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半。
城堡内部不再允许普通人进出。
白天来的普通工作人员在天色擦黑时尽数离开。
矮小的森林妖精接下他们的工作。
宴会大门打开一瞬。
有强光照了过来。
一身西装的安娜携同她的东方女伴入场。
“开场舞你可以吧？”安娜盯着她的裙摆问。
“不会给你丢脸的。”向回南自信道。
灯光移动。
周围的人自动让出一条路。
二人进入舞池。
像在学院里跳最后一支舞。
不同的是，现在男步换成了安娜。
“三点钟位置的是我父母，他们身后的是我两个弟弟。”安娜微笑着，轻声跟她介绍。
向回南调整好面部表情，等安娜带她转身的刹那记住她的家人。
“后方六点钟位置是巫师协会的立法者，也是阻挠保护法实施的人之一。”
向回南轻轻抬手旋转，像一朵绽放的银灰色的花。
“两点钟方向，你等会找机会跟他说话，表现得强硬些，他不喜欢性格绵软的人。他是今年高级巫师考官之一。”
“这么多人你怎么记住的？”
安娜踢她的靴子，将她带到正确地点，搂住她的腰往下弯：“因为我在家每天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向回南腰部用力，将安娜带起：“谢谢，我记住了。还有哪些人我需要记住？”
“还有三位。”
她们借着跳舞掩饰，安娜带领自己的朋友记住重要人物。
末了，安娜开玩笑道：“你要是能考出终极巫师证书，就是他们要记住你了。”
“那我一定努力。”
音乐进入尾声。
安娜望着身旁的向回南：“那我等你的庆功宴。”
“不会让你失望的。”向回南挑眉。
她很少露出自信满满的表情，大部分是平淡到让人猜不出喜怒，要么就是懵懵的。
安娜轻笑。
在宾客的掌声中，二人结束舞曲，向众人弯腰致谢。
“这几天我会很忙，你在农庄好好休息。”安娜分开时神色略略沉郁，向回南总觉得她有话想说，但可能顾忌到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
“好的，你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的帮助，记得来找我。”
安娜深深看她一眼，没有点头，捏着酒杯步入宾客中。
乌鸦和其他使者在二楼处呆着。
白鸦明显早已习惯这种场合，拉着自己的弟弟跟交际花似的，每个使者都能攀谈上几句。
乌鸦往下看时，向回南正好转身，而宴会大门也在这时打开。
故人到来。
自从那场海底地震后。
他们再也没见过。
紫蓝色的长卷发不再是慵懒披散，它们被银色的细金链子缠住，放置到胸前。一身定制的昂贵西服服帖地穿在主人身上，深蓝色为底色，银色暗纹似是要将人卷入暗不见天日的深海。
衣袖下，白金蓝宝石手链隐隐绰绰露出，闪烁碎光。袖口与衣领处，同样点缀着切工完美，设计精巧的蓝宝石。一根细细的金链子从他胸口连接到他的口袋，不知道是连接着武器还是怀表。
安娜随着众人目光转身，第一眼就去看他的手。
幸好，没带手套，只在手指上叠戴了宝石钻石戒指。
要知道人鱼一旦戴手套，那就是要杀人了。
安娜很不解，平日叫塞恩家族的人来，希律瑞根本没有打扮地如此……呃……华丽？
今晚宴会很重要吗？
比起以前的宴会，今晚联络感情居多？
今天看他似乎连耳朵上的宝石耳钉都多戴了两个？
安娜带着疑惑，走过去。
希律瑞沿着宽大的楼梯缓缓走下，腰间的珠宝链隐隐绰绰，西装裤包裹也掩盖不住他修长的双腿。
她注意到他的目光似乎是捕捉到什么人，绽放出明亮的光彩。
“你好，塞恩先生。”安娜礼貌伸手，感受到身后全场一半女性的目光扎在自己背上。
另外一半还有那些替自己女儿找女婿的男人目光。
各种目光或直白或遮掩投过来，如芒在背。
“你好。”希律瑞礼貌回握。
二人指尖碰了碰就迅速缩回手。
“噢，塞恩先生，您终于来了！”不知从哪钻出一个中年男人就要上来攀谈。
在希律瑞身后的总助金斯莱立刻上前挡人。
“就算塞恩先生再不耐烦这种场合，也还是来了，是我们的荣幸。”安娜将妖精递过来的酒杯转递到他面前，“公爵想和你们谈谈买卖，以及巫师协会副会长需要找您谈谈海底地震的事。”
她简短地替这些上层人牵线。
谁知希律瑞根本没听进去，他盯着一个方向问：“她什么时候离开？”
“今夜宴会的甜品几乎全是她爱吃的，我让厨师做慢些，您想让她呆到几点就几点。”
今晚穿得跟花孔雀一样，原来目标是向回南！
安娜内心吐槽。
在魁斯卡罗六年，她不止一次见过希律瑞出现在向回南身边。
图书馆，教室，食堂……
偶尔她和向回南夜晚路过湖泊，还能听到人鱼唱情歌。
只是人鱼每次上岸进入学院都会喝下变身魔药，向回南一直没有发现身边的路人甲同学是他。
连安娜都是因为与塞恩家族打交道多年，凭着熟悉感才发现隐藏在学生群中的他。
人鱼这种生物，爱上人类的理由千奇百怪。
如果说希律瑞是因为向回南摸他尾巴从而爱上，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人鱼如果不愿意，鱼鳞摸秃噜皮也没用。
一切的借口都是早有图谋。
一个做任何事都是全力以赴，善良包容却有底线有原则，聪明好学但处处谦逊的全能型女巫是会发光的。
她的存在没有多惊艳，可一旦接触就能发现她的过人之处。就像一杯看起来是白开水的魔药，平平无奇，却疗效惊人。
安娜认为，向回南就是这样的巫师。
她不知道希律瑞是从哪开始注意到向回南，却不得不惊讶于他的眼光独到。
就是……
“她最近与半人马族打交道，关系还不错。”安娜毫不客气给人鱼浇一桶油，“魔力透支需要养养心情，她选择在我这边农庄修身养性。您看今晚要不要心平气和地谈完？”
“好的。”希律瑞声音平静，“我会呆到最后。”
话音刚落，一个戒指落地。
安娜低头看去，那枚戒指已经变形。
“……”醋意还挺大。
目的达到。
安娜满意退场。
人鱼带来的助理见老板脸色不变，小心翼翼地去捡地上的戒指。
十几万呢……
您说扔就扔……
有脾气能不能把钱砸他们打工鱼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