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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技术【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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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成拿着图纸,有些不可置信。

忍不住回忆前两日张榕借来的犁,对比二者有何相似之处。

核心犁体部分仍能看出犁铧、犁壁等部件,但外边挂着的木架是什么?它为什么挂在上面?把犁当成车用?多出的两个结构做何用?

和时下的犁不一样,上面的悬挂结构类似前朝开国时民间常用的两人三牛耦犁,又并非如此简陋。

“牵引,一头牛拖行,人在后方跟随,两点用力。”赵成沉迷于图纸上的简略结构,别人许会看不懂、不耐烦,他却深深为之着迷。

图纸出自江无眠之手,一横一弧,自有均衡之美,多一笔累赘,少一笔缺憾。

他抱着图纸喃喃自语,对主犁体下方的装置,猜测道,“双轮,前小后大,省力?不,不止。”

研究一番,赵成发现,仅按图纸标注来算,新式犁结构没问题。

尽管部分机关从未做过,可单凭数据,算出的结果能行!

他知自家大人于术数一道上,远超他人。

大人的授业恩师亲口承认,“术数之学,吾远不及恒阳,可为吾师矣。”

自己的术数之路,也半是江无眠所授,半是研究所得。

但他竟不知,自家大人的术数之道已精深到此,让人望尘莫及!

赵成眼中精光闪烁,心想:于术数之道,有的要学!

江无眠若是知道,定然连连摇头。

他不过是沾前人的光罢了,论及天赋,赵成才是万里挑一的术数天才。

在教导赵成如何构图、绘制地图来练习空间感、设计机关之前,赵成本人已经靠天赋做出粗浅的弓弩,只为用饭时多加一道荤腥。

也就是赵成没能出生在后世,接受完整的教育,不然,日后多半能徒手搓核弹。

江无眠问道:“其他部件如何?”

赵成激动情绪退却,拧眉沉吟片刻,迟疑点头又摇头,“与弓弩机括不同,似要有其他辅助。”

图纸上数据精确,大致能在脑海中构造出犁体模样,可有部分机关作用不明,他瞧不出如何去做。

让他深感棘手的还有一事,“犁体曲面改变,需重新开模打造。”

江无眠手一挥,“你只管解决图纸的技术难题。”

开模不是问题,打造不缺人手。韶远县有铁匠,在县衙登记过,能打造武器。原本,兵备库里的武器即是这些人打造的。

担心图纸泄露,还能让赵成亲自上阵,借用别人的炉子锻造犁体。其他东西拆分成零部件,再追加些无意义部件迷惑视线。

关键在于,如何解决图纸上的技术难题。部分结构所需技术超大周的技术水平,需要略微改动一番。

江无眠担心技术人员钻牛角尖,先给他解释一遍各部分的功能,让赵成心中有谱,知道朝哪个方向努力。

赵成越听思路越顺,恨不能当场制出模型一试究竟。

正巧他刚结束一个乡村地图测绘,要在县衙整理排版,有大把时间完成此事。

刚起身要出门,身形顿住,险些忘了,今日还有事禀告。

赵成转而又道:“大人,地图测绘到韶远县西北,多是贫矿,可要遣人去开矿?”

贫矿?

江无眠来了兴趣,“是什么矿?地表裸露部分如何,金属矿还是非金属矿?可有铁矿?”

赵成绘制完成的地图中,标注的金属矿产几近于无,大多是荒矿,开不出多好的矿石,含量也不算多。

贫矿好点,含量比荒矿多,但有用成分含量还是低,前期需多道程序加工冶炼,提炼出矿产,再投入使用。

赵成摇头,“埋藏浅的矿中未发现铁矿身影,多是铜矿。其他多是非金属矿,卑职有见过石灰石、萤石等物。详细地图尚在整理。”

江无眠翻出建设计划,“暂时不急,你先整理地图。等新来的流民先学完韶远县的规矩,重组成工程队,再行开矿。”

赵成领命退下,江无眠又灌了几盏凉茶。

岭南地热,近来吃食又不注意,忙完才后知后觉,人在上火。

结合当地土方,江无眠命人在县衙煮了一锅凉茶,头晕脑热的先灌一盏,再有不舒服去寻坐馆大夫。

韶远县没几个能顶事的专业医者,有点技术的都在城外给新来流民诊断。

县中招人做工、做工给钱的消息传得越来越远,流民正一窝蜂涌来。薛文领军在县城外充当第一道防线,以防流民数量太多,发起冲击。

张榕师爷每日带工程队前去宣讲规矩,衍生出老队带新队的规矩,同样按工计算。

庞大的流民在经过两道筛选后,逐渐有规有矩,称不上军队一样令行禁止,这对没什么文化的流民来讲太过苛刻,能在萝卜和大棒的手段下变得遵守基本规矩即可。

但即使如此,仍然有人摩擦闹事。人多就有江湖,拉帮结派的情况稀松平常,再因一二小事挑起矛盾,时间一长,心有芥蒂,发展成不死不休的局面。

“等人学会上工的规矩,这段时间闹事的全扔去开矿,不用工钱,只管饱饭,不听话也得听话。”江无眠在纸上落下“矿工”二字。

基地前期混乱,鱼龙混杂,人一动歪脑筋,规矩是束缚不住的。

小偷小摸、想尽办法摸鱼偷懒、趁乱发展宗教、煽动人心闹事……末世中,人的阴暗面无限放大,死亡、鲜血、暴力、奇诡才是主旋律。

所以当江无眠面对流民时,他竟有种诡异的放松。这比末世好管理,不用想尽方法收拾献祭的烂摊子,流民最多会用拳头群殴。

毕竟工具是县衙借来的,每日上工前去找仓库管理用印,才能带走工具,下工时再按数量归还,一旦缺失,全队连坐罚钱。

如今有了矿山,惩罚内容不再局限于此,可加上劳改。

视情节轻重,劳改天数不定。

江无眠正在条例上删删减减,更改营地草案,只见衙役匆忙赶来,焦急道,“大人,薛将军和张师爷请您过去!”

来的人是捕快李叶,韶远县原本剩下的五个衙役之一,后来一直跟着张榕东奔西走,管理流民。

重组工程队后,又领监工总管一职。

为人一向稳重,很少有不正衣冠时冲进来见上官的时候,可见这一路,跑的有多快。

“流民营有人闹事,薛将军派人围住,强行镇压,张师爷正在安抚,忙让卑职请您过去处理。”

江无眠脸色一冷,提起陌刀随他向外走,“有人挑唆?”

天虽热,一路跑来又能让人热昏过去。但李叶跟在江无眠身后,只感觉浑身发凉,仿若置身于刺骨冷雨中。

他心底一沉,小心翼翼道,“人一多,流民里有人生事。私下里传着说,都是流民,官府给粮是应该的。韶远县还要人做工,说得好听,谁知道私底下贪了多少本该给他们的粮食银两。”

江无眠心中有了计较,穿过城门外的工程队营地,来到第一防线处。

白楚寒拔营北上,给薛文留下一千军马,加上后勤人数约有一千五百人之多。

此刻,一千五百人一手武器,一手盾牌面对流民,不,应该说是暴民。

在被煽动闹事的那一刻起,他们不再是孤苦无依、手无寸铁的灾民,而是恶意满满、席卷一切的暴民!

江无眠刚下马,听到流民之中有人声音嘶哑地质问,“老天爷!狗官吃着咱们地里种的粮食,还让咱们给他做工当奴才!这算什么王法!”

站在流民对面的不是张榕,而是陆郁、身后还跟着几个干活出色的工程队队长。

此刻陆郁怒容满面,愤慨道,“朝廷赈灾粮尚在路上,大人出钱让大夫给你们免费治病,还拿韶远县存粮救济!你们不说感激,反而倒打一耙,忘恩负义!”

学以致用,张榕这次应对得不错,能干更多活了。

江无眠心下暗自点头。

工程队同样是流民出身,过去相同的际遇会让他们感同身受,不会引起流民的厌恶。

从瘦到脱相、奄奄一息的流民变为吃饱穿暖、精神奕奕的工程队,无可撼动的事实立在此地,告知曾经的同胞们:韶远县给出的待遇是真的,知县本人的承诺是真的!

走得近了,又见台下那人跪在地上哀嚎出声,“韶远县存粮?谁不知道,韶远县粮仓被烧,现在吃的用的都是知县抄家抄来的,算什么存粮!”

李叶在一旁焦急地看向江无眠,抄家一事,别人不晓,他们县衙内谁还不知内情如何?

“大人,您……”

江无眠审视着眼前闹剧,跪在台下的人同样是流民,脸上印刻着褶皱,面色黑红,但他不似一般流民一样麻木、畏缩、卑微,反而亢奋不已。

面对上千大军,他竟然不是恐惧,反像是有恃无恐!

“大人!”

“江知县!”

张榕与薛文从后面赶来,前者满头大汗、又气又怒,后者神情严肃,眼带煞气。

江无眠一点头,只来得及说一句,“我去去就回。”

张榕顾不上别的,直接伸手要拉住人,“大人,这——”太危险了!流民若是一拥而上,即使是平乱军也要顾忌一二!大人您孤身一人面对流民,实在不明智啊!

江无眠背后好似长了眼睛,身形一晃,两三步进入包围圈内,人影攒动,人已到了台前。

“是榕之过,何有让大人担责一说!”

张榕咬紧牙关,上千流民又如何,当年大人是把他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

眼看就要跟随江无眠的脚步上前,被薛文制止。

“薛将军!”

“他是江无眠,韶远县知县。”

当日决定收拢流民的是他,决定给钱给粮也是他,那该承担责任的同样是他!

薛文没有看张榕,视线紧紧跟随江无眠的背影,左手按在刀柄上,青筋绷起。

江无眠!你今天活不下来,明天你师兄能拆了我的右将军府!

“江知县到了!”

吵作一团的工程队与流民立刻安静,营地之中只有喁喁私语,片刻又消停。

台前台下,身前身后,上千眼睛随之而动。

江无眠泰然自若,脊背挺直,步履坚定朝台上走去。

他上一次在人前讲话,面对的是流民的哀苦,这一次则是他们的愚知。

有心之人煽动,捕风捉影流传几句,放出似是而非的事实,利用流民的无知,达成目的。

三人成虎。

他站定,心底哂笑,澄清谣言也是,自己与眼前之人用的同样招数,只看谁技高一筹!

“你们同他想的一样?认为本官拿了本该给你们的粮食?”江无眠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在骤然安静下的营地中,显得异常清冷,似乎岭南的地热都要为之退却。

听在流民耳中,让人惴惴不安。

领头的人牙关咬紧,在这般的死寂之中努力挺直腰板,似要证明自己说的极对。

实际人正在心底怒骂:狗娘养的!其他人死了?怎么还不出来帮腔!

不错,被人收买过来闹事的不止他一人,这群流民之中有数十个人,和他一样,背着任务混进来。

目的正是要来韶远县闹事,让新知县把吞下的钱粮吐出来!

韶远县四家在当地经营许久,与上任知县官商勾结,倒买倒卖。多年下来,银钱如流水一样滚进口袋里。

一朝被人抄家下狱,全便宜了新上任的狗官!

有人出钱,要他们来闹事,事成之后,自然有大把金银钱粮地位,甚至能成为庄上管事!

这等好处放在面前,谁还要去泥地里辛辛苦苦干活,一天赚几个钱,连个房子都没得住?

被钱财诱惑的人陆陆续续站出来,声音逐渐嚣张,“对!狗官!就是因为你们,我娘才会饿死!”

“丧良心的玩意也能当官了!”

“狼心狗肺!”

江无眠冷笑一声,“你们本不是韶远县的流民,是韶远县开仓放粮,接纳你们!钱,同样是韶远县出的!你们吃的、用的,全是韶远县百姓出的!

本官尚且要感激韶远县的百姓,你们却贪婪无度,向本不该承担救灾责任的韶远县伸手要粮!

难道变成流民,就能放下脸皮,去偷抢别人家的东西!把别人的好心当成理所当然的本分!”

“平日里,乡里乡亲,邻居给了一把青菜还知道还一把豆子。如今韶远县的百姓给了粮食,救了你们的命,你们反过来强抢他们家的饭菜,还说早该如此,是人还是畜生!”

流民之中不少人低下头去,江无眠又问一遍,道:“你们现在仍是这样想的?”

视线掠过闹事人群,落在流民身上。

大批流民挤挤攘攘向后,看过来的眼神之中带有惊恐、乞求,甚至有的人退后朝台上跪下。

慢慢地,大部分人跟着一起朝台上跪拜,口中反反复复念着“大人饶命”。

当流民聚集时,“流民”标签会让他们站在一起,个人的思想汇聚成群体的潮流。

一旦有人借此挑唆生事,成为引领群体的口号时,微小声音被覆盖,即会变成眼前模样。

江无眠只是给他们发热的头脑降温,多给他们思虑的时间和选择,自然有人会退缩、会清醒。

当然,也有人会放手一搏,和闹事之人站在一起。

不过,困兽之斗而已。

人群做出选择,江无眠向薛文示意,大军立刻上前隔开两波流民。

闹事之人堵嘴摁住拉下去,等事后审讯完再做定夺。

被煽动的人群忐忑不安跪在地上,沉默磕头。长久跋涉耗干力气与水分,已是无泪可流,仅剩苦苦哀求。

这才是真正的流民。

阳光更盛,晒得人头晕眼花。仿佛觉得还不够,热气蒸腾起来,恍若置身熏笼。而流民仅仅是伏在滚烫地上,恳请江无眠给他们一条活路。

江无眠穿过大军,站在他们身前道:“本官相信,你们只是听信别人的谣言,才会被人骗来要钱要粮。”

流民中有人不可置信地抬头,他们中有人做出这种事情,知县还能相信他们?!

“本官曾说过,不是韶远县的百姓,但还是大周子民,身为知县,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饿死。”江无眠骤然冷声,喝道,“但是!今日闹事,已是暴民行径,不可免罪!所以,你们需要做工赎罪,没有工钱,一天只有三顿饭!”

说完,颇有微压的目光从流民身上一一扫过。

听清江无眠所言的人恍惚抬起头,只见扭曲热浪之中,新知县一身浅绿色官袍,如碧绿翠竹,悍然挺拔!

不少人已被热得眼花,但这一幕被在场人牢牢记在心间!

至死时,仍笑着回忆,那一日,是江无眠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流民们用磨砂似的嗓音发出挣扎的呻.吟,“多谢知县大人!”

微小声音合流汇聚,惊动这方天地。

张榕忍不住长叹一声,心中酸涩又自豪。

他当年又何尝不是如此,踏进鬼门关被大人一手扯回,自此心甘情愿追随江无眠。

薛文紧绷的心脏落地,手稍离开刀柄,江无眠就是江无眠,他的右将军府,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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