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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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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清早,东院儿就开始“当啷咣当”地收拾开了。

宋京墨向来有早起的习惯,一早就听到了动静,过来隔壁一看,房门大敞亮开着,某个小姑娘蘑菇似地往地上一顿,大开着的行李箱摊在地上,正收拾东西,一副打定主意要走的样子。

听到他过来的脚步声,南星心头颤了颤,有点慌,却故作镇定把他当空气自顾自地收拾起来。

宋京墨倚靠着门框看了她半晌,小姑娘气鼓鼓地把什么东西一股脑儿地往里塞,什么吃的用的穿的,把行李箱撑得鼓鼓囊囊的,怎么合都合不上,她索性站起来用腿夹着关箱子。

他被她这独特关箱子的法儿子逗乐了,问:“就这么着急走?”

南星不理他,显然还在气头儿上,手上的行李箱也跟故意作对似得怎么也关不上,“啪”地一声弹开,衣服鞋子散落一地。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火气上来了,转头看他,顶嘴:“我想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走,你管得着我?”

宋京墨摊了摊手,悉听尊便的架势。

南星咬牙,这人有时候脾气好的可以,吵架都吵不起来。

她“哼”了声,背对着他弯腰捡地上的东西,嘴里咄咄逼人:“我才不跟骗子住一起,晦气!恶心!我容易睡不着觉!”

她骂得呲牙咧嘴咬牙切齿似得,连炮珠儿一样话语不断,宋京墨听得好笑,伶牙俐齿的一张嘴,骂人骂得挺凶亲起来却那么软。

他几步走过去。

南星听到身后的动静,警戒地站起来,以为自己惹恼了他,怕再来一次昨晚那一出儿,她往后缩了缩,像是森林里饮水的小鹿听到风吹草动都杯弓蛇影的。

宋京墨笑:“怕我?”

她嘴硬:“才没有。”

“那你躲那么远做什么?”

“我站这儿凉快,我乐意!”

他觑一眼她站在的那阳光地儿,没说什么。

男人弯下腰来,熨烫规整的白衬衫随着他的动作牵扯出几丝皱褶勾勒着劲瘦的腰身。

他将她乱七八糟瞎塞的衣服取出来,摊在床边上一件件地叠。

他动作细心而温柔,转眼间乱糟糟的衣服被他一摞摞叠得规整,塞进箱子里,再慢条斯理地将她的鞋子,水杯,笔记本一样样放进去。

原本乱糟糟占据空间极大的东西经过他这么分门别类一整理,省出不少空间,倒是全放进去了。

在他要合上箱子的前一瞬,南星突然想起来什么般,嘴里喊着“等一下”将衣架上晾着的几小块东西扯下来就要往快合上的箱子里塞。

她的手半遮半掩着,躲躲闪闪的。

早干嘛去了?

男人险些被她气笑了,这么胡来。

他怕箱子夹着她的手,将她手里的东西拿过来,简单叠了下,装到单独的干净收纳袋里,才塞到行李箱的一角。

“你——”南星没料到他来这么一出,瞪直了眼,张了张嘴骂不出来。

“你什么你,这么莽莽撞撞地,桑葚上次就扒拉抽屉夹到了爪子,你也跟小猫儿学啊,净不学好。”他将箱子合上给她扣结实了,拎起来放地上。

“我去你大爷的!你怎么能那么拿......拿.....我私密的东西。”她脸色通红,说出那两个字,却梗着着脖子还不想认输。

宋京墨已经站起来走到门口了,闻言,侧眸看她一眼。

小姑娘又凶又怂,给他表演反差萌呢。

他不怀好意地弯了下唇,语气却温和绅士地正经八百:“什么私密东西,之前晾在院子里的时候都早看见了,粉色的。”

他的衣服颜色向来素,清一色的白色夹杂着几件黑色,院子里的晾衣杆上也都是如此。

她一来,黑白之间就多了堆花花绿绿的女性衣服,什么飘带吊带叠层,奇形怪状,那小小的粉色布料夹杂在一堆黑白色的衣服里固然扎眼,想不忽视都难。

南星顿了顿,被他说得唇瓣微张,瞪圆了杏眸,饶是伶俐也拎老半天没拎出来骂人的词儿。

这人是彻底在她面前不装了!

臭流氓!

王八蛋!

偏偏这人还强的软的轮着来,又是亲自给她收拾东西的,打又打不得,她昨晚本来准备扣他头上那杯水都倒不下去。

故意的这人!

少女气鼓鼓拎着行李箱滚轮滑过的声响不小,脚下生风,箱子滚轮骨碌碌地,一直到出了院门,上了早就约好等在门口的车子,这大清早鸡飞狗跳的动静才平息下来。

杜若在药堂里摆弄他的宝贝草药,听到人推开门进来的动静,眼皮子都没抬嘴里讥讽:“得,大清早巴巴给人家收拾东西去也没用,还是给人小姑娘吓跑了吧。”

男人轻笑了声,依旧温和地好脾气,伸手解开袖口扣子,将衬衫袖子挽上去将刚刚拎进来的药材过水。

“嗯,是跑了。”

杜若冷哼:“好意思,我寻思这大早上的哪里来的车,门口那车你叫的?”

“嗯,让人开来送她的,嵩屿太远,搭别的车不放心。”宋京墨承认得坦荡。

杜若呵了声。

师徒两人把东西收拾好了,杜若轻咳了声,到底没按捺住,问:“老爷子知道了小丫头的事儿,万一上心了,少不了责难,这人又没隔在眼皮子底下瞅着,你能放心?”

宋京墨正在擦手,闻言,眼尾落了笑意:“我就猜着您得操心。”

老头哼了声:“我操什么心,又不关我的事儿,你走了我养花儿遛鸟儿,快活得很。”

不知何时他们私下的相处也熟稔如此。

无血缘,却格外像家人。

“我将她如此早早送走就是避免宋家的事情牵扯到她的头上。”

窗外明晃晃的日光散落进来,他眼底也落了光,笑意晃晃:“师父您要关心就直说。”

杜若:“我一个老头子哪里懂得你们小年轻这些轻轻爱爱的,去去去,我才不关心,我要把橱子底儿下的土扫扫,边儿去别挡道。”

宋京墨往边儿让了让,收了几分不正经,看着窗外的葱翠葳蕤,轻声道:“人们驯养动物,是宠爱或□□取决于主人的心情。心情好了逗弄宠溺,心情不好踹上一脚,这都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全凭喜好处置。自古以来,男人保护女人竟也有如此异曲同工之妙,譬如丈夫保护妻子女儿,他将她们视为所有物,不允许她们长出尖利的爪牙。”

“所以,家暴、酗酒、出轨,xing成瘾,他们早已在权利金钱欲望的熏陶下失去了初心。他们的妻儿在苦海里失望透顶,却挣脱不掉,离开不得,因为被豢养久了,早已没有改变的能力。”

“爱从不是强者对弱者的垂怜。我不是在驯养照顾不能自已的宠物,我是在爱一个与我一样,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他垂下眼睫:“我不知未来会如何,我也并不是唯一正确性的,我也会犯错,被环境腐蚀失去了初心,亦或是泯灭,这样,无论未来如何,她都有随时离开我的勇气与能力。”

“这是我能给她的,最好的东西。”

她可不是什么柔柔弱弱等待解救的公主。

她不会被困在城堡里,她有一百种方式,一万种方式能将巫婆干倒。

“我所认为的爱,是狂风暴雨骤雪里两棵并肩而立的树,四季更迭,昼夜交替,它们就在那里。根枝扎进层叠深厚的土壤里,盘根错节,才能并肩而立,挡住暴雨侵袭。”

风不知道,山谷不知道,霜雪层林荒原不知道。

爱让悬崖变平地,生出森林。

但是悬崖知道,

森林知道,

爱知道。

男人话音落地,药堂里陷入一片冗长的安静。

良久都没人说话。

杜若长长叹了口气,将扫帚搁好,转身就看到男人怀里抱着个盒子出去了。

“干嘛去?”老头儿问,“这么早就准备收拾东西走了啊这是?”

宋京墨颠了颠手里的盒子:“走之前还要做一件事。”

杜若:“什么事?”

“我去后院种点东西,一会儿回来接您的班儿,看药堂。”

“种啥?”杜若好奇。

“前一阵子邻居给捎来的满天星种子。”

“现在什么季节种什么满天星?”杜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那仓库里还有晾晒好的满天星,不缺。”

说话间,男人已经走到了廊檐下,锡箔般细碎的金色光线跃到他皓白衬衫上,衬得人长身玉立,宽肩窄腰,仙姿鹤羽般。

宋京墨弯了下唇:“不是入药的,给她种的。”

杜若愣了一秒回过味儿来,花白的胡子颤了颤,说不话来。

真是岂有此理,调情秀恩爱都糊到脸上来了。

之前交得什么礼仪教养的全忘记了。

胡来!

老头儿站在原地,看着男人绕去后院儿,撸了袖子就弯腰下了地,将盒子打开,用铲子松着泥土。

早晨刚刚浇灌过一遍的土地泛着潮,泥土沾满了鞋底儿,宋京墨却浑然不觉般。

阳光落在他的脊背上。

他这个徒弟,真的是越来越有人情味儿了。

——“你刚刚说这是什么什么星来着,这药材好丑啊。”

——“满天星,和长庚的名字一样。”

——“长庚见过成片的满天星吗?”

——“自由生长的它们,很好看。”

和长庚一样好看,勃勃生机。

等来年,春又复始,万物复苏。

我们终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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