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确实很有趣，闵玧其没有骗他。就是比起小说，闵千结觉得这更像是一本新编童话。故事是一小节一小节的不同内容组成的，闵玧其写上去的笔记还小心地避开了随书的插画。

闵玧其把书找给他后就去运动了，闵千结一个人坐在阅读室看了一下午。金硕珍在下面的客厅玩游戏，一边打一边给自己做解说，叽叽喳喳的声音闵千结竟也不觉得吵。金南俊后面也来了，忍了十分钟后起身去拿了耳塞回来继续看。

金南俊特意多拿了一对：“哥，要耳塞吗？”

闵千结摇摇头：“不用。”

只要不让他写歌，外面爆炸了他也不会分心。

金南俊也没多说什么，把多余的耳塞揣进了裤兜。

故事短小精悍，闵千结没花多少功夫就看完了一半。他随便找了个卡片当书签，望向远方休息了一下眼睛。

他下楼去倒了杯水，回来时给金南俊带了瓶饮料，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金南俊轻声说了句“谢谢”，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他把耳塞取下来，随口跟闵千结聊天：“我刚才看书的时候在想，人类出生之后的人生其实是比想象中炙热的。你想啊，我们终日要协调世界和自我的平衡，克服内心觉得不义不安的事情。比方说我其实觉得现在应该去创作或是练习了，书其实也看累了，但就因为不想动所以我宁愿继续无效率地看书也不去做我觉得更应该做的。以前觉得成功之后就能彻底追寻欲望了，但是真的到这个地步却发现光是顺从欲望都会觉得不安……哥会有这样的时候吗？”

闵千结闭着眼睛，用手指刮揉着眉骨：“有啊。很多。”

“哥是怎么克服的？”

“比如……”闵千结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这边有收音吗？”

金南俊摇摇头：“昨天我特意拜托导演收了。”

“就像我其实也不该在镜头前跟你聊这些事。”闵千结手指搭着太阳穴，手肘撑在扶手上休息，“但是最近经常会想要在这些半透明或是全透明的地方做这些事。事实上我确实也做了，但是效果……怎么说呢，你知道什么叫扬汤止沸吗？”

金南俊摇摇头。

“就是把开水舀出来再倒回去，希冀以此来终止沸腾。”闵千结给他解释，“满足是有的，但是你又会想，这样如果都没事的话，下次再得寸进尺一点会怎么样。”

金南俊转头看过来：“这好像是哥第一次跟我讲你和玧其哥的事。”

闵千结失笑：“我不是指我们两个。”

他想说的其实是上次开夜路高速飙车的事。

金南俊问他：“那能跟我讲讲吗？哥都没跟我说过你们两个的事。”

闵千结不太记得请：“是吗？”

金南俊点点头：“嗯。”

“其实也差不多。”金南俊想听闵千结就讲给他听，“怎么说呢……不该说开的，包括现在我都这么觉得。”

“会害怕？”

“比起害怕，更多的是愧疚。”闵千结看着落地窗外的山和树，轻轻叹了口气，“在一起后第一次有这种想法，我要是不长这样就好了。”

“他以前经常跟我说你不准跟谁再来往或者你不准再跟谁交流这种话的，那还是我们仅作为朋友的时候。”闵千结下意识皱起了眉，下一秒又被他自己松开，“你知道这一年他跟我怎么说的吗？”

金南俊：“怎么说的？”

“他跟我说他不在意，又或者叫我别放在心上。”闵千结揉了揉眉心，“南俊，你信吗？”

金南俊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闵千结又叹了口气，略过了这个话题：“但我们还是说开了，甚至所有事情都进行得很仓促，就像是按了快进一样。得偿所愿确实是满足的，但欲望也随之扩得更大了。”

金南俊撑着头：“想要随时在一起？”

“那还是算了。”闵千结心说随时在一起谁忍得了，“不知道这么说合不合适，但是在一起后就像是一个互相驯化的过程。”

金南俊了然：“都想要对方向自心中的样子靠近。”

闵千结点头：“嗯。”

金南俊眼神里带了点笑意：“这个过程不容易吧？”

“并且因为行程原因我们相处的时间很少，所以我和他都有些焦躁，有时甚至还会伴随着暴力。现在再回想起来，那段时间我们两个的状态其实真的说不上好，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这确实是金南俊没料到的。

他一直以为两个哥哥在一起很顺利。

“但就算知道会痛会疼会影响接下来的工作，我们还是那样做了。不做其实不会死，也说不上是叛逆，就是想要证明一点什么，即使过程和结果都不是理想中的样子。就像你说的，真的顺从欲望反而不安，但是就算不安也做了……并没有想象中的满足。”

金南俊的重点有些偏：“哪样做？”

闵千结转过头：“要我跟你细说吗？”

金南俊这才反应过来，耳根一瞬间红了：“不不不不用……我是很惊讶你们还会……呃……”

他组织了一下语句，斟酌着用词：“……有这种身体接触。”

“我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闵千结的语气终于带了点疑惑，“你一个，硕珍哥一个，为什么对我会跟闵玧其上床这个事情这么惊讶？”

金南俊呛了一口饮料，弯腰咳得满脸通红。

闵千结看着他这个自称是十三岁开始看片但是二十七岁的时候听到这种程度的话还是会害羞脸红的弟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不是你要跟我谈这事的吗？”

金南俊憋得额头都红了：“我是说你们的恋爱经历！”

闵千结听笑了：“不在家谈的几次你们都知道了，你没听过的就是在家的事了——在家还能做什么？”

金南俊梗着脖子：“谈理想啊！谈人生啊！弹钢琴啊！喝酒啊！做饭啊！养宠物啊！你们不做这些的吗！”

“这些以前不也在做吗？”闵千结真的不理解金南俊在想什么，“你听来干什么？”

话说到这里金南俊已经忘了他最初想跟闵千结聊的是什么了。他深吸口气，戴上一边耳塞后重新打开书，胡乱翻到刚才的页数：“我的问题问完了，我们继续看书吧。”

闵千结逗他：“不听我是怎么克服的吗？”

“不听了，”金南俊坚定地摇摇头，“我会自己在书中找到答案的。”

闵千结嗤了一声，拿过水杯喝了一口：“真有出息。”

作者有话要说：十周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