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呻.吟活像是只残忍的手戏谑地拉动抽风机发出来的,呻.吟在浩然雅正的神龛中横冲直撞,却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口,犹如一头任人戏弄的笼中困兽,呜咽嘶吼乞求路过的人能施舍一丁点儿善意。
可惜,“画门”不仅能通人,还能将所有的声音困于偌大的“翁”中。
“嗬,嗬——!”困兽犹斗,明月光辉。
不祥的声音聒噪于耳,刚从画中穿越至此的何群玉眼眸间闪过一丝警惕,内心嗤笑:青禾城里高风亮节的大老爷,住着这么大个跑不出的院子,晚上还有人在院子里开运动会助兴?
此时院中花园,墨色景致亭亭玉立,灵火花灯笼浮悬空中,光亮应该是故意暗淡的,脚下的小路杳杳通向被浮石雕绘门锁着的神龛。
好奇怪,这神龛就与普通的房子一样有门,与先前见过的那些神龛大相径庭。
何群玉摩挲扎手的下巴,虽然门内的求救声不绝于耳,何群玉却并未怀一身正气踹门而入,救人于水火之中。
忽然,神龛里穿出一阵或轻盈或沉重的跑动声!
“砰!”重物砸向地面发出巨响!
呻.吟倏然顿住,而后更加撕心裂肺:“嗬——嗬——嗬!!!”
何群玉听得莫名:听着像是你逃我追,难不成这屋子里头不止一个人?
猜测到这,谨慎的何群玉眸子微眯,挑了株墨青大树,缩于其后,静待一切声音消弭再行动。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个不慎在宅中迷路的外地人,一无所依,若是被发现撞破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来个灭口……
他可不指望系统能够大发慈悲地施以援手。
斗转星移,门内那个求救声由逐渐挣扎变大,转而渐渐绝望,最后闷哼一声,不再呼叫。
她绝望了,在那个别具一格,犹如天罗地网的神龛中,看不见外头为她这个弃儿,点起过温暖的灯火。
夜,又寂寥了下来,与寻常并无不同。
良久,门外庭院里,藏在树后的何群玉缓缓背手而出,眼神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她……死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了他眼前的加了扇门,宛若囚笼般的神龛里,化作神龛里的孤魂,等待着下一个可怜人的进入。
何群玉攥紧拳头:不对,她不是人,她肯定和这些人一样,只是兽人而已。
何群玉松缓臂膀:不,连他们兽人都算不上,不过是灵力捏出来的幻影,即使现下寂灭了,不久神明睁目,又将如初春的笋幽灵似地冒出来,周而复始。
苍白且有力的安慰抚慰着心底的良知,何群玉手中的扇子快速地怕打着胸脯,终于,眼底阴云消散。
人很容易过良知这一关,有时候,只需要给他一点点理由即可。
又等了许久,何群玉将十个被丛林磨出淡淡一层茧的手指头扣了个遍,还不见有人出来。
何群玉眸光闪了闪,倏然灵活机敏地若丝滑的绸带,窜到了神龛地左侧面。
神龛的窗户设的都挺低的,何群玉严重怀疑这是他们因兽形而留下的风俗——供蛇形爬窗用。
何群玉左右扫了一眼,朗月明光地挺直了腰板,他可是二十一世纪经历过高等素质教育捶打过的时代新青年。
窥窗?
笑话!
凭什么不能窥?
于是乎,只见高风亮节的巢莲家,才在不久前为所有宾客揣度身份的公子哥,披着华贵的衣服,拱起屁股,猥琐地趴在他们家内院的大窗框前,贼头贼脑的往里瞅。
呵,新青年就应该多点好奇心,时代才能有发展!
何群玉褐色的眸子仔细打量着屋内的情况,耳听八方警惕是否有人会悄悄躲到他身后,抓他给现行。
他仔细瞅。
片刻后,何群玉不顾形象地腿脚一软瘫在地上,扇子迅速地扇着表示着持扇人心慌。
“呼,真是见了鬼了……”
里头一个人没有。
不仅没人,就连该有的居住摆设用具也一概没有!
这就是个荒废了的孤宅!
作者有话要说:
躺在床上,身残志坚,但也就只能坚强到这个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