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柾国说的那个餐馆很好找，出了城门就能看到。闵千结和金南俊上了二楼，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了两人。

朴智旻若有所感地抬头，看到他们的时候就笑了：“哥——”

闵千结还没来得及回答，左膝就突然一软，差点跪在田柾国面前。

金南俊走在后面一点的位置，撑住他哥的动作已经很熟练了。

田柾国也下意识伸手去扶，却因为隔得太远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朴智旻想笑但又觉得不太合适，面容稍显扭曲：“……这么难受吗？”

闵千结不是太想说话，就近坐在了田柾国让出来的那个位置上。金南俊等他坐好后去了对面，朴智旻也就坐他旁边。

“点菜了吗？”

田柾国把手机递过来，上面是微信扫码点餐的页面：“我和智旻哥都点好了，你们看看要加点什么。”

闵千结点开“已点”看了一眼，不出意料清一色的碳水。他们是按照四个人的分量点的，闵千结只加了一份清炒菜心。金南俊接过大致看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需要加的，就直接点了下单。

闵千结用自己的手机扫码付账。

他低头回了几个积压的消息，随口问田柾国：“你还有多少钱？”

田柾国把钱包点开，闵千结看着那显示的九块八一阵沉默。

他抬头问朴智旻：“你呢？”

朴智旻把杯子放下，捣鼓了几下手机后把屏幕给他哥看。

三块二。

这位更是炸裂。

闵千结给他们一人转了一万过去，以防万一还问了金南俊一句：“你要吗？”

金南俊正想摇头，突然想起什么紧急查看了一下微信钱包。

闵千结：“多少？”

金南俊：“……零点三元。”

“……”

闵千结干脆给剩下的几个一起转了。

朴智旻这才想起自己刚刚要问什么：“腿不舒服？”

“也说不上不舒服，”闵千结揉了揉膝盖，“就是会突然腿软，休息一会儿就好。”

金南俊随口道：“你最近……也不是最近，有段时间了吧，只是比今天好点。要不还是抽空去医院看看膝盖，我估计不全是自行车的原因。”

他夹了颗黄金豆放嘴里嚼，迎着弟弟们复杂的视线不解道：“我说的有问题？”

“没问题，”闵千结把那盘豆子往金南俊那边推了推，“吃你的。”

饭菜上得很快，但是吃完也差不多两点半了。金南俊想去朴智旻热情推荐的大唐芙蓉园看看，另外两个想去城墙上骑一圈。

闵千结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动，只想回房间里瘫着。

临别前他提醒了他们一句：“五点记得回来，我们还要开车去华清宫。”

等人走后他给闵玧其打了个电话：“你们回来了吗？”

今早金泰亨抽到的是秦始皇陵，和闵玧其一起看兵马俑去了。

“我们已经看完了，”听声音闵玧其应该是在开车，“但是不回宿舍。”

闵千结一听就知道是金泰亨要求的：“他还想去哪？”

闵玧其：“阿房宫。”

“……”

闵千结是真没想到短短一天之内自己能震撼两次。

他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是跟你们说过——”

“我也跟他说了，”闵玧其的语气有股看淡生死的平静，“但是他就是想去。”

闵千结：“……你们开到哪了？”

“还有一公里到永宁门。”闵玧其看了眼导航，“要来接你吗？”

“搭个顺风车回宿舍，”闵千结给他发了自己的定位，“腿有点不舒服。”

两人的位置离得很近，还没有五分钟闵玧其就到了。闵千结上了车，把靴子的绑带松了一点。

闵玧其看了眼后视镜：“脚崴了？”

“自行车骑久了腿软，”闵千结敲了敲小腿的肌肉，“现在好多了。”

他一边捏腿一边问坐在副驾的金泰亨：“听说你想去阿房宫？”

金泰亨回过头：“一起去吗？我可以背你。”

“不用，”闵千结婉拒了，“多拍点照片给我就行。”

金泰亨不是很赞同：“景点还是要自己去看的。”

闵千结敷衍地应了一声：“你帮我看。”

到地方后闵千结把车门打开，下车的时候腿颤了一下，但又很快被他自己稳住了。

闵玧其看着都糟心，把安全带解了下车：“我送你上去。”

“好啊，”闵千结靠着车门等他绕过来，“你怎么送？”

闵玧其刚想说除了扶着还能怎么送，我还能飞不成，下一秒就听见闵千结道：“南俊都是背着我下城墙的，一直到吃饭的地方才放下。”

“……”

闵玧其转过头：“你知道我们住十一楼吧？”

“我还知道今早电梯停运了，”闵千结抓着后衣领把闵玧其拖过来，然后整个人都趴到了他的背上，“废话真多，又没让你抱。”

闵玧其一进单元楼就看到了正在工作的电梯，到了一楼后“叮”地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两个穿工作服的人。

其中一人的手里提着工具箱，看到两人后还关心了闵千结一句：“腿不能走吗？”

方言闵玧其听不太懂，只听见闵千结“嗯”了一声。

“电梯修好了，已经没问题了，”也许是看出他们是外乡人，那人改成了普通话，“可以用了。”

标准的陕普，闵玧其更听不懂了。

等那两个人走了他才问：“你们刚才说什么？”

“说电梯可以用了，”闵千结有些恹恹的，挂着的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闵玧其腿侧，“放我下来，你回去吧。”

闵玧其没放他下来，还把人往上颠了颠：“你说什么？”

闵千结伸手抵着肩想要下去：“我说电——”

“听不懂，”闵玧其转身往楼梯那边走，“别乱动，小心栽下去。”

*

金泰亨坐在车里百无聊赖，等他哥下来的这段时间歌单已经顺延放到第七首歌了。

闵玧其拉开车门坐进来时金泰亨幽幽道：“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闵玧其简洁道：“电梯坏了，闵千结腿断了，我背他上去的。”

金泰亨心说你骗谁呢：“背着上十一楼？”

这话说出来也就你自己信吧？

闵玧其管他信不信，重新输了导航把手机架在支架上：“你是非要去那不可吗？”

金泰亨没回答，反而凑过来拉开闵玧其半掩着的衬衣领往里看了一眼。

闵玧其把他的手打开，系好安全带后打灯把车开了出去。

*

闵千结洗完澡换了身衣服，不想去卧室就干脆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开了包薯片放在手边，吃了一会儿觉得口干插了盒牛奶喝。

——本来是想喝椰奶的，但是椰奶放在冰箱，他懒得过去拿。

他很喜欢这样，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偷得浮生半日闲。

如果不是要拍摄，他真的很有可能把奔波鸭鸡变成满世界睡觉的日常。

被电话铃吵醒的时候闵千结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在沙发上睡着了。

是金泰亨打来的。

他接通后开了免提，划开屏幕发现还有个朴智旻的未接来电。

金泰亨的大嗓门透过听筒传过来：“哥你怎么不拦着我！我们走错了！”

闵千结才醒来头还有点晕：“什么？”

“我没看到宫殿遗址，这里只有一个广场，”金泰亨那边的风稍微有些大，闵千结把声音调大了一格才听清，“但是我更怀疑玧其哥导航输错了。”

闵千结撑着坐起来：“我不是跟你说过这地方被一把火烧光了吗？”

金泰亨还是不相信：“所以我是来看遗址的嘛，那么大的地方怎么可能一点东西都没留下？”

“……”

闵千结温柔道：“你要不要先搜一下秦朝距离现在多少年了？”

金泰亨：“……”

他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哥，你帮我看看这段话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手机上方就跳出了一个浮窗，闵千结点进去把图片打开。

这个图片应该是金泰亨刚才随手拍的，文字都有重影了。闵千结也不戳穿他，把图片放大后看了一眼。

看完后：“……

金泰亨在电话那边追问道：“什么意思？”

闵千结没有读完，把开头大致给他翻译了一下：“秦惠文王继位后，南灭巴蜀，东收河西。”

金泰亨听到了不太耳熟的地名：“巴蜀？”

“就是现在的四川，”闵千结夸赞道，“真厉害，随手一拍你哥的老家就没了。”

金泰亨：“……”

挂掉金泰亨的电话后闵千结又给朴智旻拨过去，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

这边的风声是不输金泰亨那边的猛烈，闵千结听朴智旻的声音都快哭了：“……哥！”

闵千结找了个夹子把薯片袋封好：“骑完了吗？”

“我本来骑完一圈就想下来了，结果柾国说还有时间给我们再骑一圈——”朴智旻有气无力道，“我第二圈骑到一半骑不动了，就随便找了个门下了城墙。”

闵千结心说早知道我也该中途找个门下去的，怎么当时没想到：“然后呢？”

“然后我迷路了，”朴智旻欲哭无泪，“摄像导演没跟着一起骑车，我现在是一个人……”

“哥，你来捡一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