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正文中不会出现了的关于285以及他的杰被抓到异界的经历，比较长，而且可能会有点枯燥，主要是给正剧里补充一点背景设定，看到觉得烦了的小可爱们可以跳过。正文的更新我还在写，明早再来看吧

PART 1

东京新宿的街头，层层叠叠的广告牌悬挂在狭窄的道路两侧，以致于哪怕是白天也显得有些昏暗。来来往往的行人们行色匆匆地从一旁走过，像是潮水一般，显得驻足在街头的两个异国人尤为格格不入。

“喂，沃戴姆，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卡多克·泽姆露普斯对于人潮隐晦的注视有些不适，他扭过头问身旁神情自若的同伴。

基尔什塔利亚·沃戴姆，未来隐匿者七人队的队长，金发的翩翩贵公子歪头认真思考了片刻后做出决定。

“先寻找此地灵脉的终端吧。卡多克。”

“根据事象记录电脑使魔·拉普拉斯所记录的观测报告，此世界的观测体人类部分为一名女性，目前主要活动地点位于东京都立咒术高等学校内；而我们需要回收的咒灵化的那部分灵魂的主要活动地点同样位于东京圈内，隶属于一个名叫灵异事务所的组织。根据拉普拉斯提供的日本咒术界势力分布说明，这两个组织均隶属于当今咒术界最强的咒术师五条悟。此外，整个日本都处于名为天元的咒术师的大型结界的笼罩下，为了避免敌人的监视，我们首先应该建立起魔术阵地，而后通过与东京都立咒术高等学校的接触评估咒术师的实力划分，再行决定是否要采取武力行动回收观测体。”

基尔什塔利亚与卡多克走在新宿街头，一边交流着已知情报一边四下打量着这个与他们世界十分相似的小世界，同时也感应着此地的灵脉情况。

“沃戴姆，那个就是咒灵吗？”卡多克冲着一条小巷深处蠕动的黑影扬了扬头，向基尔什塔利亚确认道。不料在他与那黑影对上视线的下一刻，黑影就尖叫一声冲他扑了过来，而后被基尔什塔利亚用隐蔽的动作发射了一发魔力弹轰灭。

“都是些杂碎呢。”卡多克手都没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很是不屑这四级咒灵的实力。

“咒灵会优先攻击能够看到它们的人类。不要引起它们的注意，卡多克。”

基尔什塔利亚认真地告诫自己的队员，后者轻啧一声不耐烦地撇过头去，之后却也老老实实地再没去故意招惹那些低级咒灵。

在安顿好自身并建立了简易的魔术阵地之后，两人恢复了与实验室之间的联络，开始汇报起今天的工作与发现。

“……基于上述情报，我将魔术阵地设在了新宿的灵脉点上。”基尔什塔利亚一板一眼地向通讯另一端的君主阿尼姆斯菲亚做着汇报。而卡多克则是一脸颓唐地坐在沙发上，头上戴着耳罩式耳机听着音乐，看样子完全不想参与这场汇报。

“根据咒回模型的观测结果，与观测体绑定的对象名为夏油杰，是被称为极恶诅咒师的存在，与咒术界最强咒术师五条悟是挚友关系，但其将于2017年12月24日在新宿发动名为百鬼夜行的大型恐怖袭击，而后被五条悟击毙。你们目前降落的时间为2017年初，想办法在百鬼夜行到来之前摸清这两人的实力。”

阿尼姆斯菲亚首先肯定了他的阵地选择，接着告知他们灵子演算装置赫尔墨斯根据从拟似地球模型观测到的未来情报中分析出的夏油杰的结局以及最合适他们切入进行干涉的时间点。

“是的，老师。”基尔什塔利亚也认可自己老师的观点，经过这一整天的探查，他已经发现这个世界虽然也有魔力的存在，却掺杂了负面属性，咒术师们可以直接使用，而他们魔术师则需要将这力量先行过滤，消除负面属性才能进行吸收。虽然在阵地内可以设置过滤装置，可外出活动时可没有这样的便利，会很不方便。

“实验室会加急给你们制作能够将咒力转换为魔力的魔术礼装，本次通讯结束后会先传送过来拉普拉斯的分身，就算是简易版的电脑使魔应该也足以应付这世界上所有的网络攻击了，在魔术礼装制作完成之前，你们姑且先通过网络搜集一下这个世界的情报吧。”

“非常感谢，老师。”基尔什塔利亚颔首向君主阿尼姆斯菲亚表达谢意。

在现代社会，没有什么比一个顶尖骇客更方便的助力了，无论是搜集情报以及伪造身份之类的，这样他们介入当地势力的速度可以比他预计的提前很多了。

就连看似没在听他们谈话的卡多克脸上也露出了惊喜，对于他这样不太爱和陌生人打交道的人来说，这样无疑减少了不少压力。

****** ****** ****** ****** 视线转到另一边的分割线 ****** ****** ****** ******

扎着半丸子头半披发的隽秀青年若有所觉地举目四顾，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明明身处温暖的室内，他却莫名感觉到了一股无法言喻的恶寒蹿上背脊。

“杰？”坐在沙发上低头玩着手机的银发青年似乎是因为他的动作而抬起头来，发出疑惑的询问。

名字为杰的黑发青年闻言冲他露出安抚的微笑，细长的凤眼虽不大却流露出一股古典的优雅，饱满光洁的前额、薄且长的唇、左侧额前垂下的一缕奇怪的刘海以及极有福相的耳垂，全部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是标准的公家颜的长相。（注1）

“没事。”在仔细感觉了一阵却找不出不安的来源之后，他也就把这事给放到了一边。

没想到银发的青年猛地扑了过来，扶住他的肩膀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似是不放心，将墨镜抬过头顶，又盯着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担心的情绪溢于言表。

“……不是苦夏对吧？”他小心翼翼地确认着，那双眼睛是非常罕见的婴儿蓝，瞳孔中流转不定的神采如同星光那般璀璨，显得很是不凡。

“当然不是了。”黑发青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才能让人看清的紫色眼珠犹如上等的紫水晶那样纯净，他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随即伸手在即将恼羞成怒的银发青年后脑勺轻柔地抚摸了几下，轻易就平息了对方的怒气。

“只是直觉到了不对……估计是哪里的跳梁小丑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吧？”他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猜测，却将大半心神放在了给对方顺毛上，语气里满是对想要算计他的对象的轻慢。

闻言，银发青年嗤笑一声，表情是满满的桀骜不逊。

“那帮老橘子还不甘心认清现实吗？”

“可能是看我们迟迟没有对他们动手，就觉得安下心来了吧。”黑发青年的紫眸微微眯起，掩藏好自己的不怀好意开始拱火，“毕竟对比起悟你以往动辄削平他们会议室的行为，回到咒高以后你的顶撞可以称之为‘温和’了。”

“啊啊啊，好烦啊这帮老头子。”被称为悟的青年果不其然被挑起了不满的情绪，他烦躁地挠挠头，而后居然坐回沙发上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来回打滚。

“悟。”黑发青年的额头顿时冒出了一股青筋，他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那个兀自撒泼的大个儿童，“既然你那么闲，要不要参与我的清洗计划？”

“什么计划？”银发青年一个鲤鱼打挺支棱起来，像只大猫那样乖巧地坐直身子看向自己的铲屎官。

“针对总监部上层的清洗计划。正好配合那天的日子，我打算把这次行动的代号称为——”青年紫眸里滑过一抹调皮，露出一个狐狸样狡黠的微笑，薄唇轻启，吐出四个字。

“百鬼夜行。”

PART 2

事象记录电脑使魔·拉普拉斯无愧于它全知全能拉普拉斯妖的名号，哪怕只是一个分身，也足以在当前世界的网络上如入无人之境般地来去自如，短短两天之内，它不仅将咒术界的情况给翻了个底朝天，就连目标人物夏油杰的情报也搜集得七七八八。

“居然在入侵系统的时候被觉察了么？”基尔什塔利亚在听到拉普拉斯的汇报时颇为意外，顿时来了兴致，让它详细描述一下事情的经过。毕竟，就算拉普拉斯的功能侧重在记录分析而不是网络入侵，但以当前世界的技术水平不应该有能够发现并阻拦它的存在。

“……在访问对方服务器并入侵一个名为咒力监测系统的子系统时遭到魔法侧拦截。经分析应为术式结果，根据与全日本已登记咒术师的术式对比，推测为咒术师与幸吉的傀儡操术。”

听到拉普拉斯毫无情感的叙述，基尔什塔利亚了然：原来是术式效果，那的确是再高级的骇客技术都无法避免被觉察的了。

“拉普拉斯，你认为对方能追踪到我们吗？”

“根据现有情报计算，仅有0.1%的概率能够追踪到。”

“那就无须放在心上。”基尔什塔利亚听完之后决定将重点依旧放在针对夏油杰的作战分析上，只是，在听完拉普拉斯对其的分析结果之后，他发现：对比原世界线的经历，这个人的个性与经历出入有点大。

不仅仅没有堕落成杀人如麻的诅咒师，还摇身一变开了咒术师的孤儿院，与他的友人自然也没有因为理念不合而决裂，按目前的形势看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发展为日后生死决战的那个未来的了。

想到此处，基尔什塔利亚立即联系上了在现实世界实验室中的阿尼姆斯菲亚，而后者在听完他的汇报之后，做出了同样的判断，并立即下达命令——

“拉普拉斯，将咒回模型中夏油杰出生以来的所有情报筛选一遍，与现实中的情报进行比对分析。”

整个实验室在他的命令下都全力运转起来，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甚至还利用自己十二君主之一的特权从阿特拉斯院借来了灵子演算装置赫尔墨斯，以帮助拉普拉斯一起分析推演情报，加速从咒力世界过去的历史中找出本不该出现的异变。

“……综上所述，这种只发生在某一区域范围内的，在至2017年12月24日为止的历史中原本并不存在的，无法在咒回模型中观测到的异变或迄今为止地球模型上从未存在过的异物，我们将其命名为空间特异点。”

无视了卡多克脸上逐渐空茫的神色，马里斯比利径自对自家学生说了下去：

“基尔你应该已经将拉普拉斯搜集整理好的关于咒术界的情报看完了。以咒术师的观念来理解，空间特异点就是一个‘无法在真实历史投影模型中被观测到却存在于现实世界’的封闭领域。”

“咒术师破解领域的方式主要有两种，一种是以另一个领域去强行中和，另一种则是解构领域，找到并消灭核心。咒术师的领域需要依凭核心才能维持，核心可以是施术者、咒物抑或概念。”

基尔什塔利亚显然能够跟上老师的思维速度，不过看到一头雾水的卡多克，犹豫了片刻，顾及队友情的他还是稍微说明了一下领域及核心的概念，好让他不至于那么完全无法理解他们的谈话。

“概念的说法可能偏颇了点，更准确的描述应该是魔法契约。咒力有个很奇妙的特性，就是咒术师可以用其去定义一个概念。比较常见的是双向约定，也有单向发起的声明，配合领域展开就会变成踏入领域就必须接受的条件，如果不接受就会被拒绝进入，咒术师将其称之为【束缚】。这就好比魔法阵的回路，将魔力转化为各种魔术，咒力从核心释放，通过领域扩展其效果。但由于领域展开对于咒术师来说是最高等级的技巧，只有极少数的强大咒术师才能掌握。因此常规的术师更倾向于直接击杀施术者，当然这很困难。传承久远的家系术师则都拥有各自的应对方法，例如简易领域就是一种新手也很容易上手的术式，此外还有结界术。结界术就是专门用来构筑、解构领域核心的一门技术，但由于对施术者的要求很高，现代术师中精通的很少，更别提在实战中迅速施展了。”说到此处，基尔什塔利亚叹了口气，显然对于此等精妙的技法无法获得而有些遗憾。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特殊的领域，就是一级及以上的咒灵才会拥有的生得领域。是咒灵依凭孕育其滋生的现实环境而生成的简易领域，但因为是出生地而有加成，因此前来祓除咒灵的术师一般会优先破解领域内的规则，找到核心击破再处理咒灵。显然最后这种领域与空间特异点最为相似，所以我推测特异点的解决方法应该同样也是消抹核心。”

“回答正确。”马里斯比利点头肯定了基尔什塔利亚的推测，同时将赫尔墨斯新鲜出炉的报告转给他阅览。

“我们利用拉普拉斯和赫尔墨斯共同推演的结果，计算出空间特异点就在你们所处的当下，公元2017年。根据赫尔墨斯的演算，最有可能引发该特异点的起源是实验室投放的观测体▉▉死亡诅咒化的过程中短暂觉醒了他魔术师的天赋，最大的可能是未来视，等级不明，但足以令他获悉了这个低维世界未来至少十年的走向。”

说到这里，马里斯比利顿了顿，语气意味不明地提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否是预感到了即将被回收，观测体选择了将自己的灵魂分裂。不过我个人更倾向于他是为了摆脱咒灵化带来的理性丧失才选择了将一半的灵魂受肉维持人类的状态。”

“老师，您认为观测体不是因为狂化偶然分裂了灵魂的吗？”基尔什塔利亚总觉得老师刚才的话有些深意，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不过提前预知到自己的被回收，一个人工魔术生命体，这可能吗？

“基尔，星空的轨迹中可以存在不确定，但可不会存在什么偶然。”

马里斯比利的话饱含深意，让基尔什塔利亚一时陷入了沉思中。

“不管是哪种，现在行动的关键已不在观测体本身之上了。”马里斯比利将他的注意力再度拉回。

“观测体咒灵化的那部分，化身为真诚的咒灵，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已经多次改变了推动夏油杰堕落成极恶诅咒师的道路上的关键人物的命运，这造成夏油杰背离他原本既定的命运越来越远。而根据拉普拉斯对咒回模型的观测记录，公元2017年12月24日是他原本命运中的殒身之日，如果他没有在那日死亡，这个特异点就将彻底脱离原本的历史，独立发展成平行世界。虽然空间异闻带也在我的研究课题之内，但现在的优先级依旧是回收观测体最高。”

马里斯比利嘴上说着遗憾，可表情却丝毫未见动摇。而他的弟子基尔什塔利亚反倒是露出了些许的不解神情。

“老师，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待到马里斯比利用眼神示意他可以提问了，他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根据咒回模型的观测记录，这个世界会因为夏油杰的死亡而引发足以毁灭人类的危机。我们的最终目的本就是通过观测地球模型来保障人理的存续，那我们在回收观测体的过程中是否应避免夏油杰的死亡？”

“你是说，将本次行动当成是一场人理拯救的预演吗？”马里斯比利愣了下，而后陷入思考当中。

许久，他才回复了静静等待着他的基尔什塔利亚。

“先试探着接触一下夏油杰，而后依据你自身的判断确定和平转让观测体灵魂的可行性，可行性低于30%时允许采取直接连同夏油杰本身一同进行灵子转移的行动。”

“连同夏油杰一起灵子转移吗……”基尔什塔利亚闻言下意识地推算起来：的确，将夏油杰本身一同回收某种意义上来说也避免了其身体被占据的可能性，未尝不是一种最为迅捷的解决方式。

不过，想起拉普拉斯报告上记录的那个过去一直奔波在拯救普通人前线，现在依旧没有停止守护同类的，品行堪称高洁的咒术师，他依旧还是想要亲眼去确认一下，这位异世界的同行是否有被拯救的必要。哪怕他们魔术师不是常理能定义的人，个人的善恶喜好还是存在的，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他也是有着自己的私心的。而恰巧，夏油杰这个人，他并不讨厌；而他原本的命运，稍微有那么点碍眼；任何一个认真去践行理想大义的人，不应当在死后被那样打扰安眠与亵渎，这是邪道。

基尔什塔利亚为自己既不理智也不完美的行为寻找理由。

——权当是初次拯救人理的仪式感吧。

PART 3

立于苍穹之上的青年高大俊美，宛若神灵般无暇的面庞上没有表情，一双与苍天同色的蓝眼俯视对面的金发青年，带给敌人难以言喻的巨大压力。只可惜，神明一开口，什么威严的气氛都成了飞灰。

“基尔……塔利亚？嘛，名字什么的并不重要，我承认你刚才的胜利，但这个家伙不能交由你处置哦。”

他伸出右手五指握拢，被禁魔环及咒语双重禁制住的夏油杰就在眨眼之间被从基尔什塔利亚的控制中移动到了五条悟的手中。他反手将夏油杰扯至自己身后，一边尝试着解开禁魔环一边紧盯基尔什塔利亚的一举一动。

“看在你这家伙与杰有几分相似的份上，我愿意相信这并非出于你的本意。所以可以讲一下你的理由吗？”

“啊。”金发青年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平静地开始了自己的叙述。

“首先更正一下，五条先生，我的名字是基尔什塔利亚·沃戴姆。”

——事情是怎么进行到这一步的呢？

饶是沉稳如基尔什塔利亚也觉得棘手。

无论是前期的暗中观察、与夏油杰的试探性接触都是正常顺利的，甚至，就好像五条悟说的那样，他和夏油杰在个性及为人处世上还有着那么几分相似，两人对彼此的初印象也都挺不错的。

——那又是为什么会让事态发展到现今的情况的呢？

“……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吧。”

基尔什塔利亚喃喃低语道，说不清是说给五条悟听还是自己听。

虽然不明白老师为什么会选在现在这种关键时刻启动反召唤系统，但感受着身周魔力隐隐的变化，基尔什塔利亚只能选择正面迎战五条悟，否则他与夏油杰等人都会在反召唤系统开启之时陷入空间风暴之中。原本肉身活人进行灵子转移的成功率比起有筐体保护的灵子转移要低得多，如果他想要护住夏油杰就必须花费更多的魔力。不幸中的万幸也许是这个世界这个岛国的天元结界对于他的天赋魔术【空间构筑】就像是天然的辅助场，不费吹灰之力他就将整个天元结界转换成了“他的空间领域”，在领域的加成之下，哪怕是咒术界最强的五条悟他也有了一战之力。

天元已经反应过来并开始夺取结界的控制权了，虽然他还能压制，但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必须速战速决。

“虚空的神明啊，现在宣告人智的败北。双眼已然腐朽，手足已然脆弱，知识已然僵化。作为最后的人类，我在此裁定：众多的决断、无数的挫折、所有的繁荣——借此一击，击坠神明，奏响变革的钟声。【Grand Order（冠位指定）/ Animus Animasphere（虚空即为神之所在）】!”（注1）

随着金发青年左手高举指向天空，紫色的魔法阵图在天空中一瞬展开，随即天元大结界像是与其呼应那般亮起一串串金色的魔术回路，每一个回路闪烁的瞬间，六眼能够觉察到高空中隐隐传来与之相和的波动，像是行星都在随着他的指挥而移动。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看来是谈判破裂了。”依旧立于高空，五条悟却觉得自头顶传来深重的压迫，自己隐隐落入了下峰，但——

“感觉嗨起来了啊。”

他双手结印，身畔出现了一蓝一红两个巨大的能量球。

“术式顺转【苍】，术式反转【赫】。”

随着他的话语，两个能量球逐渐靠近并相互碰撞，最后交融成了一个巨大的紫色光团。

“虚式——【茈】。”

随着他双手分开比出第二个结印，这个能量球缓慢而又沉重地向下落去，恐怖的能量波动让基尔什塔利亚都有些心惊肉跳，不过随即从天而降的火流星雨就让他松了口气。

数十颗小陨石组成的流星雨在抵消掉了茈的能量之后继续向立于高天的白发神子轰去，击打在无形的屏障之上被阻拦，形成僵持，最终因为数量上的优势而压倒了无下限，强行击碎了屏障。

待到这恐怖轰击带来的烟尘散去，出现在基尔什塔利亚面前的五条悟已是衣衫破碎，脸颊及身体上有着多处血迹，他单膝跪在地上，看得出来暂时失去了战斗之力。

“刚才的那一击，抵得上数颗小核弹的轰击了吧？”

受了重伤的男人苍蓝色的眼睛里没有沮丧，满是亮晶晶的期待与兴奋，像是小孩子发现了一个好玩的玩具那样纯然的喜悦，这种纯粹的目光让想要继续下一击的基尔什塔利亚愣了下，不知为何止住了攻势。

“基尔什塔利亚，再多让我看看你的厉害吧。机会难得，我也想在杰面前风光一下嘛。”

银发蓝眼的青年嘴角扯起的弧度已经有些夸张，让他的笑容看起来带着癫狂张扬。

“毕竟，我可是【最强】啊。”

基尔什塔利亚敏锐地感觉到，伴随着他的话语，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五条悟身上的伤势在飞速愈合，是反转术式在起效果……不，还有更深层次的因素在起影响。心头猛地掠过一个念头，他屏息凝神，越看越是确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五条悟，这个人，居然真的是【此世最强】。

——不是依靠实力获得的最强，至少在现在，他是这个世界最·强·的·定·义。

真是最坏的一种情况：五条悟的“最强”是概念性的——即他永远比此世界存活的人中的其他人强，世界的规则选择了他，随着敌人实力的提高，他的上限也会随之提高。哪怕像现在这样被人打败，他也能恢复过来，并进行突破，以比敌人更为强大的姿态再度出现。

这下可有些麻烦了。他可不想陷入无休止的战斗之中啊。

基尔什塔利亚紧盯着眼前气息像开水那样不停往上提升的白发男子，捏紧了拳头，感到分外棘手。

幸而就在此时，他的脚下隐隐浮现出金色的魔术回路——

！是反召唤系统！

在这紧要关头，马里斯比利那边终于作好了准备，时刻紧盯着这边的战斗的老师以他对自家学生的了解以及作为君主对于战斗节奏的把握，抓住双方僵持的这一稍纵即逝的时机，硬生生地将基尔什塔利亚及夏油杰，连同带着观测体人类体在刚才悄然回转的卡多克一同进行了灵子转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五条悟下意识地伸手结印试图用攻击来打断传送，只是在六眼观测到眼前的魔法阵的运行的瞬间，他居然无师自通地开始解析、理解这本不应被他所理解的魔术回路与咒文的运转原理。就好像世界对于自己重要之物被夺走而产生的愤怒，同时在此世最强的buff加持之下，他隐隐明白了什么是灵子转换以及传送。与此同时，他也马上意识到攻击进行中的传送不仅会干扰传送的稳定性，也会让以肉身活人形态进行灵子转移的夏油杰和端木瞳遭遇危险。为了避免自己唯一的挚友以及学生的母亲因为自己间接受到牵连迷失在空间的乱流之中，五条悟只能放弃攻击传送阵，眼睁睁地看着这来历不明且是他迄今为止遇到过的最为强大的敌人带着自己的挚友等人从容离开。

“……被人摆了一道呢。但是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银发咒术师苍蓝的眼中闪烁着疯狂，实力因为世界意识的帮助而迅速提升着，并且因为他此次的敌人并非此世之人且裹挟了作为他双生命运之子的灵魂伴侣而不正常、无止境地上升着，很快就到达了触摸根源的边缘。

“杰，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的。”

****** ****** ****** ****** 空间转换切换到现世的分割线 ****** ****** ****** ******

而另一边，当基尔什塔利亚带着夏油杰等人狼狈地降落在实验室准备的魔法阵内后，随着基尔什塔利亚因为保护夏油杰而耗费了几乎全部的魔力，以致于夏油杰身上的禁锢咒文几近失效，设法挣脱了束缚的咒灵操使按兵不动，在整个灵子转移过程中都保持了安静，直至魔法阵的光辉消失，实验室广播声中传来转换完毕，全工程完成的通知，他这才暴起伤人。

因为不清楚咒灵在这个世界能否正常操纵，夏油杰没有选择立即召唤出咒灵，而是依仗着强横的近身格斗能力一击撂倒了上前来进行惯例检查的工作人员。

整个实验室都伴随着他的突袭而陷入混乱之中，咒灵操使的肉身强悍接近人类的巅峰，卡多克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掌敲晕，因卡多克的昏迷而获得解放的观测体人类女性随即加入到他的队伍之中，虽然至今还一头雾水的她下意识地选择站在唯一认识的夏油杰那边，一同攻击周围的工作人员。

不知是耗尽了魔力的缘故，还是对于此次突如其来的计划变动的怀疑，基尔什塔利亚并没有参与到拦截两人的队伍当中。他静立一旁，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直至马里斯比利出手拦截，将咒灵操使的暴动强行镇压下来。

不过哪怕是强势的君主阿尼姆斯菲亚也没有粗暴地将黑发的咒灵操使再次禁锢起来，而是选择了与对方进行交谈。

基尔什塔利亚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看着自己的老师态度堪称温和地将观测体的由来以及对于实验室的重要性向咒灵操使一一说明并提出他如果愿意转让观测体的灵魂，实验室甚至愿意免费送他回到咒力世界。

——不对劲。

基尔什塔利亚头一次对于自己老师给出的指令产生了疑惑与不安：他不明白，为何按照“占星术理论”为行动原理，应该是按照命运的走向制定的计划会产生如此多的意外，让他最终将另一个世界的命运之子带离了世界。在带着夏油杰等人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瞬间，基尔什塔利亚清楚地感知到了一股无法被觉察到来处并且强大到令人灵魂战栗的视线投注而来，庞大压抑且疯狂得令人心惊……他不觉得这样一个世界意识会轻易放弃祂选定的命运之人。

老师他，真的是按占星术预知的未来制定的行动计划吗？

PART 4

作为掌管着与咒术界呈鼎足之势的第三方势力首领的夏油杰自然不是一个莽撞冲动的人。在曾经高专的二人组中，大部分时间他是作为头脑的那一个。

如今身处敌方大本营，且敌人的首领展现出了不亚于他那个学生的实力，夏油杰自然不会傻得与两个五条悟同等级的术师正面交手，在这样实力占优的局势下，对方依旧选择了对他以礼相待，此时虚与委蛇自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仍不太清楚魔术师的力量体系，但终归与他们那边的咒术师差不离，对待非同类的态度应该也是一样高傲的。夏油杰以己度人，他只有在哄骗猴子们时才会对他们和颜悦色，他觉得那个名叫马里斯比利的人的笑容就跟他营业时的微笑没啥两样。反倒是他那个叫做基尔什塔利亚的学生显得单纯很多，之前他们的交涉也进行得很不错，如果不是他这个老师临时用通讯器联系他，通过一些语焉不详的对话误导他并导致他跟基尔什塔利亚打了一架，后面的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还有他趁着悟重伤无法动弹的时候捕获了他跟瞳小姐，时机选得也太恰到好处了。

是的，捕获——冷静下来仔细回忆了一番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其中有太多的巧合与偶然，就好像是撒在地上的饵料，引诱着猎物一步一步踏入精心准备的陷阱之中。

如果猎物是他抑或瞳小姐，那么在他们已落入对方手中的此时，这位精明的猎人就不应该还如此殷勤地招待着他们，而是应该开始准备宰杀猎物。如此地大费周章，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他的狩猎目标是悟。

黑发咒术师言笑宴宴地听对方在那里说着观测体的制造有多不容易以及要形成如今的半咒灵半人类状态有多难得，心里却刮起了狂风暴雨，早已在那里假想了百八十套酷刑等待日后招呼这人。

与此同时，他也在积极地寻找着能够脱困的方法。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站在一旁不做声的金发青年，夏油杰觉得也许他该设法跟这位将他掳来此处的魔术师再进行一次谈话，说不定会是一个能够破局的关键点。

“夏油君，你知道圣杯吗？”

马里斯比利突然提及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让分心思考的夏油杰愣了下。见状，误以为他是对此并不了解，马里斯比利开始为他介绍起圣杯来。

“对于我们魔术师来说，追溯世界的根源就是最本质的终身追求。而圣杯仪式就是为此而创造出来的一种大型魔法阵。首先需要将圣杯原型摆放在魔力充沛的灵脉之地上汲取魔力数年，而后由数位魔术师围绕圣杯进行争夺战，最终夺得圣杯的人可以利用圣杯许愿。所以圣杯也被魔术师称为万能的许愿机。”

浅银色发色的魔术师金棕色的眼中闪过狡诈的试探与探究。

“夏油君，你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愿望？

夏油杰直觉地想要说出没有，脑海中却瞬间划过了某个黑暗的、被他很小心地压在心底深处很久了的念头。

“……真的什么样的愿望都能实现吗？”

马里斯比利瞥了他一眼，似乎是窥见了他刚才一闪而逝的想法，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啊……那自然，是可行的呢。”

****** ****** ****** ****** 我是夏油杰与老所长互演的分割线 ****** ****** ****** ******

“呼——”夏油杰用冷水洗了把脸，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缓解大脑发烫的感觉，“还真是防得滴水不漏，心思又诡秘，还真是跟那团脑花一样阴毒难缠的怪物啊。”

下意识地想要召唤出外置大脑一同分析一下，却在下一刻硬生生地止住了这下意识的举动，毕竟无论是马里斯比利还是基尔什塔利亚都说过需要回收真诚的灵魂，为免这处基地里有设置什么灵魂相关的魔法阵会把真诚直接收走，他还是不要让人出现比较好。

不过这些年来使用保有自我意识的咒灵真诚来替自己处理各种事务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以致于眼下要亲自搜集情报、分析推理，一时之间竟还有些磕磕碰碰。唉，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不过，那个名叫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的人倒真是会找人心灵的漏洞。明明他已经把那份对于普通人、对于腐朽上层的厌恶藏得很深，深到他自己都快要忘记原本的自己是个多愤世嫉俗的咒术师了。

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万能许愿机啊……如果真的存在，能够将腐朽的咒术界上层清扫一空，给前路是尸山血海的咒术师们带来生的希望吗？

“我想要，创造出一个咒术师不用再踽踽独行的世界。”

“殒命之时，皆为孤身。”

“咒术师没有无悔的死亡。”

“老子要将这垃圾咒术界进行重置。”

数个声音层叠着在脑海中响起，汇成一股大合唱，浮现于眼前的是一张张面带微笑盲目跟从着鼓掌的愚昧脸庞，那些无知的猴子们的身影在他眼前被扭曲挤压，最终化为一股股的黑泥涌至他的脚边。

——这是什么？如此地污秽黑暗，一定是普通人产生的诅咒吧？

啊啊，这如潮般的诅咒无休无止，在他的脚底蠢蠢欲动，想要将他吞没……

“呕呜——”

趴在洗手台前吐得撕心裂肺，他有一种吞了咒灵玉的错觉，恶心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能吐出来，可那种恶心的感觉，分明就是以往吞咽咒灵玉时才会有的，被恶意浸染的感觉。

顾不得藏私，夏油杰召唤出了一个一级咒灵在身边戒备，还切换到咒灵的视角观察自己，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妥。

就在夏油杰试图找出令自己产生幻觉的原因所在的时候，他想要勾搭却还没来得及找到空隙的基尔什塔利亚自己先找了上来。

“……夏油君，你那是什么表情？”

“啊，我只是吃惊于沃戴姆君你的行动好迅速。”

夏油杰面上微笑着打马虎眼糊弄了过去，心底却是忍不住感慨一只老狐狸是怎么教出这么一只乖巧聪明还单纯的小绵羊的。关键在于沃戴姆君正直又善良，跟过去那个支持正论的好学生可真是该死的相像啊！

基尔什塔利亚可不管夏油杰在感慨些什么有的没的，他上来就直奔主题——

“我不能理解。”

他直截了当地将夏油杰也在疑惑的几个问题说了出来，并且还特地对观测体进行了详细说明，从侧面解惑了夏油杰好几个问题，同时也让他排除了几个猜测，从而更为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我用占星术预知了短暂的未来。”

基尔什塔利亚毫无疑问是个气质优雅的贵公子，但他说话行事可一点也不含糊。

他产生了疑问，哪怕对于老师依旧是满心的尊敬与信赖，依旧毫不犹豫地占卜了未来。而当他从充满了毁灭气息的未来中窥见那个银发蓝眼的恐怖身影之后，他也毫不犹豫地就直接摸过来找夏油杰进行合作。

“我看见五条悟突破空间追了过来。”

金发青年提起这个对手也是充满了惊叹，在此之前他还没见过这种概念级别的术师，而在那个未来之中，突破了空间的他在降临这个世界之时，那双作弊器般的六眼就成为了现在视的千里眼，直接让他触摸到了魔术师们梦寐以求的根源。

“五条悟的六眼解析了他目所能及的所有魔术，他触摸到了根源。”

其实基尔什塔利亚多少能猜到老师想要做什么：连通根源的魔术师可遇不可求，想要驱使更是难如登天。可五条悟这个异世之人却有着一个显而易见的弱点——他的挚友夏油杰。

但五条悟这个人同样也是疯狂的。

在他所预知的那个未来里，为了夺回夏油杰，五条悟突袭了实验室并带走了拟似咒回模型。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那个未来的最后是漆黑到笼罩了整个世界的【帐】。

“老师为何要将未来导向这样的不详？我不能理解。”他再度强调道，“所以，夏油君，请与我合作吧。”

虽然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愿，可夏油杰与基尔什塔利亚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反倒是五条悟那边的进展异常迅速，夏油杰这边尚还在研究咒灵在现世现身后的适应情况以及能力是否有提高或减弱，那个白毛就在红光闪烁中，伴随着警报声凭空出现在了实验室中。

银发咒术师高调地浮于半空之中，苍蓝色的眼睛里掠过无数魔术回路的倒影，收集、分析、解构，不断地重复着这一过程的同时，五条悟的气势也愈发地高涨起来。

他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这个远超他们世界科技的实验室，甚至还掏出手机开始拍起照来。

所以等到夏油杰得到消息被“请”去中心实验室时，刚好就听到这只兴高采烈的大白猫大放厥词——

“我来迎接我的公主了，快把夏油杰公主给我交出来。”

“悟。”黑发咒术师的脸上扬起了一抹佛陀般慈悲的微笑，随手抄起桌边的一把水晶测绘三角尺就冲这个混账玩意戳去。

“嘴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