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玉飞捂暖后，玉禅重新穿好。
生活还在继续，玉飞伤病还在继续，玉禅的拂照还得继续。
只是闲暇的时候，开始会盯着玉飞的脸发呆，看着他已经变得均匀的呼吸，会不由自主地遐想今后，或许在某一天，她能得意地对他说，“你的命，是在我怀里捂回来的。”
人心便是这样，岂会那般容易满足，得到之后自然而然地又想要更多。
没了养魂丹，灵气丹这会儿派上了用场，玉飞血亏神虚，还是得补。水壶之前是挂在马背上，后来随着马匹一起消失。现在有了空药瓶，喝水顺便得以解决；只是储水仍是个问题，好在一段时日内都不用操心。
抽搐终未再出现。
刚要舒一口气，发烧又再次开始。是了，玉禅多少听长辈说过，若感冒的时候全身发冷，那就指定后面还得发烧，看来玉飞的情况还得反复。
只是当玉禅从洞外重湿了毛巾返回，惊讶地发现，玉飞身上遮盖的披风掀开了。正疑虑是不是她忘了盖回，便直愣愣地看见玉飞把脚往外一撩，全部踢走。
是玉飞动了，他的身体终于有了正常的反应。
玉禅差点喜极而泣......然后，玉飞的腿又撇了撇。欣喜的眼泪，瞬间变成辣目盈眶。
扣不住敞开的外衣，中间完全分岔的开裆裤，还没有底裤，再配上刚刚展露生命力的一撩，绝对要比玉禅抱过的那一具僵直冰冷，动人得多。
那种裤子，是只有女子出嫁时才会特意穿上。玉飞的这条，无疑还是她亲手做、亲手穿的。
“噗”，玉禅直接破防，含泪笑出了声。
当然，眼下不是欣赏的时候，玉禅快速擦掉眼泪，将玉飞衣物重新归置整齐。降温、保温都还是讲究个适当，她可不想上一次的状况重演。
并未如上次那般大汗淋漓，未有将全身重新打湿。只是手脚不安分得厉害，披风只搭了肚子，仍时不时地掀，时不时地扯，放出开裆裤来透气，辣玉禅眼睛。
一个白天这般过去，大雨渐歇。
到了晚上，发冷再次开始。玉禅便把白天新烘干的木材和碳拿来，将熄灭的火堆重新燃起。玉飞状况虽好转，但仍明显蜷缩、发抖，一摸发现，前边考糊了、后边冻木了。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继续钻进披风将他从身后搂紧，至少这回衣服都是不用脱，没有必要。
相拥而眠，连日疲惫，竟然很快便睡沉。
并做了个美梦。
等她被凌乱扰醒，迷迷糊糊地直觉痒痒躲身体，才猛然发现，自己竟是被两只大手满满地环抱着，都不知被揩揉了多久，连衣服都已扯得散开。
天啦！
想要爬起，还被身后死死缠住。
就如同被那小公狗抱了腿，不分场合，抱住就火力全开，且不容易挣脱。够不够得着没关系，动作永不停止，烎天烎地烎空气，乐此不疲！
玉禅羞愤万分，转身对着玉飞就是一个耳光呼过去，让他吃痛放开了手，终于死命地挣脱坐起。
捂好衣裳，惊魂稍定，待要责问，才发现玉飞根本就是死睡模样，耳光并未将他打醒。
不对劲！
刚刚那状态，简直是活力满满，哪有伤病亏虚的样子？
假装的？
玉禅眼里容不得沙子，一码归一码，凑上前去盯住玉飞，就是一通循序渐进的拍脸叫唤，装睡指定是没门。
“鬼！五鬼......”短时间的轻轻拍叫，确实是没有反应，但力道只稍一大，玉飞就开始魔怔。
悬崖上的那个傻子景象还历历在目，眼前的简直就是翻版。
“不要、不要！”眼睛也一直闭着，但那梦魇般地惊惧表情，断是假装不来。
玉禅的心直往下沉，哪里还敢再拍？
最最不愿意去想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玉飞这是要变成傻子？
终归还是逃脱不掉吗？
愣愣地看着他梦魇愈演愈烈，揪心不已，赶紧又将玉飞紧紧抱回怀里，连连安抚。
玉禅的眼睛已湿，但拼命地忍住，不让泪水掉下来。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不会信的。
不会相信，她眼中最聪明的飞哥哥，会傻。
夜还在继续，黑暗似乎终要进入到最暗。
玉禅将他的头搂在胸口，眼睛圆睁，没有一丝睡意，直愣愣地凝视黑暗，要确证黎明的到来。
但怀中的玉飞动作又起，一下一下，嘴上还乱嘬，不分场合。“你的命，是在我怀里捂回来的。”那畅想的美好还犹在眼前。
真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命是捂回来了，可捂回来的就这玩意儿？
雨是停了，但黎明且不会到来。
眼泪再也忍不住，呲溜滚滚流下。玉禅只把玉飞紧紧抱住，并不推离。算了，由得他吧......
良久，玉飞终是消停，安稳入睡。
玉禅一直无眠，第三天过去。
......
第四天。
不知是丹药的作用，还是只是因为搜魂本就留命，玉飞身体机能已无大碍。
乱扯衣裤、没有睡相已是常态；因服用丹药未有进食，大便小便倒是停了，但磨牙放屁一样没少。
玉禅都要麻木，只盼望他快醒。
只是真醒了，玉禅也高兴不起来。
玉飞是被一泡尿憋醒的，发烧和吃药都是喂了水。
突然一下就直身坐起，还没等玉禅反应过来，就已慌慌张张地爬起往洞外奔，然后脚下被绊跌倒，再次爬起前行，又直直撞了墙壁。寻路无果而又急不可耐，而后干脆，就半跪着仅用肩膀依了墙，掏出家伙直接放水。
滋在地上的液体都返流到了他膝腿，刺鼻的骚臭味直往一旁玉禅鼻孔里钻。
但玉飞旁若无人，眼睛还懒洋洋地闭上。
酣畅淋漓完毕，自嘘一个尿颤。收回家伙，愣了一刻，只意思性地往旁边爬趴两步，一个就地翻躺，又睡。
比起尿□□里，也好不到哪里。
痴傻之状尽显无疑。
哼哼唧唧地，还用手挠，手上尿液地灰和在一起，这会儿直接上了脸。
形象，也是离傻子更近一步。
玉禅痴愣愣地看着，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二人一个傻一个痴，都如同木头一般，一个躺一个坐，就这么干耗着，渡过一个整天。
......
第五天，玉禅一大早就出了门。
本只想着从死人那里扒一身衣服，未想撞见毛穀正在啃食尸体。有被惊吓到，但没有太多；有过一丝丝纠结，也没有太久，剑一拧，顺便把毛穀肉带了回来。
短短几日，经历实在太多。相比起来，昔日的毛穀精，简直不值一提了。
清洗干净长裤，替玉飞换上完整的，动手处理毛穀猪肉。
肉刚烤熟一会儿，还没去叫唤，玉飞自己醒了。撅着鼻子，闻见香味过来的，眼巴巴地盯着烤肉直吞口水。
玉禅难得一笑，也不说话，分了一块凉好的给他。
玉飞傻呵呵地接过，把肉从棍子上扒下，直接双手抓住啃咬起来，简直是狼吞虎咽。
“等一等，我忘了撒盐巴。”玉禅叫住。
玉飞木木停口，把肉块往前递，对玉禅的话有了反映。玉禅稍感欣慰，便像教小孩子般，帮他洒调味料。只是玉飞急切得厉害，并不等得起，还没等弄完就又开始狼吞。
“哎，我还没弄好呢！”
傻玉飞哪还管那些，拼命护住、加速往嘴里塞，生怕是来抢她。
玉禅只得默默停手，木然嘟噜着：“你也不怕咸了。”
“不咸......”玉飞背着身，嘴里塞得满满的。“不咸，挺好，挺好！”
玉禅一愣，竟然还听见他伤后第一次开口说话。
半响。
赶紧将玉飞别过身来，看着他的眼，似要窥出端倪。
然后，却只看见，嘴里啃着肉的玉飞，对她露了个傻得不能再傻的笑容：“嘿嘿，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吃东西？你是谁啊？”
玉禅自然是相信的，但要死心，真的很难。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哪怕看见一根稻草，也会下意识地去抓。
“我是玉禅啊。”
“玉禅是谁？”
“你师妹，想起来没？”
“师妹、师妹......”玉飞喃喃，还真循着诱导去想，连手里的肉都暂时遗忘。“那我又是谁？”
“你是玉飞啊。”
“玉飞？我叫玉飞？”
“对，你叫玉飞。”
“玉飞又是谁？”
玉禅并不气馁：“玉飞就是你啊，也就是我师兄，玉禅的师兄。”
“嘿嘿......”，玉飞便又给了玉禅，一个标准的傻笑。“好巧哦，我们都姓玉。”然后低头，继续啃肉。
这一语回得，竟让玉禅有些说不出话来。“好巧哦，我们都姓玉。”听着怎么那么熟悉。
只是巧合？
不可能！
小时候在马车上二人自我介绍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好不容易抓住的细节，怎么能轻易就放手。
“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对不对。”玉禅赶紧激动追问，“我们第一次相互认识的时候，我就是这样说的，对不对！”激动，简直要变成急切。
把玉飞都吓到，“我记得？我记得？”
再多一愣神，被重复追问，还被抓肩摇晃。玉飞直感头都晃得疼了，恍惚又看见了那可怕的景象。
“鬼，五鬼，真的有五个鬼......”再次说出傻子的话语。
玉禅又是被惊。明显重复的句子，但却是多出了其他东西。“什么五个鬼？你看见什么五个鬼？”
玉飞惊恐万分，连肉都扔掉，拼命往后躲：“不要、等等、再等等......”
玉禅惊讶早变成激动，再次听见，确实有新的东西：“等什么？等什么？”
“还差一点....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