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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折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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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年前,南山四百八十八年。

“李高壬殁了!江湖令主殁了!”

中陆边,一座籍籍无名的小南山,忽而在这一天雷声大震。之后,墨雨暗云,一道金色龙影轰然由天入地,连着闪电劈入地底。

大雨滂沱,南山此山,在随后的数年中,名声振聋发聩,是为神龙山。

白雨乱珠,一青年,头上遮个斗笠,在神龙山下和着人群四处遥望,后踩踏着飞泥离开。

几月后,某日,天气晴朗。

青年跋涉不懈,不信李高壬就那样死了,于是回到其东边的故乡,苦苦找寻神龙踪影。

“虾蟆村……大侠的故乡真是名不见经传啊。”

青年样貌端正,举手投足有雍容之气,然衣衫朴素,仅着草鞋一双——他就是年轻时初出茅庐的风沉析。

“哎呀,臭乞丐!给老子滚!别耽误我做生意……”

一个同龄的二十岁不到青年,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脏兮兮地丢出包子铺,然后在地上瘫痪着装死。

风沉析滥好人的毛病又犯,很快走过去,将那人搀扶起来。

破烂青年遮遮掩掩,刚被拉起来,就抱人大腿:“呜呜……我真是个没用的读书人啊,赶考不易,卖儿鬻女得来的钱在路上被匪徒抢光,我的兄弟还被地主抓去刷茅房了……全家上下都指望我出人头地,我却这么一文不名……”

风沉析其实也穷得一塌糊涂,他欲图先让人起来,然而九头驴都拽不动那潦倒青年。正当他抓耳挠腮,踌躇不定时,破烂书生居然在他腰上偷不掩声儿拽跑了祖传孔雀石!

“喂——你站住!把石头还给我!”

拧巴书生这下跑得飞快,两条腿愣是跑出蜈蚣似的幻影,从当时刚建立的金壹陆穿越南陆,一口气跑到了无涯海。

“呼、呼——”

风沉析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大陆已然相逐一月。他刚撑着膝盖起身,抬眼就见那破烂书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仁兄三思!”

水天浩荡,日光粼粼,孔雀石“嗖”一下,同掉下悬崖。

太阳照射的一瞬间,风沉析好像看见了金色龙影。

……

南山五百三十五年,七月二十四日,故雪楼,三楼某客房。

“咯吱——”

关窗回身,风沉析拂衣坐在李高壬对面。

二人以五行大陆为谱纸,手执五色棋子,兵分两派,白发苍苍依旧老谋深算。

“十年江湖夜雨,你我还能如此共谈一局,真是人世无常啊。”

风沉析手中唯剩一颗青色棋子,四下无处安放,握于掌心缓缓烫出温度。

“十年前,派雷火麒麟杀你于神龙山,我那耗尽丹青描绘了三十八年的江山图才得以徐徐展开。”

“哦?三十八年……看来你一开始接近我就有目的啊。”李高壬轻抚胡须,笑时眼角爬满皱纹。

风沉析回想起打照面时,那个抱大腿装疯卖傻的穷书生,风轻云淡说:“你演得也很浮夸。”

李高壬爽朗大笑,后取对方一颗金色,镇于大陆之东:

“事已至此,你机关算尽,我让你一步又如何?”

……

七月二十五日,下午,烈日炎炎,花柳晒得有些蔫儿,五行宫许久不曾这般热闹。

“第一名,中陆,李……成裕?”

“他是谁?”

“不管,第二名是水叁陆的赵之迁,这青年倒是听过,在赵家修建工程的时候我还见过他……”

李成裕一身金色锦衣,面对赵之迁也是险胜,可能就胜在水生金吧。

赵之迁已经有二十四岁,他明年或许还会参与神龙榜,恭谨鞠躬:“感谢道友指点,期待明年再会。”

李成裕虽然赢得不那么轻松,然而还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尤其是环顾宫殿四周,没看见他那位“师父”的影子时。

“哼。”

冷冷一声,李成裕提着剑飞了。

赵之迁尴尬,抓几下后脑勺,下神龙台,看见赵霜禾在宫门跟他招手,俩人就一起回方圆十里宫了。

……

从前赵无澜的同伙或者正义之师,都知道他情况不佳,而对于观潮南殿新多出来的美丽夫人,他们只能假装面面相觑——

弃偿年走出观潮南殿放松心情,在殿外回廊下或者亭台边,每天都摘一些花回去放在赵无澜屋里。

方圆十里宫少不了来来往往的人,即使赵晏清已经闭门谢绝大部分没事找事的闲客。

夏天的衣服轻薄,弃偿年穿回了最喜欢的扁青色,每当这一道清新又怡人的风景穿过堂,宫人都恨不得翻墙扒瓦来瞅一眼。

“哎呀,陆主夫——”如狼来送冰饮,与人打照面,脸上顿时笑开花。

弃偿年礼貌,微笑。

“婿——”

如狼敏捷,飞速改口,扭扭捏捏不知道想干啥。

弃偿年摆摆手:“明白,你自己留着吃。还有其他事吗?”

“嘿嘿。女侠说,以后火肆陆那一帮人来,万一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你都到前边一同决策一下。”

“嗯,”弃偿年舒展眉头,想起一茬,“对了,今天好像是神龙榜最后一场,打完了吗?”

如狼:“刚结束不久,第一名叫李成什么的,似虎一大早就跑过去等着观战了。”

听罢,弃偿年十分放心,颔首先走一步。

如狼在后边遥遥喊:“我每天这时候都来送冰饮——陆主夫婿真好!”

回到观潮南殿,沾花惹草和莺莺燕燕自觉退开,臂挽着臂到其他地方打下手,弃偿年几乎不会指使他们。

珠帘轻摇,弃偿年隔几个小时,就给赵无澜换纱布。两个月过去了,脸上的刀割箭划总算淡去了一些,更严重的地方也长出了新皮肉,不过伤太重,预测这人左额左眼那一块,未来很难不留痕。

想想就难受,毕竟赵无澜总是吹嘘自己帅得上天入地,要是留疤,鸟人醒来一照镜子得重新气昏。

而且,最近他一出门,就能看见四面八方的宫人往这瞅,总感觉很不美好。

上午的木雕还没刻完,弃偿年郁闷,拿起小刀,在自己同样位置的左边脸上跃跃欲试!

反正自残不是一回两回了,惹是生非的脸皮不要也罢!

“我嘞个老天补药啊——小年,你在脸上做什么美工呢!”

赵晏清上来夺过匕首,一扬手给他扔到百丈开外的马厩里,赵无澜最爱的风雪马无辜断发文身……

弃偿年吓了一跳,怯懦地喊了一句娘。

“咱们要修眉就找个正当工具,小心你到时候啊,大街上跟人家唱什么还我小翘鼻!”

“啊……哦。”

弃偿年摸摸鼻子,毁容计划就此作罢。

颜值输给老婆,赵无澜无需自卑!

……

入夜。火肆陆,西境赶尸场。

虽然赶尸场越开越凉,但但凡有什么死人,都会先拖到这里来。夏天热气蒸腾,刚入夜时依然弥漫着腥臭味。

近几年,赶尸场也没什么劳工,青壮年大都去植树开矿做生意了。

然而,一位现今五十多岁的妇人,自从差不多七年前,就勤勤恳恳地在赶尸场当义工,一分钱不要,从早到晚,心甘情愿在这受苦受累。

两三个包工头在赶尸场边上唠嗑:

“那女的像不像疯子?”

“我看更像是傻子,痴呆了一样,没日没夜拖尸干活,她图什么呀?”

“哎呀,别管,人家免费帮咱干活,咱议论啥,回家回家……”

小伙子于心不忍,扔了个苹果到妇人脚边,才拎着手巾吊儿郎当回去。

夜里又暖又腻的晚风中,妇人停顿一下,暂时放下手里麻绳,捡起地上苹果,擦两下装进怀里,而后继续拖尸。

远处,百米不到,殷府的车驾停在那儿,白衣男人掀开车帘,遥遥地望上半炷香——

自从魏倾城开始在赶尸场拖尸,殷许秋几乎每晚都去看看她。

不管魏倾城从前如何,殷许秋都始终把她当做家人。

……

西境赶尸场和交界处很近,殷许秋离开后,就往交界去。

神农栩难过于赵无澜不能跟他玩,也不忍心看见赵无澜的损样,从第伍陆过来后,向方圆十里宫问过好,就主动申请监测交界处的坟场。

殷许秋来的时候,神农栩正拿个铁锹,戴着矿工帽子在坟场晃悠,远看跟个游魂一样。

“神农栩,你在这里待了两个月,研究出什么没有?”

可能距离远听不见,神农栩还在敲打那些坟头,忽然,他发出一阵鬼嚎:

“我的妈呀,铁锹敲到死人爪子了!”

殷许秋疑惑:“怎么会?当初我就和赵陆主看了,坟里边尸体明明都消失了啊……应当是泛着金丝的枝状物……”

“或许并不是所有鸩毒族的尸体都‘融化’了吧,夜已深,你也赶紧回去休息!”

就在这时,夜雨忽至,坟场很快变得泥泞不堪,神农栩丢下铁锹锄头,忙挡着雨跟殷许秋回府。

……

三日后。

“这雨接连下了几天了,怎么还不停啊。”

神农栩在殷府里转来转去,他这三天都没机会去坟场,离开了工位吃白饭,总觉得很不好意思。

殷许秋安慰:“没关系,苏姑娘和金兄他们,不是在水叁陆东郊研发机关人吗,那边可热闹了,好大的规模和阵仗,你实在无聊就去看看。”

“我才不去呢,殷烬雪在那边杵着,我实在不想跟她讲话。”

“……好吧,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会在饮马川商业街办一场机关人的表演,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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