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课回来,陆之溪买了点水果回来,分给寝室的一人一个橙子。
她回来的刚刚好,岑婉刚还说想吃点水灵的东西,晚饭吃的有些咸,几杯水喝下去无济于事,还觉得有些撑。
“玩把游戏不,昨天连着掉了三颗星心都碎了。”屈玥趴在床边问。
屈玥是个典型的网瘾少女,不论是手游还是端游,只要你问她就几乎没有不玩的。
“来一把吧。”
“等我两分钟,我把这个邮件交上去。”
贺倾怡进游戏的时候看到路砚和贺霁与在线,问要不要再拉两个人。
“别了吧,五排难打,昨天输怕了。”
“那直接开吧。”
陆之溪放好东西,拿着睡衣要去冲个澡。
这两天有些闷,一天下来身上粘腻腻的。
等她出来,三个人都已经打完了盘游戏,岑婉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一边吃着橙子一边刷着手机。
浴室的热气蒸的陆之溪脸粉嘟嘟的,嘴唇看着也晶莹水润,头发吹了半干。
看她出来,岑婉伸手投喂她了一瓣“甜不甜?”
她刚剥完,寝室里都弥散着淡淡的橙香。
“还挺甜的。”
岑婉转过椅子拿着手机打量着她,陆之溪被她看的不知所措“怎么了?”
“我感觉这个刘海还挺适合你的。”
屈玥游戏玩的激动,从床上转移到了地上,刚匆匆的挂了视频,凑过来“嗯——,确实。”
贺倾怡:“我看看,我看看。”
在她们三个的语言肯定和劝说里,陆之溪决定明天去剪一个试试,刚好下午的时候没有课。
刚上高中的时候头发还没有现在这么长,也就刚刚搭肩的长度,那时候剪过刘海,后来也是因为懒得打理就留长了。
换个发型能换个心情?
第二天上完课,贺倾怡开车带她去了常去的tony那儿。
简单介绍了下就走了,她下午还有课。
“我要是第一个看到成果的人!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拍照片!”
虽然不少人剪刘海都会翻车,原因是呈现出的效果和期望的不太匹配,甚至相去甚远。
但她倒是觉得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在陆之溪身上,毕竟“天塌下来,还有颜值在那扛着”。
陆之溪跟理发师沟通了下想法,最后敲定了一个明星同款。
Tony将她的头发拢在手里掂量下然后松开,她昨晚上刚洗过头,这会儿还松散着根根明发,光打下来,有些泛棕色的头发泛着光泽“你这头发染过?”
“没有,天生的发色。”
暗处还好看着是黑色的,一到光下就变得有些棕,以前还怀疑是不是体内缺什么,特意去医院查过。
结果医生说她可太健康了。
“挺好,省的染了。”Tony玩笑的语气说着“现在像你发质这样好,头发也多的人真是不太多。”
其实她每次洗头发也掉不少,但是发量不见少,陈舒冉之前还说过她就是专门气人的。
洗头发的时候,可能因为手法不错,她闭着眼睛倒是有了困意。
回到位置的时候看见旁边多了个熟悉的人。
这还是上次那张照片以后,两人第一次碰面。
这两周她忙的在学校里转圈,教室、食堂、图书馆、寝室,有时候不饿连食堂都不去,学的是交织学科,课上弄不明白的总要自己去研究。
过程虽然耗时又耗力,但通透的那一瞬间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贺霁与已经剪了好一会儿了,从镜子里看见她“你一个人来的?”
“倾怡有课先回去了。”
一直到剪完,两人都没多说什么。
陆之溪今天穿了件薄纱料的衣服,本来是一字肩的,但店里开着空调感觉肩膀凉飕飕的,把泡泡袖拉了上去。
配上这个刘海,减少了点疏离感,看着有几分乖顺。
贺倾怡走的时候打了招呼,说是直接走她的卡。
前台像是认识贺霁与,他走过去的时候点了点头,都没说话。
“走吧。”
“去哪?”
“回学校。”
贺霁与比了下手里的车钥匙,她没矫情的跟上。
这地方离地铁站远,公交车也不直达。
他敞着棚,阳光照下来,他原本黑的发色透着点金黄。
陆之溪看的明目张胆。
之前在网上看到过,说是不要让男朋友轻易的走进理发店,甚至有评论说建议剪完头发先短暂分手一周。
但眼前的人,倒是活生生的反例。
九十秒的红灯,车潮行进的速度缓慢,陷入了漫长的等待。
贺霁与单手摸着方向盘,眼皮耷拉着,身上的黑色体恤因为坐姿显着松松垮垮,一头利落的短发,看着是副嚣张又漫不经心的样子。
感受到旁边长久且炽热的目光,勾起唇角缓缓开口“我脸上有东西?”
理完发脸上留下的头发岔没被扫干净是常有的事。
只是他这一问,显得并没有这么简单。
陆之溪没躲开他的视线,一丝被抓现行的慌张都没挂在脸上“没有啊,我就觉得你那边的风景不错。”
两侧都是绿化带,左不过是他那边能看到不远处的湖。
况且他根本没追问她在看什么。
贺霁与轻笑了声,没戳穿她蹩脚的理由。
天边烧起橙色的火烧云,天色也由原本的浅蓝变得有些暗淡,像是调色板。街灯准时准点的沿路亮起,分秒不差。
一路没再碰上红灯,黑色的M4开的快,耳边带起呼啸而过的风声。
一个沉默,一个话不多。
交谈的简短,但气氛却不觉尴尬。
回到寝室只有她一个人,找角度拍了个照片发给贺倾怡。
这节是选修课,老师在上边点着名让做课前最后的pre,没抽到她,在下边浑水摸鱼。
甜过高梁饴:【我就说你这张脸什么发型都能驾驭!】
甜过高梁饴:【你都回寝室了呀,那我不是第一个看到的人了!!!】
连着三个感叹号,像是控诉,还配了个“我要闹了”的表情包。
陆之溪回了个摸头的表情包以示安抚。
第一个看到的人。
应该是他。
—
快走到寝室楼下的时候,贺倾怡接到电话,贺霁与说是晚上定了火锅,叫她们俩一起去吃。
陆之溪在楼上等着她一起吃饭,饿的找了三四样零食吃。
店里是新中式的风格,每一桌都是用屏风挡着的隔间,老式的铜锅。
一到饭点,位置爆满。
热气腾腾的清汤锅,煮的咕噜咕噜冒泡。
“剪刘海了啊”路砚瞧着她说“有点前两年的感觉了,什么时候剪的,没听你跟舒冉说啊。”
都不是外人,以前碰上什么时候她都和陈舒冉在群里直接讨论,他有时候插两句,其他时候都默默窥屏。
“昨天晚上突发奇想,下午就去剪了。”
看样子贺霁与没提下午碰上她的事。
贺霁与放下手机“喝什么?”
路砚和贺倾怡都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显然这个问题是问她的。
陆之溪扫了眼菜单“洛神花茶吧。”
她不怎么喜欢喝饮料,点的刚好是他也爱喝的。
贺霁与叫来服务生,淡声开口“酸梅汤和洛神花茶各要一扎。”
“你俩还真能吃到一块去。”贺倾怡说道。
以前每次吃火锅他看贺霁与都点那个,有一次尝了杯,然后果断的选择和路砚一起喝酸梅汤,虽然都是酸甜掺杂的,但她感觉洛神花茶的甜度微乎其微。
路砚嗤笑出声:“我十几年的经验积累,溪溪喝什么,你就避开什么就对了。”
他还没转走的时候,和朋友一起点东西喝,一开始路砚跟着她点,十次有九次,陆之溪点的都在他的雷点上。
结账的时候贺霁与看见摆着的薄荷糖,拿了几颗攥在手里。
分了两颗给路砚和贺倾怡。
陆之溪刚接完电话回来,四个人拿着东西往外走。
贺霁与摊开手伸到她面前。
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眼他,才接过。
青提混着薄荷香,清凉的感觉从喉咙间冒出来,提神不少。
宵大的治安不错,但他们俩还是坚持给两个女生送到楼下。
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她和贺霁与并排。
校园里来来往往不少十指紧扣的小情侣,他们也被混在其中,归为一对。
不一样的是,两个人像是冷战中的情侣,没有笑脸相迎的聊天也没有亲昵的动作,一个双手插在兜里,一个眨着眼睛四处张望。
相似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上个月在临港街头也是这样走着的。
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和同一个人,做着曾经相同的事情,虽然是不同的地点,但还是会勾起一些微妙的情绪。
那时候他什么还只闻得到不知名的洗衣液香,现在多了几分烟草气,不呛人,靠近的时候感觉闻着甜滋滋的,像是蓝莓味。
她想的出神,草丛里窜出一只小猫到她脚下。
陆之溪怕猫,熟悉了解能够明确知道不抓人的还好,其它的她都碰上绕开走。
“喵呜~”小猫可能是饿了,声音也凶。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尖叫着撤到贺霁与身后,抓紧他身上的白T恤。
小猫看惹了事,仓皇而逃。
前边走着的路砚和贺倾怡转过来头“怎么了?”
她声音颤抖着说:“有只小猫窜出来了。”
贺霁与手背过去拉着她手腕,把人带到前面来。
他没以为她能被吓得这么严重,想着说点轻松的话逗她,让她快点缓过神来“就这点儿胆?”
女生抬头对上他视线,眼眶微红,里面噙着泪。
陆之溪其实没想哭,但是突然受到惊吓,身体的生理反应比意识超前。
贺霁与感觉太阳穴一跳,收起了脸上的玩笑“真被吓到了?”
小时候被吓到陆澄源都会把错往自己身上拦,说是自己没看好她。
这会儿她依赖性上来,加上刚才是因为想着跟他有关的事才走神,带着哭腔娇纵的开口“都怪你。”
贺霁与接触的女生少,贺倾怡也不怎么哭,现下有点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好,看她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顺着她意思应声“嗯,怪我。”
她说怪就怪吧,不哭就行。
兜里还有刚才多拿的一颗糖,撕开包装纸递给她。
陆之溪错愕的抬头,那人还是一副懒散样。
树叶微微扇动,草丛里稀稀松松的声响,偶尔冒出脆亮的蝉鸣,晚风跟着薄荷的清凉沁人心脾,好像撩动了什么。
有些难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