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的试卷难度的确和“模上模”预测的一样，数学特别难，其他科的难度也在平时的考试难度之上。
最后一科是生物，要考到晚上六点。考完打铃，过了半分钟，教学楼不知道从哪个考场开始，发出震天的哀嚎，随后整栋楼的学生都开始怪叫。
虞前雪在第八考场，收好卷子，他把文具装进笔袋，周围传来窃窃私语声：
“大佬怎么这么镇定，他做得快得我心慌。”
“你疯了，参照他的速度答题？他都有空检查五六遍。”
“说得也是……太镇定了……”
虞前雪听见宛若没听见，一张像画出来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但冷得好看。
季涯考场散得比虞前雪考场早，站在门外，透过窗口看着虞前雪整理。
虞前雪出了考场，季涯迎上去，自然地拉住虞前雪的手腕，拉着他向楼梯走去：“快回教室收东西。”
考完就放假，虽然高三的寒假长度不太够。
虞前雪点头，顺从地跟上。
他手脚长，统一定制的校服袖子太短，手腕处露出一截，被季涯握着。
……虞前雪的皮肤怎么这么光滑？
季涯低头瞥了一眼背后拉着的虞前雪的手腕，又白又细。
……真是疯了，又在想虞前雪好看。
虞前雪见季涯回头看他，却不说话，还差点在到底的平底摔了一跤，一头问号：“怎么了？”
“没事。”季涯松开虞前雪的手，摔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考得怎么样？”
“怎么这次问这个？”虞前雪疑惑地看了季涯一眼，“这次能考过我了吗？”
季涯：……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
两人很快回到教室，再出来的时候，虞前雪背上背了书包，手里还捧了一堆书。
虞前雪被书压得肩膀痛，向楼下走了两步，季涯从后面接过他手里的书：“带这么多回家，累不累。”
虞前雪卸了力，毫不推拒地把书给季涯：“快速地过，能看完。”
两人上车各自回家，虞前雪刚回家吃了饭，就开始继续学。一直到了九点多，他中途洗漱了一下，顺带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季涯给他发了消息。
“虞美人，一个人学习好没气氛，你明天来我家学吧。”
虞前雪无语地回复：“要什么气氛？上淘宝买个氛围灯。”
对面弹过来两个大省略号和许多哭泣表情包，虞前雪回：“明天早上六点半到，准备我的早饭。”
“好！”
于是两人只分开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虞前雪背着书骑车去季涯家。两人是小学初中同学，家自然离得近，骑了两个路口到了另一个小区，就是季涯家。
虞前雪在季涯小区门口的早餐车旁看到了季涯，他停下来，等着季涯付钱拿过两个煎饼果子，就着季涯的手咬了一口。
“好吃，太烫了。”
“刚做好嘛。”
虞前雪吃煎饼果子的时候，脸离季涯的手很近。他的动作很随意，红润的嘴唇上沾了点煎饼碎屑。
……好漂亮。
季涯在心里谴责自己的想法，但眼睛还是盯着虞前雪看。熟悉的脸，但是真好看啊。
虞前雪咽下煎饼，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季涯正眼神空洞地盯着他看，疑惑道：“你怎么了？”
“没，没有。”季涯把煎饼果子袋子扎好，拎给虞前雪，“给你。”
“你要我单手骑车吗？”虞前雪疑惑，“你拿着，上你家吃啊。”
季涯这才反应过来，茫然地点点头，跟上了虞前雪的车。
进了季涯家，虞前雪把书包放下，季涯进了厨房，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给你。”
虞前雪点点头，从书包里拿出书。季涯也坐下来，两人一起开始学。
困难的题目，有力地阻塞思路。开始做题，季涯很快忘记之前的胡思乱想，一口气学到九点钟。
“歇息一下。”虞前雪突然出声，手伸到季涯眼皮下，“每过几个小时要停一下，科学用脑，避免后面学不进。”
这是他搞竞赛得出的经验结论。季涯从题目里抬头，看了眼虞前雪，对方似乎刚刚喝了水，红润的嘴唇上带着水光。
……
他在看什么？
季涯僵硬地发出一个音节“嗯”，撇开视线，想拿桌上的水杯来喝。
杯子里没水了。
他困惑地抬头，问虞前雪：“我杯子里的水，蒸发了？”
虞前雪看了看桌子，在他的左手处找到了另一个杯子，语气迟疑：“……难道，这个杯子才是给我的？”
季涯拿了两个杯子，把虞前雪的那个放在虞前雪左手边，把他的放在了自己左边、两人的中间。
然后，虞前雪没在意，把他的杯子当成自己的喝了。
季涯低头又看了一眼杯子，回忆了一下，刚刚学习的几个小时里，他也喝了。
所以……他们喝的是同一个杯子里的水。
虞前雪嘴上的那点水珠，是他喝过的水……
季涯突然感觉心跳得有点快，脉搏仿佛在喉咙上也出现，一跳一跳的，他刷的一声站起，声音凌乱：“我去洗一下杯子。”
虞前雪：？
洗杯子？
季涯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要洗杯子？这杯子就装了点白水，有什么要洗的？
是要去倒水，说错了吗？
但厨房很快传来刷刷的水声，是水龙头放水的声音。季涯真的在洗杯子。
……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猜测：季涯，难道是嫌弃他喝了这个杯子？
但这个理由显然不能成立，先不说他们是这么多年的好兄弟，误会同喝一杯水根本没什么问题，就说季涯之后还背着他弯了，也不应该介意他啊。
难道，他看了书，产生了什么“蝴蝶效应”，恐同的人，从他变成季涯了？
季涯洗好杯子、重新倒满水回来，就看见虞前雪一脸疑惑地盯着他看，仿佛已经知道了他在想什么。
季涯心虚地撇开眼睛，把杯子放到桌上。还没坐下来，虞前雪就拿过杯子，喝了一口。
季涯：？
他抬头看向虞前雪，眼睛里是不解和惊讶，寻找了一会自己的声音：“……你？”
还好，没有恶心。虞前雪盯着季涯的脸，判断了一下他的反应，放下心来。
他挑衅地看了一眼季涯，说：“怎么？就许你故意喝水恶心我，不许我喝水恶心你？”
他指的是季涯之前打完球喝他杯子里的水。
季涯突然心虚起来，他垂下眼，没什么心情地回答：“没事。”
他最近，还是离虞前雪远点吧。
虞前雪原本放下的心，又因为他的躲避而变得忐忑，他看了一眼季涯，没来由地觉得对方好像变得有些心情低落。
怎么了？真被恶心到了？
虞前雪伸出手，从桌子底下拉住了季涯的手。季涯明显动作僵硬了一下，随后看向虞前雪。
“你怎么了？”
虞前雪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季涯，满含着关心。他的手好像就是比季涯的手更滑腻，绕在他手上，抚过他的指尖、创口贴，温和无比。
季涯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有点快，他好想把虞前雪的手一直这样牵在手里。
……
季涯平复着心情，驱赶脑子的胡乱想法，看着虞前雪，说：“没什么，你要喝就喝吧。”
虞前雪见他不抗拒自己的触碰，暂时放下心来，含糊地点了点头。
季涯的手，怎么总是这么热？
他想松开手，但又停了一会，见季涯没有其他反应，才收回来，继续拿起笔：“好了，休息好了，写吧。”
季涯的心跳随着虞前雪手的离开，慢慢回到正常值。他重新拿起笔，也继续写。
虞前雪已经写了两道题，季涯清空想法，跟上。
但虞前雪的那两个题是瞎写的。
说实话，看过书上的剧情之后，虞前雪对自己能考上燕大这件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更多了几分信心，学习虽然累，但少了很多焦虑负面的情绪。
就是学。
但他对季涯的事情多了很多担心。原书的剧情有那么好颠覆吗？
虞前雪记得他看过很多书和短文，写，主角穿越回过去，想要改变人生，但最后，具体事件发生了变化，但结局主线还是一致的。
季涯刚刚的反应是什么原因，虞前雪不得而知。他提出几个猜想，又一一暗灭。
直到最后，他想，是不是季涯的“弯”剧情开始了？
也许，季涯刚刚怀疑自己喜欢好兄弟的时候，也会觉得自责和愧疚，还会感到些许恐慌和自我排斥？
书啊书，你为什么不写点更重要的情节，净沉迷于后面各种高速公路上的飙车戏呢？
让他看了一遍，却除了被车轮胎碾了脸，也没获知什么关键节点、具体细节，让他有效规避。
虞前雪分心分析了一会，最后得出结论，他不能再以主动地不拒绝为主要方法，毕竟，他要的是季涯不怀疑他恐同，甚至是要季涯不怀疑他也会喜欢他。
他得主动点。
中午写完作业，季涯到厨房冰箱拿出两个菜，放进微波炉加热。季涯父母都不在家里，他们午饭打算随便解决一下。
虞前雪跟着他进了厨房，见他站在微波炉边，手搭在厨房柜上，突然走进了些，随意发问：“吃什么？”
季涯刚要回答，就感到那熟悉的触感又贴上了他的手。
他低头一看，是虞前雪说话的时候，把手放到了他的手背上。
作者有话要说：攻守之势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