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群玉哀伤地坐在石上,怜惜地看着水中央的“水鬼”,可惜嗓子说不出话,只能在心里哀怨:
白白,你可来了,哦没想到你会死的这么突然,你说你好好的跟青禾阡硬碰硬做什么?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平巫师,你……一个丛林里的小混子,又不像我一样有着聪慧睿智颖悟绝人的大脑,怎么可能斗得过人家?
何白白咕噜噜继续喝水,感觉到身旁有个毛毛的视线萦绕着自己,它边喝边调转方向……
一张放大了无数倍的俊脸刺进了何白白澄澈的兽眸,瞬间击碎了兽王丛林打斗炼就的强悍内心!
何白白猛地呛了一口水,小身子旋即沉入冰凉的水中,垂死挣扎!
何群玉眼神更悲痛了:唉,白白,这天待你太薄了,你说你人都死了,连幻影还要遭此痛苦。
何白白:“咕噜噜——”真要淹死了!
何群玉转过头去不忍再见何白白的幻影受苦。
何群玉看着不远处伏地狂呕鲜血的青禾阡,一顿:“……”
何群玉蓦地睁大了眸子!
何群玉将俊脸又转了回来,沉默地将河中的小毛团子捞了起来,风一吹,毛发被河水浸湿的何白白打了个寒颤,何群玉连忙摇晃何白白,甩走其毛发上的水露。
“嗷……呜……”
呛水又被粗暴甩动的何白白越来越蔫了。
何群玉一顿,愧疚地将甩干的差不多的何白白搂进怀里,用长袖擦拭。
一道青芒擦着他的鼻梁而过,何群玉怀抱住何白白,飞速旋身一躲。
芳草之间,青禾阡收回青禾剑,眉目凛然地看着何群玉道:“你竟与此恶徒是一伙人。”
何群玉手扶着石头,站起身来,自袖中寻到电棍,又不着痕迹地在手机上一划,忽然看见电棍升级plus版体验装。
小字标注:
——可以将可恶的青禾阡电成黄金脆皮蛇的小法宝,只需三个小金币就能购买!全世界只有何群玉这个傻子才会看不见这天大的优惠活动!——
何群玉:骂谁呢……还有,这狗系统最近怎么活泼了?
系统回敬“万箭穿心火柴人”。
青禾剑直逼面门,何群玉灵活一闪,手指迅速点击购买体验装。
下一秒,一柄仿若钻石雕刻的电棍被何群玉拿在手里,何群玉震惊一瞧:不愧是plus版,不仅功能升级,连皮肤都高级起来了!
青禾阡长袍飞舞,手持长剑在空中化出一个耀目的十字:“我本念你生平凄零,故将你留在青禾府。”
渺渺之音自青冥溢出:“却不想,你果如他们所言,生性猥劣,不知感恩,与此恶浊之徒勾结,为害我青禾城百姓。”
“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拘你二人之魂,祭我青禾城清誉!”
数万只剑密布苍穹,耀目剑芒自天际倾泻凡尘,万物生灵低伏颤抖,喧嚣之风狂舞,一人背阳而立,一人拍了拍怀中的小毛团子,手中的电棍倏然成剑,电光四溅。
剑气如城门飞矢向乱臣贼子射来,何群玉手中的电棍时而坚若破军之剑,时而软如狷狂长鞭,卷曲,将数十道剑气困住,又陡然拍散!
青禾阡长袍飒飒,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何群玉,那人身上原本干净利落的长袍,犹如破布般湿哒哒地挂在他干瘦的身躯上,皮肤上的伤口多到仿佛遭遇了剥皮之刑。
何群玉仿若一只的看门狗,不知疲倦的战斗,发了狂地撕咬为主人守着身后的财产。
青禾阡沉默地抬手,想要降下最后的审判。
忽然,一道白光为何群玉挡去即将刺入其后背的剑气,何群玉无神地睁开被鲜血污浊的双眸,身上的神经已经对疼痛感到麻木,他唇角微微勾起:“后援……来了。”
万道剑芒须臾间化作漫天齑粉,青蓝之天仿佛降了一场圣雨,雨落在地上,又空空地消散。
闻长义与瞿阳霖点地,看着前方奄奄一息还要扶着粗粝的树干才能站起的青禾阡。
何群玉狼狈倒地,看了眼怀中的何白白,见那兽兽眸紧闭,三瓣唇微微颤抖,小小的身子却并未为剑气所伤,他舒了口气,躺在地上听着几人的对话。
青禾阡冷声道:“你们也要来护着这恶人吗?”
闻长义被青禾阡冷漠的态度吓到,眼泪夺眶而出,长袖抹着小眼泪,娇滴滴道:“呜。青禾大人何出此言呐,阿,呜,阿义也不知此子究竟犯了何罪……不如青禾大人为阿义指点一二?”
何群玉指尖微动,他知道,青禾阡会考虑到如果将何白白之事告知他人,保不齐谁又会将邪术学去,成为第二个何白白。
果然,青禾阡沉默片刻,并未将何白白的神秘之处透露出来,而是冷声道:“平巫师执天地之法,无须与二位阁主交代。”
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性子啊。何群玉筋脉如火烧般灼热,他手撑在地上,缓缓坐起身来。
闻长义泪眼婆娑地看了眼身后的瞿阳霖。
瞿阳霖捏着他的衣角,畏畏缩缩地躲在他身后,哭得泪如雨下,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闻长义只得含着泪光,继续接话:“呜呜,青禾大人身为神明使臣,替神明执掌天地刑律乃是本职工作,这确实不错,呜呜呜,但,但我俩也是青禾城的土地官,职责便是护卫我城中百姓……”
青禾阡眉目一凛:“你们想说什么?”
“呜呜呜,青禾大人好凶……”闻长义猛地一颤,奔入瞿阳霖的怀抱,两人相拥哭成泪包。
何群玉抬头见二人,无语地扯了扯嘴角:难怪此城姓了青禾,若是姓了闻长,此城在九州就再无颜面可言了。
闻长义哭哭啼啼地自瞿阳霖身上下来,狭长的美目被珠光浸湿,他红唇微微动:“此子乃是我青禾城的百姓,如若铸下大错,即使不交由壅阁受理,也当由雾阁定夺刑罚,青禾大人如此行事,呜呜,真让三阁很是难做呐,呜呜呜……”
一段长话说罢,闻长义掩面而泣。
青禾阡黑沉着脸:“他何时成我青禾城之人了?”
闻长义颤抖的双手自哭得梨花带雨的美脸上垂下,倚在瞿阳霖硬邦邦的胸肌上上,柔弱无骨地纤长之手指向何群玉,气若游丝道:“就昨日,这喜春厌硬闯我笏阁,强逼我等为何白白拟户籍,姐姐可凶可凶了,我等不敢不从,呜呜呜……”
闻长义期期艾艾地抱怨:“是,你们青禾府是天上的日月星辰,高高在上,昨日夫人来阁里头闹一顿,非逼着让我等认此人作青禾城的子民,可今日青禾大人又非要处死此人,让我等难办,呜呜呜,我们找谁说理去啊,呜呜呜……”
青禾阡气血翻涌而上,霜寒之剑搢入泥土,支撑着颓圮的身躯:“此话……当真?”
闻长义从一脸懵逼尚且挂着泪珠的瞿阳霖袖中,抽出一张户籍纸:“自是不敢欺瞒青禾大人,你看,连画像都有呢。”
何群玉站起身来,瞅了一眼,户籍条条写的清楚明晰,连画像都是当初何群玉手绘的巨作。
何群玉朝狼狈的天之骄子颔首:我家白白确实有户籍了。
虽然不是他干的。
闻长义赓续凄怨道:“呜呜呜,如若青禾大人不能给我青禾城的百姓一个降罪的理由,我等也只能履行自己的职责了。”
何群玉一手搂着柔软的毛团,一手抚膺,身形摇晃地向幽深莫测的溶洞之内。
其余几人见状,亦跟了上来。
闻长义与瞿阳霖吓得躲在一旁瑟瑟发抖,青禾阡拨开何群玉的肩膀,上前掀开两个叠罗汉的人,当看清此二人面目之时,竖瞳倏然一缩。
何群玉又扯着青禾阡的衣袖,带他走过弯弯绕绕、石林林立的洞道,来到了关押其余怪的溶洞前。
青禾阡失神地看着眼前或被锁链困住,或蜷缩于地挣扎打滚,或红了眼失控撞墙企图自.尽的九州各族怪,其中不乏有他相柳族之人。
青禾阡缓缓转过身来,无神地对面前四人道:“此子虽有功,然功不抵过,我将将其困于青禾府内,春祭过后,再交由圣巫师定夺……”
青禾阡鲜血自唇角溢出,手脚一僵,直直地栽到在何群玉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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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禾府,幽居。
天云一线霞光,庭院水石苍黑,落红斜入窗台,屋内早已挤满了人,或站,或坐,琉源守于床旁,郎中探着床上之人体内灵力的运行态势,氛围静僻压抑。
何群玉靠窗坐,身上的伤口已经做了处理,严严实实地白布条泄出浓郁的药香味。
之于修行的兽人而言,他受这些伤不过是些皮外伤,不涉及灵脉的修复与调理。青禾城的郎中医术高超,给他的皮外伤下了两剂药,与青禾阡一同横着回府的奄奄一息的何群玉,立马就恢复了精神。
那郎中还不满道:“老夫行医多载,从未见过如此好治愈的病患。”
何群玉听得出来郎中的话外音是说就他这点小伤,若不是因为身份高贵,都不够格让他看病的。
何群玉安静地低头看着怀中恹恹欲睡的小兽,何白白从结界中出来后,便始终提不起精力,两只前爪时不时抚摸一下覆着绒毛的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