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曲姑娘，你对这个故事是什么看法的呢？”

荷曲思考一番，开口道：“家主自私自利，害了两条人命。养子和千金小姐是一对可怜人，到死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世。”

“你说的这些是柳家的陈年旧事吧，那个家主是柳静秋，养子是白千星。不过他后来没死成，当了魔教听雪楼的楼主。可惜一个光风霁月、为人称道的翩翩君子，最终成了手持利刃、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你猜的没错，不过还有一点你没猜中。和故事结尾不同的是，千金小姐也没死成，她被唐门用秘法傀儡术，制成了一个活死人。”

“哦。”荷曲兴致缺缺的说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那个千金小姐就是你吧。”

角落里的女人急急忙忙道：“当然不是！我们小姐可是最爱漂亮的人，怎么可能是我这样的呢。”

荷曲微微有些讶异，她不是一直被关在水牢里吗，怎么会知道她被当成了魔教叛徒？还知道她是被污蔑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荷曲的沉默，女人开口解释道：“你身上有千秋蛊的气息。这千秋蛊啊，本是苗疆圣物，百年内只出一只，而且不会同存于世。

修炼千秋蛊的人，需以自身鲜血为食，喂养此蛊，因此蛊主大多是皮肤惨白，虚弱贫血。这蛊平日里好生待在体内，唯有遇到凌霄花时会被诱发蛊毒，蛊主神志不清，走火入魔，功力大增。

几百年来，苗疆的人针对这蛊研制出了一门内家心法，名唤长生，二者相辅相成。功法大成后，千秋蛊不死，人便不会死。

后来这蛊虫落到了魔教的手里，如今又出现在了你的身上。”

唉，真是造化弄人啊……”

荷曲终于认真起来，抬眼看向她，“你究竟是谁？”

女人摇了摇头，“我是谁不重要。今日和你说这个故事，是想给你一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逃出去，并且教你这门心法，压制你身上的蛊毒，代价是为我做一件事。不过你的身上可能得一辈子背负着魔教叛徒的罪名了。”

“第二个选择，相信外面那些人，继续留在这里，听天由命。在我看来，他们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你，只会无限夸大你的罪责，好掩饰自己的无能。”

女人叹了口气，继续道：“这些人自诩武林正派，背地里却不知道瞒了多少龌龊事。当年那两人要是有点骨气，选择了私奔，说不定就不会有现在的白千星了。”

荷曲道：“就凭他们能跑的到哪去？柳家可不是吃素的，最后的结果还不是被抓回来。”

“所以，”女人加重了语气，“这一次，我给了你这个机会，一个他们以前从来没有得到过的选择。”

“是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人定胜天，还是成为被武林大派牺牲，成为向世人解释这次事变的替罪羔羊。什么才是你的选择？”

替罪羊吗……？

荷曲沉默了良久，轻声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女人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你过来，我把长生诀教给你。这门心法可以让你在蛊毒发作时保持神志清醒。等到你完全掌握的那一天，千秋蛊的力量就能为你所用了。”

荷曲拜谢道：“前辈，既然您选择传授给我这门功法，就是于我有了师恩，弟子敢问师父名讳？”

“呵，你倒是机灵。”女人勾唇一笑，“听好了——”

“吾乃五毒教门主，千面鬼蓝羽。”

荷曲之前几次头晕，都是因为明里暗里的受到了凌霄花的影响。碧落黄泉似乎是有着能短暂压制蛊毒的方法，所以之前在台上才能让她配合表演，给人造成了一种她是主动配合魔教进攻的错觉。

“这是返生蛊，可以让人假死，再加上我的易容术，短期内骗过那些老家伙，不成问题。”

“我要你出去后，改名换姓，加入五毒。修千秋蛊者，自然应该归属于我们苗疆。”

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华山是荷曲在江湖上的第一个家，她对那些师兄师姐们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改名换姓，离开这里去偏远的苗疆，就意味着她再也不能以同门的身份和他们相见。在他们眼中，荷曲已经成为了墓碑上的一个名字了。

“弟子……”

“出去再说吧，你确实需要点时间考虑。”蓝羽从角落里站起身来，她当时发现了千秋蛊的气息，别提有多激动了这次为了把徒弟挖到五毒教，也是下了苦功夫的。她找了能修炼千秋蛊的传人那么久，不急于一时。

有她在这里护着，难道还会怕带不走人不成？

蓝羽把手靠近栏杆，一股蓝色雾气出现，瞬间把关押她们的牢笼腐蚀出了一个洞。

一顿操作过后，二人终于来到了杭州城外。

完美。

蓝羽给自己点赞。

此时天色已晚，乌云遮月，天上只能隐隐看见几点微不足道的星火。

所幸二人武功都不差，黑夜并不影响她们的行程。

为求稳妥，她们要在天亮之前远离柳家的势力中心，纸包不住火，等到发现问题之后，难免不会被追上来。他们要的，不过是一个给自己，给武林挽尊的面子罢了。

荷曲江湖叛徒，欺师灭祖的恶名已经传开了，因此她现在易容成了一个穿着破烂，面容勉强算得上清秀的乞丐。蓝羽则用起了缩骨功，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十二岁大点的小少年，同样穿着一身破烂衣裳，牵着荷曲的手，眨巴眨巴明亮的大眼睛，叫荷曲“姐姐”。

荷曲：“……”

你们一个两个的，只顾着自己玩的开心，你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啊？！

突然，二人脚步一顿，停止了打闹，面色凝重的盯着从树林里走出的人。

来者有些出乎意料。

是唐门的人。

把他们带过来的人，此时正一言不发的看着荷曲。

“封临，那件事，也有你的想法吗……”荷曲自言自语道，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