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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第 1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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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星然看着那些漂亮的字,露出莫名僵硬的笑容,“怎么可能呢……你明明不是同性恋啊……不可能……”

年承旭不明白许星然为什么这样说,又在本子上写道:[我喜歡哥,哥哥,蘇啓明,你,都是男生]

——年高文,何彦松,苏启明,许星然,四个人都是年承旭肯定过喜欢的人。

“……”

“…………”

许星然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将视线从本子上的字脱离,蹙眉看着年承旭道:“苏启明是谁?”

这个混在称呼里的名字让许星然觉得无比刺眼。

年承旭重新拿笔写字:[是島上的男生]

年承旭顿了顿,转身就往陈争家跑。

本子上的六个字是没回答完的答案,许星然却以为这就是对“苏启明是谁?”的回答。

许星然排在第一的身体反应使他去追年承旭。

然后靠着自主意识停下脚步。

似乎是因为自尊,似乎又是因为那个刺眼的名字。

总之顷刻间许星然的眼睛又红了。

年承旭不一会儿就拿着信封跑回去,顾不上喘口气就从中取出苏启明的照片给许星然看。

“这是……?”许星然眉皱得极深。

年承旭拿起本子和笔又要写字,结果再次顿住,发现苏启明不是北方时确定喜欢的人。

年承旭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岛上时还明白喜欢是什么,不知道自己对苏启明的喜欢是否具有尝试性肯定的意味。

在年承旭的记忆中,对苏启明喜欢的肯定缘于当初大年三十的晚上,他问苏启明什么时候结婚,而结婚是要喜欢才可以,他问了就说明他喜欢苏启明。

而此时此地,能将喜欢与北方做对比的就只有狗,年承旭再次转身就跑。

只要找到狗,将感觉和对苏启明的感觉做记忆性的对比,就能知道是否在岛上时还明白喜欢是什么。

一个路口又一个路口,年承旭跑过好几个曾经在画的地图上标记的地点,终于在一个巷子口的垃圾箱边遇到了一只脏兮兮的毛发杂乱的狗。

年承旭望着那只流浪狗,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喜欢狗是什么样的感觉。

大脑陷入思考中,年承旭一步步地走着原路返回。

难道当初在北方的时候,是因为喜欢那只红桃阿拉斯加,就辐射性地觉得自己喜欢所有的狗,其实到头去讲,喜欢的只有那只红桃阿拉斯加吗?

可是要去哪里找一只红桃阿拉斯加?

可是当时在北方时,他明明总是追着流浪狗跑,难道都不是因为喜欢吗?

总是追着流浪狗跑的行为导致他来了台湾,来了市里依旧总是追着流浪狗跑,不是因为喜欢又是因为什么?

肯定是因为喜欢。

因为喜欢狗。

年承旭思考出结论,走到铁奶奶家时发现许星然不在门口了,于是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在卧室里找到了蜷缩在床上的许星然。

让年承旭没想到的,许星然在哭。

许星然显然没想到年承旭会现在回来,惊慌失措地拽开被子往头上捂,又一下跳下床往卧室外跑。

然后被年承旭用那股他十分熟悉的怪力拉住。

年承旭重新从书包里拿出苏启明的照片,然后又拿出本子和笔,写道:[我不是女孩子,我留長頭髮是因爲這個男孩子]

年承旭放下笔,拿起照片对许星然指了指照片中苏启明的脸。

“……”

“…………”

吃完晚饭,许星然的思维还是无比混乱,又一下想哭,又一下觉得年承旭喜欢每个人都是有原因的——

没错,比起其他的,甚至是别人的照片,许星然到现在都还在想那个让他觉得无比刺眼的名字。

许星然觉得年承旭喜欢所谓的苏启明,就只是“我留長頭髮是因爲這個男孩子”,而非说明“年承旭喜欢别的男生”。

就这样想着,许星然那股想哭的冲动才得以淡下去。

“你也来躺着——”

许星然把年承旭手里的本子、笔和照片都扔在一边,拉着年承旭躺到床上,抱着年承旭,埋着头声音模糊不清:“躺着。”

年承旭眨巴眼睛垂下头,看着自己胸前的许星然,想起许星然的睡姿,就是这样身体蜷起来的。

本以为许星然不会再做出自己不明白的事情,结果第二天起床后年承旭就听到许星然在叫他“姐姐”。

年承旭无法理解许星然为什么要这样,明明他和陈争都多次说过,他不是女孩子,甚至在很久以前就说过这个话题了。

许星然为什么还要这样?

而许星然已经被对年承旭定义混乱搞得彻夜难眠。

许星然眼睑浮肿,黑眼圈极重,在奶奶问起来的时候也只能说是做噩梦哭了。

出门走在路上,年承旭时不时转头望着许星然,可还是看不出导致许星然这个状态的缘由。

还有几天就是六一假期和文艺表演,可以说一到六月份就没多少正常上课的时间。

许星然反常地把年承旭送到六年级一班的教室门口,还挥手道:“姐姐再见。”

依旧是那似曾相识的显得反差的灿烂笑容,周围学生都呆呆地往许星然脸上望:

“他怎么叫年承旭姐姐啊?”

“是啊,他们不是认识好久了吗,每天都一起回家,怎么突然叫年承旭姐姐。”

“那个……”

大家都一头雾水,同时,都还记得户外教学那天的事,也都知道许星然和年承旭认识很久了,许星然和大妈不是一个性质,用意肯定也不一样,但还是有人提醒道:“他是男生。”

许星然像是没听到,带着洋溢的笑容和看着他的年承旭对视,片刻后转身离开。

只是转身时那双桃花眼立刻就红了。

没人知道许星然在想些什么,真的太难懂了。

班长嘴里叼着半袋牛奶,凑到年承旭身边,一起往走廊口的楼梯拐角看,问道:“你俩……吵架了?”

年承旭不明白班长为什么这样说,回头看着班长。

“呃,”班长挠了挠头,和年承旭对视道,“你俩认识那么久了,他很可能就是故意的啊,不是吵架还能有什么契机故意这样吗?”

年承旭更不明白了。

年承旭转身往座位走,一边回想着关于“吵架”的内容,但只能在记忆中搜索出有关于陈争和许星然吵架的情节,而他自己,似乎并未和许星然吵过架。

“没事啦,”班长跟着年承旭走过去,趴在讲桌上扭头和年承旭说着,“我跟我同桌经常这样啊,我叫他二逼,但他真的是二逼吗?肯定不是啦,所以没事的,你别多想,他应该不是真的把你当成女生。”

年承旭抬头看向班长,想了想,点了点头。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许星然上学都把年承旭送到六年级一班的教室门口,放学都来六年级一班的教室门口接年承旭。

“姐姐”,“姐姐”。

许星然一声声姐姐地叫着,叫得六年级一班的人都皱起眉头。

年承旭认为班长说的有道理,并未对一声声姐姐做出反应,而许星然整个人的状态明显好转,就像是在一声声姐姐中找回了一些能让他不会彻夜难眠,不会红了眼睛的东西。

可是比起班长的经验之谈,仇逖接受不了许星然的这一做法。

班里人逐渐开始议论“年承旭默认自己被叫姐姐”,仇逖在教室门口一把揪住许星然的领子,神色无比阴沉地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星然脸上的笑容像是卡顿了一下,紧接着静止几秒后一拳抡上了仇逖的脸。

“啊——!”

出教室门的几个女生登时尖叫着远离,教室里的其他人被引得看过去,慢悠悠收拾书包的体委一蹦子从座位跳起来:“仇逖打架了?卧槽!走!去帮忙!”

仇逖和许星然转眼间就在教室门口扭打成一团,走廊上经过的别班学生都震惊地围观,体委三挤两挤,和几个大高个男生挤进人堆就往许星然身上扑过去,导致场面一顿混乱不堪。

年承旭被门口的学生挤了几下,一个男生从身后将年承旭拉过去护在怀里:“小心别摔倒了。”

模糊的惊吓和害怕已经使得年承旭的眼睛睁大,被往后拉更是使得年承旭迟钝地激灵了一下。

年承旭抬头去看,发现是家里有只贵宾狗的孙诚山。

马上要毕业考了,六年级一班却发生史无前例的斗殴事件,虞冬面对主任,一张口都无无伦次。

不光是史无前例,而且理由是那么的奇怪:

因为四年级学生叫右护法姐姐,于是左护法替右护法出头,结果被四年级学生打了,然后发生互殴乃至群殴。

斗殴地点的教室前门其实并不处于教室内两个视频监控的视野盲区,但围着许多学生,打架的几个人又是以被打得躺在地上的四年级学生为目标,换句话说,几个人并不是站着打的,而是以各式各样的弯腰跨跪等姿势打的架,监控摄像头肯本就拍摄不到,只能从现场学生的口中了解具体情况。

于是你一句我一句,最终就形成了那么的奇怪的理由。

虞冬和许星然的班主任隔桌互望,然后纷纷叹气,继而双双垂下头颅。

几个参加斗殴的学生家长陆续赶到学校,宋爷爷作为年承旭的家长也被虞冬迫于主任的压力请来,想当初宋爷爷可是被家长们视为教育模板的神人,现在却因为打架斗殴的理由被请到学校,虞冬挨个打电话请家长请到宋爷爷的时候理由都有些说不出口。

宋爷爷简直不可置信:“小祖宗,你那么乖一个,咋还能打架呢。”

铁奶奶视线一挑就看向宋爷爷。

仇逖的家长是最后赶来的,毕竟接到电话时人还在工作。

办公室里的众人看着仇逖的家长,不得不承认基因的伟大,这位自称是仇逖爸爸的人站在人群中简直像一座山。

“啊,是这样的——”

主任仰着头看仇逖爸爸看得脖子疼,低头清清嗓子,缓缓道来:“这个孩子呢,叫这个孩子姐姐,然后你家孩子挺身制止,然后这个孩子打了你家孩子,然后这几个孩子就帮你家孩子一起打这个孩子。”

“……”

虞冬和许星然的班主任又对视一眼,纷纷叹了口气——不愧是他们主任啊,平时开会也这样,说的话一长就然后然后的。

“为什么要叫姐姐?”

仇逖的爸爸很不理解。

仇逖跟他爸长得很像,都是剑目星眉,是男性中一种很典型的帅气,但严肃起来就会显得神色阴沉,再加上个子足够高,给人很强的压迫力。

但铁奶奶不动声色,拿包的双手依旧优雅搭在腰侧,薄唇轻启道:“你当然无法理解,他是个孩子,而你是大人——不要说这些了,来说说这件事怎么处理吧,叫大人来就是为了处理孩子处理不了的事情。”

主任像是被点醒,连忙点点头,而仇逖爸爸神色更加阴沉。

虞冬和许星然的班主任像是陪跑人员,站在一旁有时点头哈腰,有时嗯嗯啊啊,就只为弥补主任处理事情的无力与不足。

因为是放学发生的斗殴事件,之前陈争等不到许星然和年承旭就跑去隔壁教学楼找,此刻站在办公室门外等着,也已经让虞冬帮忙给陈仲打过电话了,再由陈仲去和石英说。

陈争百思不得其解——

该打架的时候许星然不打,还以这么奇怪的理由打架,许星然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陈争现在只觉得许星然是个神经病没跑了,他能知道神经病在想什么就怪了。

隔天就是六一儿童节,上午文艺表演下午放假,许星然和仇逖都没到校。

因为昨天包括体委的几个大高个都在瞅着许星然打,而许星然瞅着仇逖打,在某种程度上来讲,许星然从拳击馆学的本事抵消了一个人的势单力薄,受伤程度和仇逖差不多。

但是虽然许星然和仇逖没来,打架的事情却依旧成为谈资。

台上在表演节目,台下各年级各班坐在板凳上观看,王海听说消息就赶去六年级一班的区域找他的好兄弟。

见年承旭没啥事王海这才放心,掏出买的东西道:“来,兄弟,这是我带的六一儿童节买的好吃的,给你吃。”

六一儿童节是可以自行带好吃的来学校的,但是看节目的时候不能吃。

年承旭望着王海掏袋子,也从板凳旁抬起自己的袋子掏,这些不是许星然给他准备的,是宋爷爷昨天回去给他买的。

王海还是第一次收到来自年承旭的好吃的,有些受宠若惊,难得的害羞了几秒,大咧咧地接过来,拍拍年承旭的肩膀,笑道:“谢谢兄弟,我会好好吃的。”

年承旭点了点头,也接住王海递的吃的,拍了拍王海的肩膀,示意自己会好好吃的。

“哈哈哈——”

王海被逗得大笑,把年承旭给的吃的装进袋子里,伸手拨了拨年承旭脸颊的头发,道:“你怎么都不扎头发了呀?亲兄弟不说假话,所以我想说——我觉得你的头发有些乱。”

年承旭望着王海,片刻后伸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

“还是乱啊,”王海皱了下眉,想了想办法,伸手在自己的头上抓着空气演示道:“像这样,手伸到脖子后边儿,抓住头发拢一拢。”

年承旭看了看王海,学着王海的样子伸手拢头发。

“欸欸,对嘛对嘛。”王海满意地点头,“以后有空没空就这样拢一拢哈,看着就不乱了。”

年承旭点了点头,又拢了几下头发。

文艺表演全部结束后,陈争回班级放好板凳就提着自己的袋子跑去找年承旭,边伸手边道:“你怎么没吃啊?可以偷偷吃的,来,我帮你提袋子吧。直接回家吗?想不想去哪里玩?六一很多地方应该挺好玩。”

年承旭递过袋子,边走边想了想,摇了摇头。

毕竟许星然受伤了还在家里。

陈争也猜到了这点,叹了口气,带着年承旭往许星然家走。

昨天几个人不是一起回家的,出了校门口铁奶奶就带许星然打车去了医院。

昨晚回来时许星然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但是药袋子里还有心理精神科的检查单,当时被搁置在鞋柜上,年承旭只看了一眼就被换好拖鞋的许星然匆匆拿走。

回到家,年承旭看到许星然躺在高低床的下床,于是放好袋子就趴到床边看着许星然。

许星然并未睡着,但没什么表情,朝年承旭的反方向偏过头,眼皮半阖着的视线也跟着移过去。

他似乎不想见到年承旭,但却没有做出直接转身背对年承旭的举动。

换陈争来都不一定能懂许星然在想什么,更不要说是情绪感知能力连常人的标准都达不到的年承旭了。

许星然病了,年承旭这样觉得。

卧室里一片静寂,只有闹钟指针不断转动的声音。

许星然头偏过去的那边眼角流了不少眼泪,还有从另一只眼睛流出,划过鼻梁的眼泪。

鬓角、耳廓和枕头聚集眼泪,一片潮湿,许星然心里空荡荡的,思想也在放空,可眼泪依旧在流。

那么多眼泪,不知道为何而流的眼泪。

许星然终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要正常上课,早上年承旭被许星然的闹钟叫醒,坐滑梯下床看到许星然也起床了。

年承旭定定不动地站在床边望着许星然,许星然察觉到视线,放下手中正在叠的被子,回头和年承旭对视。

然后忽地笑了起来:“怎么了?”

年承旭观察着许星然的表情,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他看不出有关许星然的那些“许星然怎么了”“许星然不对劲”“许星然心情如何”,只能摇了摇头。

上学路过陈争家,陈争站在门口瞅着许星然。

陈争是专门等在这儿的,他就想看看许星然这个神经病打完架的第三天早上会不会上学,会上学的话脸上、身上、整个人是个什么样子。

年承旭本以为两个人见面又会吵起来,可并没有,许星然明显少了些什么,比如表情——平日里那些年承旭虽然看不明白,但能看到的表情。

连年承旭都发现了许星然不对劲,陈争不可能发现不了。

但在陈争眼里,许星然并非是缺少了表情,而是过于情绪化,皱眉道:“你怎么了?”

许星然没有反应。

陈争忍得牙疼,真想破口大骂一句“神经病!!!”——许星然明显就是熬夜了,而且是在夜里哭过很久的那种。虽然一个人的表现是可以靠演绎的,但是包括浮肿的双眼在内的身体状态是骗不了人的,关于这些陈争最懂了。

一路上许星然并未表现出其他的反常,陈争本以为就这样了,结果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有个低年级的小孩和自家姐姐说了声姐姐再见。

许星然像被针扎了一下,从没什么表情到洋溢的笑容,转变僵硬得都有些像活死人。

听着许星然对年承旭叫出“姐姐”,陈争发觉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再看着许星然就要一拳头揍上去了,转身就往自己的教学楼走。

距离教学楼还有几米远的距离时,远处突然传来女生的尖叫声,陈争停顿住脚步转头看,又听到有人喊“打架了”。

陈争心里没由来地咯噔一下,撒腿就往声源处跑。

操场上的一处人越聚越多,陈争拨开一层层人墙往里挤,最终年承旭的身影进入他的眼帘,然后就看到许星然正把一个男生按在地上挥动拳头。

“……”

陈争一瞬间觉得自己要疯了。

许星然一拳头挥起来的时候,陈争连忙上前抓住许星然的拳头,结果被甩得跌坐在旁边。

陈争双眼大睁,都顾不上屁股墩带来的疼痛,立刻爬起来继续去拦许星然。就在这时,站在一旁没人去注意的年承旭双手卡顿般的上移,直到抓在头发上——

“啊——!”

年承旭用力抓着头发,发出的尖叫声沙哑到像是撕裂过无数遍。

说是尖叫,听在常人耳朵里就像是融合了恐惧和哭腔的悲鸣。

周围人都停顿住动作,空气甚至都无声了一秒。

陈争瞪着眼睛扭头去看的时候,年承旭已经转身连推带撞地跑出了人群。

不止是陈争,就连许星然都愣住了,不知道是什么的无形禁锢像是瞬间瓦解,许星然大脑终于清明起来,撒开男生的领子就起身去追年承旭。

陈争跟在许星然后面跑出校门口的时候,周围视野里已经看不到年承旭的身影。

“我去这边你去那边!!!”陈争吓坏了,对许星然大声喊完就往左边跑。

许星然现在却拥有了难得的冷静,左右看了看路上学生的表情和反应,也选择往左边跑。

果不其然,陈争还没跑出一百米,就看到蹲在广告牌后边紧紧抱着头蜷缩着浑身发抖的年承旭。

许星然紧随其后赶到。

看到年承旭的样子,许星然登时双眼瞪大。

不说围观的学生和路人,就连几乎每天都和年承旭待在一起的陈争和许星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这种时候,面对这种状态的一个人,哪怕与这个人的关系再亲近,就连伸手触碰都会犹豫再三。

会不会吓到年承旭?

陈争和许星然心里都有这样的顾虑。

手伸出去,又从指尖就蜷缩,直到手被收回来。

陈争和许星然缓慢地往年承旭身边靠近。

然后时刻注意着年承旭的反应,在年承旭的身侧蹲下。

年承旭的身体已经没那么颤抖了,抱着头的双手也不再死死地抓着头发。

昙花一现般的情绪和情感剥离后,流着眼泪的眼睛和脸庞却没有眼神和表情,看上去都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仿佛正在经历失忆一般。

就像涌上沙滩的海浪,退潮是那么的平静,年承旭眼珠一卡一卡地转动起来,双手跟着缓缓地从头上收回。

“你陪着他,”陈争神色严肃地站起身,“我去老师那儿给咱们三个请假。”

许星然因为年承旭,此刻反应有些迟钝,抬起头看着陈争,片刻后连忙点点头,继续小心翼翼地凝视着年承旭。

陈争跑走没一会儿,许星然看见年承旭双脚动了动,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吓得连忙去扶年承旭:“你怎么了?!”

年承旭动了动腿脚,取下书包拿出本子和笔,揉了揉泪眼让视线变得清晰,写道:[我的脚麻了,我的腿上的肉在一下下跳,我]

笔没再动,年承旭又开始流眼泪,攥着笔去捏腿,穿着鞋子的脚在地上蹭着。

许星然紧张到窒息,大脑都有一瞬间的缺氧,本能地去帮年承旭捏腿,然后大脑才跟上身体反应——“洁癖”两个字出现在脑海,许星然皱了下眉,咬咬牙,一屁股也坐在地上,然后把年承旭的腿捧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一边给年承旭捏着腿,一边脱掉年承旭的鞋子去捏脚板。

年承旭的脚本来都麻到发疼,被捏着捏着就又变成了痒,脚难受得在许星然手里动了动。

许星然以为怎么了,双手一下停顿住,登时又紧张无比:“怎,怎么了?是不是捏疼你了?”

年承旭摇了摇头,拿过本子放在腿上,写道:[我的脚心很癢]

“……啊,”许星然反应过来松了口气,无奈地勾唇道:“脚心是容易痒,很正常。那不捏的话还疼吗?不疼就不捏了。”

年承旭全身一动不动地感受了一下脚底,摇了摇头,拿笔写道:[不疼了,像剛才腿上的肉一样,在跳,還有些燒]

“噗——”

许星然看着把感受描述得十分详细的内容没忍住笑了声,用手裹住年承旭的双脚以防着凉,身体向后靠在广告牌上,仰头漫无目的地望着。

然后眼泪又流了出来:

“我可以不叫你姐姐,但我可能会喜欢你一辈子,到死都喜欢着你。”

“两个月后我才十岁,我还得当几十年别人嘴里的‘同性恋’。”

“不觉得这太残忍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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