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很快就开了。

一大早山城中心广场上就围起来一个四四方方的地方，一群带着“巡逻”肩章的人在集市旁分区块有序巡逻，每个巡逻队员后面都缀着几个学生模样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一个个兴致勃勃。

市民们则是一个个凭证按顺序从入口进去，集市里面固定只允许呆500个人，超出后就只能出来一个，再进去一个。

很快人数就满了，更多的人只能在外面排队等待。

叶彤跟叶妈妈一早也过来凑热闹。

杨文才正在门口维持秩序，一见到她们就热情招呼：“哎呀，妹妹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嘿嘿。

大哥的妹妹也是妹妹。

马屁拍得好，升职少不了。

杨文才：“后面是叶阿姨吗？”他知道老大最近有个阿姨来山城。

叶妈妈温柔笑笑。

杨文才这下更热情了，叮嘱其他小弟看管队伍秩序，自己则是拉开围挡的红线带他们俩进去。

“诶，怎么回事？”后面排队的人闹了起来，“我们排这么久了都没轮到，怎么他们一来就进去了？”

叶妈妈歉意地要出去。

“吵什么吵！”杨文才大声喝止后道：“这是工作人员，不算在500人里面。”

后面排队的人才作罢。

一边说着，三人一边向里走。

里面空间不大，但是人密密麻麻，前后左右都没多少空隙，要是停下来，一不小心都可能被后面的行人推着走。四四方方的围栏内，摊主们都已经规规整整地摆好摊位。每个摊位横平竖直，似是用尺量过。

“老大实在太变态了。”杨文才小声偷偷说坏话，“看，就这摊位线，歪一点都不合格。”

他们每次搞集会，最辛苦的不是组织、召集和维持秩序，而是努力让围栏、摊位笔直、均分。

天知道他们队里可都是一群糙汉，真搞不来这些。但是每次队长来验收的时候，都要给他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他头皮发麻。

分明已经排得很整齐了啊！！

二十次啊二十次。

他都恨不得直接用皮尺来当分界线了。

要是再来两次还没搞好，他可能第二天就要因为左脚踏进门而被罚打扫厕所了。

真是一把心酸泪啊。

这几天，他每天梦里都是带着尺子到处量，还有一次梦到尺子变成尺子精把他一口吃了，吓得他出一身冷汗。然后连夜爬起查验，还因此传出来一个鬼故事。当然，他是不可能承认的！

叶彤竖起大拇指给他点了一个赞，然后就去逛集市了。

集市里各种东西的都有，叶彤饶有兴致地一个摊位一个摊位逛了起来。有卖粮食的，大米、糯米、燕麦、糙米、小米等等应有应有，一大袋一大袋的，旁边还有一个电子称，可以直接称重。

不过叶彤暂时还不缺粮食，最近工厂出厂的水和粥都是用粮食交易的，也就不至于跟旁边人一起抢东西了。

不过这称，她倒是感兴趣：“这里都是商家自己提供称吗？不怕他们作假？”毕竟黑心商家她可多得很。

“嗐，集市出口还放着几台公称，看，就那。”小杨指了指门口，骄傲道：“这些老大早就想到啦。”

果然见门口桌上摆着几个称供人使用。

“还有，老大还定下了规矩，如果缺斤短两或者弄虚作假就会上黑名单，第一次发现就罚一个月内不许来摆摊，要是累积发现三次，就直接取消摆摊资格。”

“我们这里摆摊的大部分都是原先的商户或者附近的农民，这边流量大，一次卖的东西胜过平时三天，所以他们都很珍惜这个机会。”小哥骄傲地说。

叶彤微微颔首。

表哥果然很擅长管理，整个集市虽然人头攒动，但基本上没什么争吵打闹的现象，偶尔看到一个，也很快就巡查人员带走了。

叶妈妈也欣慰道：“云松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小杨与有荣焉。

三人往里面走，就发现集市正中央黄金位置挤着一群人，正中间小高台上还站着一个年轻男人，双手叉腰，气势满满，底下一群围观群众明显怕他，一群人即使挤成一团，也不敢向高台踏上一步。

叶妈妈疑惑：“那是？”

杨文才眨了眨眼睛：“我们老大找来的秘密武器。”

叶彤：“……？”

小杨也没多卖关子，直接带着他们过去，一边走一边高兴介绍说：“我们老大最近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货源，看那纯净水虽然平平无奇，但是却特别清甜，比普通水好喝千倍百倍。还有那粥，我们摊位上也摆了一千瓶，那粥的口感可不要太好，香滑稠软，保管你喝了一次还想在喝，我们办公室都抢疯啦。”

叶妈妈噗嗤一笑。

叶彤：“……”

小杨看她们那样，猜老大已经给她们已经喝过了，凑近八卦道：“是不是很好喝？”

叶妈妈捧场：“好喝。”然后朝叶彤笑笑。

叶彤也回了一个忍俊不禁的笑，看来表哥把这个秘密藏得严严实实的，真心靠谱。

“那是！”小杨一脸骄傲。

走进中央摊位，高台上的水和粥后面摆着一个大大的立牌，上面红字手写了几个大字：

世界第一好喝八宝粥：1kg粮食 4瓶。

宇宙最强纯净水：1kg粮食4瓶。

叶彤：……

叶妈妈：……

这，这浮夸的作风，这确定是她表哥的手笔吗？

还有这字，丑得跟狗爬似的，怎么好意思写上去的？

周围众人也是一片窃窃私语，不过他们明显顾忌着什么，只敢小小声得三三两两讨论。

杨文才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招牌，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就算这样还记得给自己队长解释：“这，这不是我们老大搞的！”

夭寿啊！

这什么鬼招牌啊。

杨文才忍不住后退一步，誓与台上人切割开来。

默默祈祷队长不要发现这事。

就算发现也去跟邵队算账，千万不要祸及无辜。

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台上邵俊英一看杨文才过来，就高兴大声喊他他：“小杨，看我这招牌写的怎么样？”

两旁人群默默给他让开一条道，杨文才恨不得脚趾扣地。

高台上的邵队队员们带着既然丢脸大家一起丢的心态，几个人一起过来强制把小杨抬了上去。

“救我——”

叶彤摊手，爱莫能助，自求多福吧。

邵队长一看人到齐了，一个发了一个手摇铃，道：“气氛造起来！”

台上一堆人迫于他的淫威，双手高举摇铃，齐声跟着大喊：

“世界第一！”

“宇宙最强！”

杨文才绝望社死。

不过这广告效果倒是极好，几乎整个集市内的人都被吸引过来了。

“嚯，什么好东西？”

“看看去？”

“去！”

“1kg米换4瓶粥，也就是1斤米换2瓶粥，自己家煮1斤米可不止6,7碗粥，什么粥这么金贵啊？”

“这向云松越来越奸商了，他怎么不去抢银行？”

“奸商！”

“哼，爸爸自己煮不香吗？还用他卖粥？”

一群人挤在台下质疑，但也不敢大声，毕竟台上还站着邵队长这尊大佛坐镇，他脾气可大的很。稍不顺心，他就要大叫单挑，他们什么水平，哪里单挑得过？

粥感兴趣的人多一些，水问的人倒少一些，毕竟普通人五感不强，溪水煮开喝也能接受，纯净水太奢侈了，不是他们消费得起的。

在一堆犹豫的人中间，几个一脸兴奋年轻小伙尤为明显。他们一看到招牌，就火速蹿到前排，挤在工作人员嗷嗷叫：“救救孩子，孩子好久没喝到粥了。”他们都是家里不开火的单身汉，只能蹭点干粮吃。

最后，他们用1kg粮食等价的物品换了4瓶粥，一人一瓶。

邵队长听觉敏锐，自然也听到了下面其他围观群众的小声的质疑，摆手硬气道：“爱要不要，只有一千瓶，错过就没了。”老子想买都没得买咧，最好一瓶都卖不出去，剩下的他都给包圆了。

可惜，一切不能跟他想象的一样发展。

第一批买的几个人，直接在现场拆开“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唔！好喝！”

“比我之前喝的所有粥都好喝。”

“呜呜呜，我这二十几年白过了，没想到居然能在末日后喝到这么好喝的粥！”

几个人狼吞虎咽，三两下就把粥喝完了，甚至还不约而同地舔起了瓶盖和瓶身。

周围围观群众看到他们这样不禁心想，这到底有多好吃？该不会是托吧？这演技也太好了，看得他们也忍不住肚子咕噜噜叫。

正巧其中还有认识那几个年轻人的。

“穿黄衣服的那个人我认识，周少，末世之前天天出入高端场所，非山珍海味不吃。”

“能让周少吃成这样，这粥得有多好吃？”

“那我们也试试？”又有几个人动摇了，簇拥上去排队兑换。

“给我来2瓶。”

“我也要。”

周少也反应过来，生怕等一下抢完了，赶紧挤上去：“给我来二十瓶！”

邵队指了指牌子，冷漠说：“一人限购4瓶，你的份额没了。”

周少呆住。

幸好旁边三人还有名额，纷纷排上前去。

其他本来有点犹豫的围观群众，一听说这粥还限购，本着试试也不亏的心态，也跟着凑热闹排起队来。

很快，后面买的人也陆续拆开吃了。

“好香！”

“浓稠软糯，好香，好好喝！”

旁边人有脸皮厚的熟人凑上去：“给我一点尝尝。”

“不给，自己买。”

旁边人无语：“我要能买到，还能不买吗？”

就这一会儿，1000瓶粥已经卖完了，大部分人都买了上限4瓶，小部分人买了2瓶。

买了2瓶的等尝过后再想买，发现已经没了的时候，只能暗自后悔了，而买了4瓶的则偷偷窃喜自己实在太明智了。

“没了？”

“真没了。”

没买到的一个个后悔极了，只恨自己手脚太慢。还有脑子转的快的，飞快将视线转向纯净水，既然这水这么贵，肯定有什么特异之处。等到后面水质异常的消息被大众知道，买到的人都庆幸起自己的先见之明了。

叶彤则是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看来还可以再生产一批。

……

下午，向云松终于忙完来集市巡查：“情况怎么样？”

邵俊英舔着脸凑上前：“非常好，在我的大力推荐下，早上一个小时内，就把1000瓶粥卖完了，半天后水也卖空了。”

呜呜呜，一瓶都没给他留下，他还想着扫尾的。

就是不知道老向手里还有没有囤货，再匀个几百瓶给他。

向云松狐狸般笑笑，他对这俩东西有信心，卖得好也在他意料之中，今天也有好几个其他异能队的队长来打听情况。

正想着，悠然扫视集市一圈，蓦地一样东西落入他的眼帘——正是那高台上那令人瞩目的招牌，狐狸笑瞬间维持不住。

一字一句道：“邵、俊、英，这招牌是你做的？”

邵队还不知自己大难将至，高兴道：“是啊！我亲自精心手绘的，很好看吧？”

咬碎银牙：“很好。”

很好，你这辈子都别想要水和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