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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拉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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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惜在浔南的家,其实用来排遣时光的东西很少。

她在去宴海前接触的游戏大多是手游,游戏种类也很少,比起和沈谕瑾一块玩过的游戏,她以前那些只能算易上手的小游戏。

浔南的屋子,由于部分东西都搬去了宴海,暂且能打发时间的,只是一堆夏知惜收藏的自己的相册作品集,以及纪暄研没带过去的的作品册。

夏知惜坐在单人沙发里,不知第几次把目光落到对面单人沙发上,靠着沙发背翻着腿上,属于她的不知几岁的作品集的少年。

明明沈谕瑾表现得很自然,语气依旧懒散,行为依旧散漫,但夏知惜莫名觉着,对方在和夏商谦谈话后,周遭的气氛沉下去了很多。

她把目光收回来,穿着冬天贯穿的拖鞋的脚,第十次在落着阳光的地毯上踩了踩。

夏知惜蓦地抬话题:“沈谕瑾,你说我去奶奶家,你就要在大街上流浪到半夜。你是今晚就要回宴海吗?”

沈谕瑾捏着相册页的手顿了下,撩起眼皮看向少女:“是。”

夏知惜没想到沈谕瑾那么快就要回去,像是过来一趟就是为了看看她情绪状态似的,她垂眼捏了下沙发脚,忍不住问:“明天不是周日吗?这么急着回去吗?”

沈谕瑾懒洋洋的:“你忘了?这周开始高三周日下午也要上课了。”

沈谕瑾确实和她提一嘴,但她忘记是第几周开始了,没想到是这周。

她忍不住感慨:“有点惨啊。”

沈谕瑾把相册合起来,笑着:“我这届现在开始,你们下一届高三开学就要这样了。”

言下之意,其实你更惨一点。

夏知惜:“……”

她挎了下脸,正想发脾气,又想到对方现在坐在浔南她家里的原因,她憋了下气,自己把被气到的情绪稳定下来。

夏知惜:“几点的飞机?”

沈谕瑾:“十点多。”

夏知惜拿过木质高几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半。

她想了想,而后抬头冲沈谕瑾笑了下,语气很雀跃:“那么,我们现在出门吧,我也想带你去个地方。”

摊贩集群,冬日依旧油绿的树木林立周遭,人流如织,却不拥挤的老社区旁的集市,人声吵杂,热食摊子飘着白汽,四处都是热闹的烟火气。

沈谕瑾边看着周围老社区泛旧散着人间烟火气的布局,边跟着拽着他衣角的少女的步划往前走:“你说的,想带我来的地方是这儿?”

夏知惜寻着记忆里的方位向前走,回他:“不止呢。”

“所以要快点了。”

沈谕瑾听着夏知惜这句喃喃自语,有些搞不懂,毕竟他晚上十点的飞机,还有六个小时的时间。

但既然夏知惜说要快点,那他只要顺着她的步划来就好。

这时少女的步划停下,沈谕瑾抬头,发现他们停在一处三轮车小摊,车后座上是一个表面铮亮好似常常被擦洗,却有着很多使用痕迹的金属蒸笼。

摊主是一位将半白不黑的头发全部捆在脑后的婆婆。

夏知惜靠近摊子,笑着说:“王婆婆,我想要两份白色的粿糕。”

王婆婆本来在低头整理车头挂着的包装袋,听着声音抬头,面色一喜说:“妹妹回啦?好久没见咯。”

说完她笑着一手拿袋子一手拎开三轮后座蒸笼盖,在白汽飘摇问:“还要豆沙哦?这个弟弟呢?”

夏知惜撇了眼,瞧着她们明明有些云里雾里,又一派散漫的沈谕瑾,笑了笑,还是用浔南方言回王婆婆:“给他个没那么甜的。”

王婆婆笑着点了点头,动作利索地用食塑袋分开装了两份白粿糕。

沈谕瑾会说宴海话,但浔南的方言那是一句听不懂,他杵一边等着夏知惜和那老婆婆寒暄,突然见那婆婆笑着指着自己说了句什么,夏知惜愣了下,随即笑得梨涡深陷,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

沈谕瑾只是听不懂,但是语言天赋不错,他随手接过夏知惜手里的包装袋,语气闲闲问她:“那婆婆说的暇swui,是什么意思?”

夏知惜没想到对方这么精准说出这个,目光移开一下,含糊:“就是夸你真帅的意思。”

沈谕瑾瞥着少女那心虚的表情,嘴角勾了下,也没再追问,懒洋洋嗯了一声。

两人走出集市后,一同坐进少女打的网滴车,沈谕瑾将夏知惜那份糕点递给她,而后低头看着自己这份袋子里头,三个排排坐在粽叶上的白糕问道:“这是什么?”

夏知惜仔细瞧瞧,见沈谕瑾没拿错,这才解释:“粿糕,我们这儿叫gui。”

沈谕瑾眉梢微挑:“gui?”

夏知惜觉着这方言从沈谕瑾口里吐出来,还挺新奇,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嗯。”

网滴这师傅是个爱聊的,听后座俩人的对话,在后视镜瞥了眼沈谕瑾问道:“弟弟不是本地的啊?”

沈谕瑾:“对。”

师傅:“来浔南读书的?”

沈谕瑾:“不是。”

司机师傅还想接着问,又瞥了眼一边的夏知惜,咂摸道:“那你,是来找你小女朋友的?”

司机师傅那一眼,神色复杂宛若有着千言万语,活似脑内自动上演了一部,因转学啥啥啥分隔两地的小情侣,其中一方因着思念甚至特意跑另一方老家来见人。

疯狂,青春,哎,青春!

夏知惜面色微热,你们司机师傅,怎么一个两个的,比我还八卦!

她可不想世上又多一个人,觉着她还有个异父异母的哥!

她正脑内风暴,身边那人却笑了下,语气懒洋洋的,说出的话和上回堵人的全然不同:“不能是呢,叔。”

不能是?

夏知惜心下莫名一坠,正要看过去,又听那人不着调似的说:“我们是未成年呢,不能早恋的。”

这句话落下去,夏知惜很明显感受到,司机师傅那极其惊诧的目光,在沈谕瑾和她脸上转了一下,沉默好几秒说:“这么啊,也对,你们这年纪啊,还是读书重要,谈恋爱来得及的,早恋要不得嘞。”

司机师傅说着说着,颇为感慨:“现在孩子有这想法的少啊,我家娃也是,明明就谈了,还死不认,也不知那家倒霉丫头看中这么个玩意。”

“小弟弟分寸强啊,烟导的嘞。”

司机师傅说完,又恍然地噢了一声:“小弟弟听不懂是吧,叔叔这是夸你帅呢。”

沈谕瑾忽然若有所思地问:“那叔,暇swui,是什么意思?”

一边默默啃着粿糕的夏知惜一噎,想出声打断,嘴巴里却有东西,她不可置信地瞪着沈谕瑾。

司机师傅和气解释:“就是夸人好看,很漂亮。”

师傅说完又疑惑地欸了一声:“小妹妹不是本地的吗?她不乐得和你说吗?”

沈谕瑾似笑非笑瞧一眼,撇头看窗看地就是不看他的夏知惜:“没有,她只是逗我,让我自己猜呢。”

司机师傅哎了一声:“小同学,你朋友性格这么好,少逗些人,人都要给你逗委屈咯,”

夏知惜不能再装听不见话,把目光移向那半分看不出委屈,甚至勾着嘴角,颇为幸灾乐祸的家伙,半晌才嗯了一声。

她再也不乱逗人了,特别是这只臭狐狸。

下车后,两人站在上坡水泥路的中心平地,傍晚的风猛烈地刮擦着,扬起发丝,吹得眼半眯,风过面颊冷刺刺一片。

夏知惜从家里提出的小袋子里拿出一顶黑色的大绒帽递给沈谕瑾,自己又拿出一顶白的戴上,解释说:“步道这边十二月的风很大,带着帽子把耳朵捂着会好受些。”

沈谕瑾瞧着少女帽子上两个毛茸茸的鼠耳朵,没说什么戴上自己手上那立着两只猫耳朵的毛绒帽,而后垂眼去看夏知惜。

偷偷瞥着沈谕瑾脑门比自己显眼多了的猫耳朵,和他对视个正着的夏知惜:“……”

“走吧,现在四点三十多分,我查了APP,慢慢走过去,来得急。”

沈谕瑾没问什么来得及,跟着夏知惜拐弯,从一处圆形的小建筑里头坐了电梯而后步入一处金属制的长廊步道。

步道一侧靠着山,油绿的树从山岩上探出头,偶尔几处平坦的山岩壁上落着色彩鲜艳可爱的壁画,从步道往外瞧,冬日高远淡蓝的天,连着下边山岩绿树成片地撞入眼中。

此处尚未见海,触山岩减势刮过颊侧的风,带着很淡的海咸味。

许是十二月浔南天气确实冷,这处风也大,刮脸堪比被扇耳巴子,步道这儿很静,偶尔碰巧见上的人,要么头脸捂得特严,要么刺脸耳巴,脸鼻都冻得发红,要流鼻水。

夏知惜和沈谕瑾两人只戴着围巾和帽子,不算捂得特严实,但迎着冷风走,也不大受罪。

两人并肩走着,山海石云路过两人身侧,一路静默,又被风采灌身,这种泡在自然里的时候,很难得,显得这种静默,像温水般暖身舒适。

不知这般不紧不慢走了多久,天边慢慢被淡淡的橘粉色沾染。

夏知惜在冷风里呼了口气,脚步落在金属廊道上,发出很轻微的‘晃’声,她笑着说:“我其实经常来这儿,心情不好、觉得迷茫的时候,在这儿胡乱散步,会慢慢安定下来。”

沈谕瑾撇头看过去,少女那双澄澈的眼睛微低地瞧着身侧金属护栏空隙间的花草,目光带着她那天然的对着万物的珍爱。

她靠近他这侧的嘴角,梨涡陷下去,带出一个很好看的笑,说:“这儿的风景好,不同的时候来都有不同的感觉,特别是这个!”

夏知惜的笑容越发鲜活,冲沈谕瑾眨下眼,拽过他的手腕就往前跑。

沈谕瑾就像今天一直那样,只是很温顺地跟着少女的步划走,他的目光在被少女第二回握住的手腕上停了停,又抬头瞧着少女格外欢脱的背影。

周围的人群好似密集了些,但因着今日正好寒潮来临,还是要比平时少上不少。

夏知惜的步伐慢了些,她回头正要说话,却正对上少年定定看着她的目光,她握住少年的手下意识收紧些,微微错开眼说:“沈谕瑾,你看外边!”

沈谕瑾顺着看过去,发现他们正在慢慢走过一处被金属拦半包围的长廊,金属拦间隙是波澜闪着光的海,海上晕染般荡着橘粉的金粉,天边云层层叠出深浅不一无尽的粉,天与海相接,圆粉的太阳立在其中,像一块粉墨,在粉与水中尽情挥洒自身那美丽的色彩。

夏知惜笑着说:“是不是很漂亮?每回只要呆到落日,明明看过许多回,但每一回都还是会被这风景震撼。”

周遭的人群,或稀落地坐在回廊长椅上浴着晚霞,或拥挤在两人周围,举着手机拍着海上晚霞连连惊呼,赞叹美丽。

少女面上染着这般美丽的颜色,漂亮的眼底是海上的自然风光,她用那比海上风光还要引人的神色看着他,笑得无比漂亮,声音轻柔:“我每回看到它,不管多伤心,只觉得,世界真是可爱。”

“所以,你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沈谕瑾看着这样的夏知惜,莫名想到。

她是风用发光的树叶慢慢造就的。

夜间的群山身后,火焰的百合,

我什么也说不出,她由万物造就。*

沈谕瑾心口的郁结,像是微微散了些,他在周围人的热闹中,声音很低叫她名字问她:“如果有人曾经让你很伤心,你会讨厌他吗?”

夏知惜一愣:“伤心到什么程度?”

沈谕瑾垂眼:“对你和他的记忆都模糊。”

夏知惜很慢地眨下眼,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没有,她看向海岸,海风吹动她额前的发丝,她想了想:“要是我现在还愿意接近他,那么我也许早就原谅他了。”

“我不会讨厌,哪怕遗忘也会想接近的人的。”

“那你要是记起来,变得很讨厌他呢?”

夏知惜歪了下头,轻轻啊了一声,像是没想到还能这样。

沈谕瑾垂着眼,像是被海边的风刮了个透冷,犹如陈旧的雕塑般僵立着。

他的手臂被一只白皙的手戳了戳,他抬头对上少女的眼。

夏知惜嘴角微抿有些认真说:“他惹我伤心,我把他全忘了,相当于扯平了。”

“有时比起表象,行动更清晰。”

“而且,也要更珍惜现在呀。”

沈谕瑾像是沉默了很久,又像只是一会,海风带出他很轻的一句:“嗯。”

夏知惜看着沈谕瑾松开的眉心,正要转头去看夕阳,却见少年懒洋洋伸出手,把小拇指微勾。

夏知惜:“?”

夏知惜疑惑地瞧过去,少年被夕阳染得橘粉的脸庞上,那双桃花眼潋滟春光般柔和,黑色猫耳帽让他俊美的脸无端多上几分可爱,他勾着嘴角,语气懒散:“你说的,行动更清晰,所以我们来拉个钩,你要说话算话。”

夏知惜无言片刻,有些想吐槽对方,怎么像个小孩。

但她对上少年,散漫的面色下,有些认真的神态,还是默默举手,和他在浔南十二月的海岸夕阳下拉了个勾。

她是风用发光的树叶慢慢造就的。夜间的群山身后,火焰的百合,我什么也说不出,她由万物造就。——来自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于一首绝望的歌》,有很轻微的改动。

第65章 拉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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