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安寻一行人抵达老城区。

下车后，几人步行前进。

老城区位置在负责农作物种植的第二郊区，这边有着大片农田果园，为了方便货车通行，连田间小路都修得宽阔平整，也正好方便了季泊凛的轮椅移动。

老城区面积巨大，分布着几十栋废弃建筑，整体呈十字形分布，中间的空闲区域则是大片荒废的田野，植被茂密旺盛，绿意盎然得好比风景区。

安寻没见过这种地方，感觉很是新鲜，一路都在拿手机拍拍。他还发现路边有一种很特别的野花，花朵呈五角形，花瓣中间是清冷的冰蓝色，颜色浓度递减，到尖端时，成了半透明的冰色。

漂亮又清冷，像他的同桌。

最重要的是，这个花它不咬人！也不会像安康鱼一样，用花钓鱼，然后突然跳出来一张大嘴，把人给吞进去。

多么善良的一朵花！

安寻蹲着身体，努力找最好的拍花角度。

季泊凛就在旁边，低眸看着安寻，下午的阳光明亮晒人，安寻的脸被热得有些发红，鼻尖带着一层薄汗，但就算这样，也消减不了他对路边野花的热情。

季泊凛忽然想起他跟安寻还在游戏里的时候。

他重伤虚弱，被安寻捡到，带进了安寻的奢华城堡里。那时安寻就对人类的世界充满了兴趣，他问了季泊凛很多关于人类世界的事，甚至还存有大量来自人类世界的电影和电视剧。

安寻认识的那些文字，也是季泊凛一个一个亲自教的。

他们在城堡里朝夕相对了整整半年。

现在回想过去，安寻救他，恐怕一开始就居心不良。安寻只想通过他了解人类的世界，然后再夺走他的力量，从而脱离游戏，在人类世界里重生。

季泊凛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块垫脚石，利用完便可以毫不在意的丢弃和遗忘。

想着，季泊凛无意识地捏紧轮椅扶手，看着安寻的目光满是冰冷与压抑。

这几十年，他每天都被仇恨和痛苦裹挟，可安寻呢……

“季泊凛。”安寻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季泊凛的阴沉。阳光之下，安寻的眸色清透明亮，像纯净的宝石，“这朵花给你。”

季泊凛没看递在面前的花，他看着安寻的眼睛，低声问道：“为什么送我花？”

“啊？这不是送你的呀，”安寻道，“我想把它带回家，所以给你帮我拿着，一会要还我的。”

“……”

季泊凛：“只是让我帮你拿着？”

“对啊。”安寻理直气壮，“我要帮你推轮椅，没有空闲的手了呀。”

季泊凛：“……”

他接过了安寻递过来的花。

“好热啊。”安寻站起身，推着季泊凛的轮椅快步往前走。

闫雅他们在前面，已经拉开十几米的距离了。

季泊凛低头看着手里的花，很小，花朵不过两个指甲大小，娇嫩又可爱，竟有几分像安寻在游戏里的样子。

白发，蓝眸，貌若精灵。

片刻，季泊凛到底还是打开了轮椅扶手，从里面取出把小巧的黑色折叠伞，递给安寻。

“给你，遮阳。”

安寻正被晒得头顶冒烟，惊喜地接过伞撑开，挡住灼热的阳光。

果然好多了！

他们很快追上了前面的队友。

*

鬼楼就在十字形建筑的中间，是一栋修成四方形的商业居民一体楼，下面三层是商场，上面五层是居民楼，中间的庭院已经完全被植被占据，还有一颗蓬勃生长的高高大树。

无数藤蔓沿着满是裂纹的灰色墙壁攀爬，缠绕柱子，占据走廊。这里建筑颓垣废址，植被却生机勃勃，两者交织，有种扑面而来的后末世感。

闫雅闺蜜的朋友名叫小甜，她已经在鬼楼前面的路口等着了。

两边碰面，简单寒暄后，小甜直奔主题：“我今天上午在这边打听了一下，在我爷爷之前，也有好几个人来这里放过羊，有的也丢了好几只羊；有的没丢，但羊群突然变得很惊慌，像是被什么吓到了，到处乱跑。他们觉得这是羊群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再也没来过。”

季泊凛垂眼看着地面。

鬼楼外是一圈平整空地，现在已经长满茂密的植物。因此羊群啃过和踩过的区域很是明显，还有一道凌乱的压痕，直通鬼楼中庭。可能是老爷子，或是他的家人留下的。

季泊凛抬起眼，又陆续找好几道通向中庭的痕迹，很不明显，看样子已经过去很久，生长的植物逐渐覆盖了印记。不过看植物倒塌折断的痕迹，应该是人和羊群进出后留下的。

总体看似没有异常。

闫雅问小甜道：“他们都没联系处理局吗？”

小甜摇头：“他们说以前处理局来查过好几趟，什么都没查到，联系了也没用，他们觉得这里面就是有鬼……还说我爷爷晕倒在这里，就是让鬼给迷的。”

王胖吐槽：“都什么年代了啊，还迷信呢。”

宋北堂也大声说：“对啊，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鬼，没有的！”

但他的样子，更像是故意这么说来给自己壮胆。

小甜说：“还是因为这里实在太奇怪了吧，大家总是在这里丢牲畜，但又找不到污染物，总不会真的是有人能隐居在这里吧？这地方可什么都没有，只靠偶尔偷盗牛羊，根本活不下去。”

“是人是鬼。”萧燃眯起眼睛，看着体积巨大的鬼楼，“进去探探就知道了。”

安寻仰着头，看着爬满藤蔓的鬼楼，疑惑地皱了皱眉。

他在这里，隐约感知到了一股奇怪的气息，很淡很模糊，若隐若现的，有一些像是污染物的气息，但又不完全是。

难道是鬼的气息？

安寻实在迷惑，他弯下腰，凑在季泊凛耳边，轻声说：“这个世界里，真的有鬼吗？”

贴在耳旁的气息温热暧昧，像是撩人尾巴。季泊凛手指蜷起，紧绷的手背上浮出青筋，他压住眼底的情绪，淡声说：“你害怕吗？”

他记得以前在城堡时，安寻拉着他一起看过鬼片，当时并未表现出害怕过。

“我才不会害怕！”安寻非常自信，他可是碾压所有污染物的【天灾】，这世上就没有他害怕的东西你。

虫子除外！

“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安寻望着鬼楼，这里面的的确确藏着什么东西，他没见过的东西。

季泊凛眸光冷淡，他也感觉出了异常，但他并未说出来。

*

三点半，几人进入鬼楼。

鬼楼荒废了数十年，植被完全占据了道路，一脚踩下去，深深的藤蔓和灌木能淹到膝盖。幸好有前人搬来的大石头，勉强铺出了一条能下脚的道。

王胖走在最前面，他是土系异能，主攻防御，方式是用泥土竖成厚厚的墙壁，从而阻挡敌人。所以在这里，他也可以直接用泥土铺出道路。

几人很快抵达中庭。

中庭的植物尤其旺盛，正中间一颗粗壮高大的参天大树，茂密枝丫伸展，几乎占满了整个中庭空间。连下方三层商场的走廊上，都铺满了厚厚的树叶。

安寻推着季泊凛，进入左侧A楼的一楼。从中庭延伸出的藤蔓几乎占据了半面一楼地面，曾经的商铺柜台早已腐朽化尘，只有远离中庭那一端，隐约可以瞧见一点曾经的模样。

外面阳光灿烂，但破败的鬼楼里却昏暗阴森，连空气都凉森森的。

四周一片寂静，气氛莫名的有些不详。

安寻抬头看着A楼上方，那股隐约又奇怪的气息，就来自上面的楼层。不过安寻不能确定到底是几层，只能一层一层地找。

他推着季泊凛，在废墟和藤蔓里转了会，在角落里发现通向上层的消防楼梯。

鬼楼质量不错，一百多年了，水泥与钢筋搭建的楼梯间仍旧坚固。这里边儿阴暗少光，只是生了些枯黄的野草和半黑的苔藓。

但不论阶梯如何坚固，季泊凛的轮椅也很难上去，幸好他的轮椅有自动攀爬模式，可以灵活地上下楼。

季泊凛正要激活相应功能，余光里忽然瞥见两只白皙纤细的手，从他背后伸过来，抓住两侧的轮椅扶手。

然后——

季泊凛和他的轮椅，被整个端起来了。

季泊凛：“？”

作者有话要说：季：老婆给我留点面子。感谢在2024-02-10 23:42:27~2024-02-11 21:05: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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