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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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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午时。”

阿绾语气了多了几分欣喜,“我知道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想告诉你,可今日沐休,我硬是憋到了现在,我能感觉,你同我们不一样,你琴艺好,还会奏琵琶,可惜班主总不让你升上班去,我有些看不下去,想你趁此被晋王府发现,总比待在我们这下等怜人里成天被使唤的好。”

许清安会很多乐器,她一直都知道,有几次大班的人在习课,许清安总会跟着在一旁偷弹几下,她听得出,许清安比那些人任何一个都要弹得好。

可许清安才来两年,班主不肯提拨她,坊主也是难以亲近。

阿绾为她惋惜。

这种地方人杂,心里藏事也多。许清安知道阿绾替她着想,杏大的眼角弯了弯:“我晓得了。我会尽力的。”

……

次日午时,教坊。

大厅里,妓生依依按照各自班头位置站好,首位,晋王府的人一早就到了,此刻打量着底下所有人,气势高傲。

“用不着这么多人,优伶都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许清安抬眼稍做打量,王府派的这人不仅行为粗犷不是大体,就连声音也是粗哑难听,长得也是凶神恶煞,眉尾往上翘着,活像是个蛮人。

粗哑…

昨日大理寺的那位大人声音也有些哑,不过不是粗哑。不疾不徐的,许清安觉得好听得紧,像箫管吹出来的一样,清清冷冷。

如若他也会评弹就好了,评说时一定更为动听。

正想着,许清安被台上突然的怒吼惊了思绪。

“都把头给我抬起来!”那人走下来,仔细瞧着技生们的脸。

做曲艺的其实蒙说长相,就连身材都是控得十成十的好,根本不怕过不了容貌这关,可那男人挑挑选选,拢共只选了二十余人。

许清安便是其中之一。她小心打量,这些被挑出来的人都有一个特点——长得干净。

晋王府的人遣走了剩下的,只留下刚才那长相姣好的二十人,满意地头:“你们会奏乐吗?都会什么乐器,会跳舞吗,唱呢?”

“这……”她们也说不准是会还是不会。

教坊有分工,优伶通常……负责舞,通俗点就是舞姬,偶尔会为了听曲旋律学一些曲谱和乐器,但那都不是主要。

而他方才提到的那些——

“实在是叨扰,这些小生们只会舞和听,不如……您再叫点别班小生看看,长得也是极好的。”坊主立马帮忙打圆场。

男人不耐烦地摆摆手,看向坊主月梅的眉头紧蹙,脸上藏不住的嫌弃。

教坊坊主是宫里面退下来的舞姬,之前在宫里专门在节日里为皇帝跳舞的,本该大有前途却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试图勾引天子,没想到冲撞了皇后,被皇帝逐出宫内教坊,后来不知找了什么关系,在这当起了坊主,随着岁月流逝,气性越来越大,不保养也愈发丑陋,成天被几个有心计的技生围着哄骗,忘了掂量自身。

被这样粗野的男人嫌弃,月梅脸上有些挂不住,奈何人家是晋王府的人,她只好憋着一口气同他恭恭敬敬的说话。

“无妨!”男人移开视线,看向院子里的自己选出来人露出几分邪笑,眼神里的意味让人发怵:“你们,去选个自己拿手的器乐,一个一个奏。”

众人闻言退下,许清安抿着唇,跟着大伙去到器乐房。

民间不似宫里,会琵琶的不多,也不常用,故而少有的几把也都生了斑锈。想了会,许清安随手挑了把拿在手里,出了器乐坊的门。

大家拿得出手的都只是些器乐上的皮毛,有些被选中的下等女伶甚至只会扫琴弦,这是降低难听唯一的方法,不至于显得过于蠢笨。

轮到许清安上场,晋王府那人眼神亮了亮,嘴角的笑意顿时更为明显。

许清安不疾不徐,抱着琵琶落座于庭院中间,垂眼,靠于右肩,左手按住那早已熟得不能再熟悉的四根弦上。

二弦和四弦交错响起,轻轻的,是在试音。穿进耳朵不觉突兀,耳朵像被一只羽毛绕了绕,痒得舒服。

宽大的袖子掉落到了手肘处,白皙的手腕此刻因为按紧琴弦而被描绘出几道弧线,右手纤细的手指扫过四根弦,似青烟般飘逸自然,很快带动周边人的情绪,渐渐的,手下的力气更大了些,发出的声音也有些不同,似清泉流淌,又似风铃在作响。

很快,一曲结束,许清安将原本一炷香的曲子改成了半炷香不到,手轻搭在弦上缓了几息,等完全听不到弦音才从刚才的奏乐中抽离。

院子除她意外的所有人还沉浸在那琵琶声中,就连一向听不懂这温雅乐器的野蛮男人也不禁表露出几分赞叹。

“你,刚才弹琵琶那个,叫甚名字?”

“小女家姓许,名唤阿朝。”许清安抱着琵琶微微倾身。

“好,到时去晋王府,你做头!”

“多谢官爷赏识,小女定全力以赴。”许清安谢过,退至一旁。

只有她自己知道,方才那首曲子是师父的唯一的自创曲,自己刚才不过是演奏了原曲中的三分气势,因为这本是两个人才能完成的曲子,一个人奏完几乎不可能。更何况少了大书。

曲谱中宫商角徵羽各有不同,她临时改了许多。

这种场合,只需要比旁人显得稍微会那么些便可以入选,即便改是临时起意,她也胸有成竹。

入府日子定在了两日后。

晋王府的人走后,许清安坐立难安,因为昨日明明说好今天来寻自己的阿澈却没来。

这一夜里她翻来覆去,竟没睡好。

许清安心底那点不安直到次日晌午,十八坊的班主突然把她从饭堂子里喊出去,又一句话没说带她去了偏门,交给了一位陌生女子。

女人面无表情地朝班主点了下头便带着许清安离开了教坊。

仍旧是那日初见时的茶楼,二人上了楼,进了茶楼独间。

看到谢珺璟那张熟悉冷清的脸后,许清安心底最后那点焦躁瞬间也烟消云散。

“我还当以为捕快与我之间的商议作罢了。”许清安浅笑,坐到谢珺璟对面,抬手为自己沏了壶茶水。

谢珺璟盯着她的动作,看着她启唇喝下第一口茶水后才开口:“那便请许姑娘说说,你要如何与我交换条件。”

许清安没再打趣,敛去脸上的笑:“捕快可懂乐器乐谱?或者身边可有人亲信懂?”

“有何关系?”谢珺璟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

“明日我会同教坊的舞姬们去晋王府作舞,大抵七日有余,你将需要查的人和注意事项同我说,我届时再通过奏乐的方式将消息传递,所以,”许清安抬了抬眸子,“捕快可懂音律?”

“去晋王府?几人,你……”意识到自己言语中的失态,谢珺璟将剩下的话憋了憋,“可有危险?”

见他话语里突然的起伏,许清安愣了愣,只当自己是听错,摇摇头回他:“捕快放心便是,晋王府好歹是亲自从教坊带走的人,不至于蠢到在自家府上动手,顶多是送回来的时候遇个刺,意外……”

许清安的话音未落就被谢珺璟打断。

“有个问题,我想问问姑娘。”

“但说无妨。”

“你为什么……突然想和我做这个交易,据我所知,这对你没什么好处,倘若事情不成,你只有死路一条。”事情败露,她又不是大理寺的人,很难不被晋王府的人怀疑然后灭口。

许清安动作一顿,脸上恢复进来时的浅笑,将眼底的情绪藏的很好:“当下世道,贵族权重,贵族的案子叫案子,那我们这些百姓的案子就不是了么。捕快大人不必担心这个,我只是想从您手中拿些线索,我一届女子自是处理不了这些东西,但也想知道个公道,不会牵扯大人进来。”

她避重就轻,没敢和人说真实情况,她师父在去皇宫的路上被杀害。她更不会说,她在看见谢夕漫那被分成两半的尸体被悬挂在树枝间时,是多么的惊骇和绝望。

人像是被活活从两腿之间撕裂,她到现在都不敢再回想,她一点点把师父拼在一起后,是如何颤着手将人用衣布捆好系结,在背到自己身上。

两年了,为什么师父当年没能按照圣旨去到皇宫见圣上,圣上却一点没有打探的意思,这背后牵扯的事情,只怕是不简单。

她本也没想牵扯旁的人,贱命一条,还怕那些虚权势的作甚。

见谢珺璟没说话,许清安便也没再多嘴,怕出来的时间太长,喝完茶盏里最后一口正欲起身和谢珺璟告别。想到什么,许清安眉心一蹙:“大人可知那北蛮人的模样?“

“知道。”谢珺璟如实回答。

“可劳烦大人作幅画给我,今夜送到我手上?”

上午晋王府那人长得实在不像中原人,虽说中原难免也有身材魁梧的壮汉,但少之甚少不说,眉尾上翘,眼鼻深邃,还有那头上若有若无的卷……

许清安不敢断定,因为她未曾见过北蛮人,万一是自己想错了,反而误了谢珺璟的事。

谢珺璟应下,见她起身要走,“我送许姑娘回坊里吧。”

许清安没料到谢珺璟会突然出声,起身的动作一抖,不慎碰倒了面前的空了的茶盏,杯子沿着杯口转了一圈,朝桌下滚去。

“叮——”

不等许清安反应,那快掉落地上的茶盏已经被对面的谢珺璟倾身过来稳稳接住,瓷杯窝在手里,和戴在右手上的扳指相撞,发出清脆地叮声。

谢珺璟因为伸手接住杯子而被迫弯着腰,温热地气体扑面而来,抬首,就是许清安消瘦的肩。

谢珺璟一时忘了动作,许清安后撤一步拉开些距离:“多谢捕快搭救。就不劳相送,既要查晋王府,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如此,也好。”他直了直腰,耳尖才冒出的粉红划过许清安视线,突兀极了。

这位大理寺的大人,竟是害羞了?

许清安有些好笑。她一个女子还未曾说什么,他一个大男人倒先害羞起来。许清安不禁想笑,“捕快既没什么其他事,民女就先告退了。”说着,不等谢珺璟回复,抬脚就出了门。

“嗯。”

待许清安走后,谢珺璟才后知后觉嗯了声,手下的杯盏似在发热,他把杯子放好,将手上的扳指取下,上面因为碰撞,裂了道口子。摸着有点膈手。

他没再重新带上,放进了贴身的袋囊里。

“影——”谢珺璟低声喊。

身后的窗子处顿然冒出一道身影:“小的在。”

“晋王府那边你继续盯着,还有许清安——盯紧点,有什么动静直接禀报给我。”

影卫有些犹豫:“可……”

“我这不用担心,圣上那我亲自去说,你只管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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