说吧,我记性好着呢。”

“好个屁啊,你上回没记起锦瑟那小子分手,提人名字,还问最近感情怎样,给他惹哭了都!”

纪外公显然没了理,老大把年纪了,还把自个孙儿惹哭了,一个老大年纪了,还能这么给惹哭,两个都是没谁了。

纪外公嘀嘀咕咕的:“那是那小子心灵脆弱,再说了,就红个眼眶算什么哭!”

徐外婆理都不带理,对着他喊:“去去去,边儿去。”

而后老人家,又语气十分祥和地和两个小辈对了对想吃的菜,一通电话打了近半小时才挂断。

夏知惜挂断电话后,尴尬地咳了一声:“我外公外婆其实感情很好的。”

沈谕瑾笑了下,神色懒洋洋,桃花眼中却满是柔和的笑:“我知道。”

又过了一个半小时,外出的大人这才提着一堆东西,开门回家。

两个小的听到这动静,都过去玄关帮忙提东西,等把东西都提进来后,两个老人又拉着沈谕瑾瞧了老半天,连连点头,夸他真是越长越俊了,也更高了。还感慨,以前也就比夏知惜高那么小半寸,现在是个大少年咯。

沈谕瑾站着比屋里所有人都高些,被老人家拉住摸着手拍手臂的时候,有一瞬,却无措得像个不知如何相处的小孩,像是少有长辈这般对他。

但他的无措没得很快,几秒又是那待人待事,得心应手的样子。

他对老人家的问话都回得简短直接。

纪外公显然很满意,拍了拍他的手臂笑眯眯问:“孩子,会下象棋吗?”

沈谕瑾微低头正要回答,夏知惜咻地窜了过来说:“他不会!”

沈谕瑾微顿,看过去。

纪外公还没接着说什么,一旁的撸小羊撸得笑容满面的徐外婆拍了下纪外公:“下下下,下什么下,就你那臭棋品,别给人小孩吓着。进厨房帮忙!”

纪外公摸了摸被拍过的手臂,嘀咕着‘他棋品可好着呢。’,不情不愿地跟进了厨房。

夏知惜瞅了眼厨房,三位长辈都在厨房挤着,忙忙碌碌的,用不上他们俩小的。她拉着沈谕瑾往起居室走。

两人在起居室最边上的飘窗前的地毯上落座。

想来这儿离厨房特远,夏知惜这才放心地凑近沈谕瑾,悄悄说:“我外公想和你下棋,你就说不会,那老头喜欢下棋,但是下得很菜,还喜欢赖棋,就是个老顽固。”

“他之前赖棋,每回赖棋都答应棋友给人写字,结果欠了人五十多张,他棋友来要的时候,他一张都没写。他那天饭都没吃写了一天,被我外婆嘀咕死了,后来我外婆天天喊他赖棋仙人,给他气死了。他就不和别人下棋了,只霍霍我们这些小辈,噢,对,他最喜欢和纪锦瑟下棋了,因为和他下,他都不用赖棋。”

“这回过年没有纪锦瑟在,你记着离我外公远点,最好贴在我旁边,他要是悄悄问了,我就给你把他拉开。”

今日天气适宜,冬日早晨的阳光透过飘窗上的窗帘斜射而入,把少女的面庞圈出柔和的弧线,那双望来的澄澈的眼睛,如茶盏中清澈能映物的茶水般,通透而静谧,被微光映亮,漂亮得不可思议。

两人靠着飘窗,隔着一掌的距离,小声说着话,冬日舒适的慵懒氛围,散在地暖烘热的空气中,绕着他们。

夏知惜正说着,身边的人,却突然轻轻笑了一声,她瞅过去,就见少年支着只腿,手肘随意搭在膝盖上,手腕微弯,靠着飘窗睨过来,背后的微光将他蓬松的黑发照出一圈毛绒边。

沈谕瑾弯着眼睛,眼中带着些促狭说:“你要护着我?”

夏知惜这才觉着,自己的话有些不过脑,她在少年的眼神中,微微往后退了些,抿着唇,面颊微热。

她眨了眨眼,瞥见他眼中的戏谑,又有些不满说:“对啊,怎么不行吗?”

沈谕瑾微怔,而后又笑开:“没有,当然可以,我只是想知道,你怎么保证你外公,不打算和你下棋?”

夏知惜愣住,满面‘对哦,还有这事。’

沈谕瑾没忍住笑了一声。

夏知惜又瞅他一眼,慢吞吞说:“我觉着,只要我外公不是太闲,他都不会打算和我下棋的。”

沈谕瑾噢了一声,满脸愿闻其详。

夏知惜有些得意地翘着嘴角:“因为小辈里,我棋下得最好,我外公才不想丢他的老脸,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必要时,我可以喊外婆啊,外婆会护着我的。”

沈谕瑾点点头:“这样啊,那…”

沈谕瑾嗓音微顿,夏知惜疑惑地看过去。

沈谕瑾不知何时,把脸搭上撑着腿的右手手背上,脸微侧着看她,这个角度,少年的眼尾自然上挑,神态像只慵懒的狐

狸,他嗓音微低缓慢地说:“那就拜托你护着我了,大摄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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