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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北宋逢范仲淹(完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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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莲在魏府受到了精心照顾,所幸年少体质好,只是饿了几顿,身体并无大碍,一段时间便恢复如初。给范大人写信告知自己一切安好,接到金莲报平安的来信,范大人悬着的心也落地为安。安顿下来的范大人重新投入工作中,面对苏州水网密布的复杂状况,一时间他有点手足无措,看着城里心神不安的百姓,他更是急躁不安,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一条空前绝后的妙招,大人首创的独树一帜“修围”措施,在地势低洼的农田四周修建与地面平起的堤坝,把农田环绕起来,形成一道防护墙,这样不禁防止洪水倒灌农田,而且让田地也有了“自保”能力,“从点到面”全方位防止了洪涝灾害,且干旱的时候可以蓄水,防止旱灾,这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获得了一致认可全体好评。就这样范大人衣不解体日夜兼程,与大家一起不懈努力,跟老天抢工期,趁洪水到来时,一切按部就班展开。因为他这项利国利民的宏伟施工举措,苏州不多久便恢复了“膏腴千里,国之仓庾”的繁荣局面,这大宋的粮仓再次名之实归,而我们的范大人因为这一项,也成为了父老乡亲心目中的“大禹”。让一个文官去主持工民建工作,对他来说隔行如隔山,其实真的有点强人所难,可是他凭自己扎实苦干的劳心,以一己之力为家国排除万难的耐心,“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忠心,不绝洪灾誓不罢休的恒心,最终以勇往直前的决心,拯救了他的家乡人民于水患之中。这是何等的高尚情怀?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存理念,有些人看着自己的百姓安定富足,会发自内心的快乐,有些人榨干别人,供自己奢侈腐化,便是最大的满足,榨干底层的血肉,嘴里满篇佛祖慈悲。而范大人终其一生都在坚持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伟大理念,将福泽遍植人间。千百年来,千万人里,代代有这样一个治世能臣,那四海八荒该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奈何千秋万代普天之下只有一个范仲淹。

苏州的治水告一段落了,闲暇之余范大人想起了魏府暂居的金莲,虽然人家嘴上不说什么,继续打扰下去自己脸上挂不住的 。大人开始与下属商量,接金莲过来的的事宜,看着工地上来回穿插的女孩,下属打趣道:“大人甄小姐如果来了,这裘姑娘岂不是伤心死?人家心仪您这么久,是不是该给人家一个交代?要不您两个都一起收了吧,反正一个羊也是牵,一群羊也是赶,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的。”大人假意怒道:“胡说八道什么?有这样形容的吗?是不是给点脸,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下属嘴一撅:“大人真是拿我好心当驴肝肺,我这不是诚心为您排忧解难吗?”大人正色道:“我与金莲姑娘有约,纳她为妾,并且今生今世不再与其他女子瓜葛,作为男人岂能食言于女人?”下属有点于心不忍:“大人;这裘姑娘对你的好,大家都看在眼里,这样伤一个女孩子的心,总归不好吧?”大人面露难色:“她与金莲我必舍取,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答应金莲在先,也只好负于她了。”下属看着大人左右为难的样子,心下不忍道:“这么好的姑娘,谁娶回家谁便宜了,大人文副官对柳姑娘有意,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您能不能给撮合一下,您去跟柳老爹打声招呼,裘老爹那么敬重您的为人,此事准成。”大人眼里流露出一丝不舍,下属看在眼里道:“大人此事宜早不宜迟,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您还是快刀斩乱麻为好。”大人犹豫一番后,让下属找来了老者,跟他详细说明,并说文副官为人厚道纯良,是个不错的选择,女孩嫁给他绝不会受半点委屈。老者听后沉思了许久对大人说:“大人;我家小女从小性子刚烈,尽管我是她父亲,可是这孩子从小有自己的主见,我说未必她肯听,不如劳烦大人您亲自对她说,此事方能妥当。”老者很是明白自家女儿心仪于范大人,他不想让女儿觉得自己棒打鸳鸯,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由范大人说出来,是最明智的。

青青柳色掩映着楼台,不远处池塘莲花含苞欲放,烟缕迷漾织尽大人心中万千愁,此时的女孩浑然不觉,至少在夕阳落照前女孩未曾梦断魂销。青烟缭绕,苏州城沉浸在烟雨蒙蒙里,远处青瓦粉黛,犹如一副烟雨春江图。一抹雨淋湿了大人的心,此刻大人心头不胜凉凉。雨儿洗涤后,旁晚的天空分外明朗,湖面碧波荡漾,阳光折射洒落在湖面上如金子点点闪烁,一抹抹淡黄随波涌动。举目远望,群山如黛,层峦叠嶂,一道道山峰犹如绿色的屏障,倒影在湖里。不一会儿斜日西下,风来梳妆,月来装饰,菡萏送来了胭脂的香,落梢云,浸溪月,铺满湖面,星辉点缀着夜色,女孩莞尔时光。月影绰绰、笛声幽幽,莲香缕缕,凉风阵阵,江面远处灯火潋滟,画舫满载着明月与笛曲,途经莲花盛开的地方,玉笛声声悱恻缠绵。

青山隔岸黄鹂声,

春水不皱杏花风。

笛彻玉楼疏影间,

画桥轻卧月明中。

两个人坐在被雨水冲刷过,焕然一新的世界里,静静无语看着远方。女孩眼神清澈、明净,目中皆是憧憬。大人看着眼前一幕,心中涌起无限凄凉,女孩与金莲他必须做出取舍,而自己曾答应金莲娶她回家,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对于大人的突然相约,女孩子心中狂喜,只是矜持着悄悄忍住,她满脸的灿烂,抑制不住的笑意充斥着青春的面庞,那腮间红晕,亦如粉莲出水。女孩说:“大人;朝阳初升,落日西沉,清风浅唱里守岁月漫长,一起看世间繁华,历尽雪雨冰霜,红尘一隅,有人陪着立黄昏,有人披衣倍觉温,晨起侍花,闲来煮茶,那大约是一生最幸福的样子吧。”大人飘向她的眼神,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他摆弄着衣角,轻轻启动嘴唇说:“当年被贬谪睦洲,认识了一个青楼姑娘,与她缘定三生,并许诺此生不渝。她为我吃了很多苦,因此不肯卖身,差点被老鸨打死,许下的诺言就是欠下的债,总是要偿还的。这些日子与你的相处中,我明白你的意思,范某并非良配,属下文副官有意于裘姑娘,他的人品学识值得嘉许,算是天作之合,不知姑娘意下如何?”堆积的期盼灭绝在心头,一时竟泪目了双眸,眉眼无限凄楚,无声抽搐梨花带雨。梦碎了一地却无声,无痕的心痛,眼前人不见,女孩转过身:“大人,那日隔水一见,从此心心念念,钟情过一个人,来世间便不虚此行。如若人生是个圆,终会回到起初,那么我愿意持飞蛾扑火的一腔热情,去赴这场有去无还的地久天长。从此我见过的所有清风明月都是别人的花好月圆,而我的世界能发生的大致都是凄风苦雨 。这段姻缘是大人设宴款待,我必坐等盛宴过后人走茶凉。来世间走一遭浅尝风月 ;淡看悲喜;低贱之人本是人间乞讨客 ,又何必挑三拣四?既然大人费尽心思牵线搭桥,小女子谨遵便从,这个世界真好,每天都有不同的凌迟穿心过。”女孩浅浅的笑靥,转身而去的背影,划过眼底悲伤的眷恋,留下碎心一片。擦肩而过的缘,穿越寂寞流年,在着凉的时光里沉淀,终是辛酸一念。水墨渐浓,大人自始心照不宣,女孩那张绝美的脸,红颜除了祸水便是留下薄命,有些人转身就是一生。

夏日暖阳似金,枝头繁花,缕空出疏影淡淡。斜入一方窗子,半枕幽梦,墨香深处,扶疏影碎映窗,诗意渐远,拴不住烟云,惘然成缕缕思念,谁人笔下诗行渐远?谁人清风底下种桃花?谁人明月梨花两相忘?后来那个滴酒不沾的范大人,举起一壶酒,夜夜与黎明一醉方休。想起女孩脸上的晚霞,思念与他共度不眠夜。清风有约,云水有意,一颗心总容易触景伤情,望远方,万物都幻化成你的面容,入了心的人,只一个小小的触动,便是波涛汹涌般的泛滥。酒是世间最温柔的解药,能让人开怀后忘记所有,此后无酒不欢的范大人,过尽千帆,终是独自一晌贪欢,有些人红烛昏罗帐,酒后眼里充斥的是温情与愉悦,而有些人断雁叫西风,酒后眼里落满心酸凄楚。琴瑟不解世间情,一曲销魂断肠中,那些前世今生的约定,终究被时光的沙漏,淘尽最后一缕缘定三生,最后无影无踪。岁月最终,拐进另一个故事里,展现在另一场景中,那日西风古道,范大人站在城头之上,吹拉弹唱声传来,远远看见女孩的迎亲队伍走过,他怅然若失随口吟出:“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黔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高楼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这山这水留下了两个人太多愁,余生再无你,只剩回忆,你是心跳不止的思念,是无可代替的痴缠。今天是个好日子,轿中女子闭上眼睛忘记自己的忧伤,和世界给的荒凉。

一场雨,在清清浅浅的苏州河里,摇落一地孤寂,清风摇曳,荷花渐次飘香在锦瑟年华的留恋中。大人在淡然无味中,抛却前尘,静坐时光匆匆。不久后;金莲接回来了,她看到范大人有些憔悴的面庞,顾不得礼节扑入大人怀中哭着说:“大人;我以为此生见不到你了,金莲福泽厚重,得大人垂怜,余生愿意洗衣做饭,端酒奉茶常伴大人眼前,只要大人不弃。”大人轻轻拂过怀中的女子,他心不在焉道:“金莲让你受苦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我公务繁忙先派人送你回去,晚上为你接风洗尘 ,”说完大人不等金莲开口,便匆匆而去。见到范大人眼里并无过多惊喜,金莲隐隐约约感到了他的心事重重,可她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既然有心接她到身边,定是心里有自己,可能是官冗沉杂,让大人心不在焉吧,她自我安慰着往好处想。晚上翘首以盼的金莲,并不见大人来看望自己,她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大人踪影,舟车劳顿;人也极度困乏,等到三更她便一个人安寝了。她不知道此时的大人正在喝闷酒,酒后大人推开她的房门,告诉她自己挑了个好日子迎娶,希望金莲同意,从此了却自己心事一桩。睡梦中的金莲挺身而起,泪眼朦胧道:“大人我等这句话等了好几年,此后有大人相伴的日子光阴入画,淡赏闲云,执手今生,四季清宁,哪怕风雨飘摇?我也与你从容以待。你在朝堂上一心为国,我在家里让你后方无忧。”婚后金莲与大人举案齐眉吟诗作对,正室夫人金莲礼重有加,他们相互提携,孝敬长辈,爱护范大人的子女,把范府治理的井井有条。有了安定的家庭做后盾,使得范大人能够全力实现自己的梦想,他大刀阔斧在大宋的世界里挥汗如雨。儿女们在这种家庭环境里,个个纯仁、纯粹、纯礼,相处融洽其乐融融,这与范大人以身作则,及俩夫人和睦相处的家庭圆满都有直接关系。

后来的范大人成为一个工作狂,他十分耿直刚阿,觉得一个官吏能做到“忍穷”,可免一人一家之祸;如果所有官吏都能“忍穷”,则可以免除政权颠覆之祸。范大人一生致力于“忍穷”,他以自己的清廉为目标,自律为代价,将自己的命运与国家百姓的命运紧紧融为一体。如少时所愿,成了为良相后,因为品级俸禄自然丰厚(当时包拯的俸禄换化成人民币年薪大约是六百多万,可见大宋有多优待文官)范大人更是居包大人之上,可他生活却依旧清苦。为了让穷人家的孩子有书可念,他几乎把所有的钱都捐了出去,并为寒门学子专门买了一些田地,称之为“义田”,种出来的粮食除了学生食用,剩下的卖钱,全部银两都用来供他们读书。《宋史》记载,范纯仁“自布衣至宰相,廉俭如一”。任职西京留职御史台时,司马光也在洛阳谪居著述,两人“皆好客而家贫,相约为真率会,脱粟一饭,酒数行,洛中以为胜事”。

这世间没有所谓的好人坏人 ,一个人失势的时候群起攻之;所谓墙倒众人推。可你春风得意时;身边都是拥护者 ,所谓众星捧月。大人此时青云直上,前途不可估量,拍须溜马之辈自然不在话下。招待宾朋便是粗茶淡饭,几杯米酒把撤,洛阳城里的官僚依旧能以参加范大人的聚会;当作一件极其荣幸;值得四处炫耀的广而告之。大人不但以身作则,而且教育子孙:“惟俭可以助廉,惟恕可以成德。”《宋史》中有这样的记载:其子范正平小时候学习勤奋刻苦,穿的用的和贫苦人家的孩子相差无几,与普通人家孩子一样步行至离城二十里的果林寺读书,而且风雨无阻,低调到谁也看不出他是当朝宰相家的贵公子。那年母亲去世,想在老家苏州买几块地盖房子,并安葬母亲。领着风水先生转了一圈后,先生指着一块地告诉他:“这块地是上等的宝地,绝佳的风水,一旦在这里置办宅院,将来必定世代出卿相。”范大人看着风水先生笑了笑:“要是真如先生所言,这块风水宝地我范某绝不能独享,独乐不如众乐乐,那就拿这块地来盖学堂吧,让苏州学子千秋万代都能享受这块宝地。”说干就干,范大人买下这块地便捐了出去,建成了苏州书院,为大宋培养治国良才,这所书院为江南地区,培养出了四百个进士,八十几个状元。而后他领着风水先生去看安葬母亲的那块地,风水先生四下观望一会儿,皱皱眉头欲言又止。大人看出先生表情蹊跷,便问:“大师这块地有何不妥?但说无妨。”先生道:“大人您的为人在下着实敬佩,直说吧、这是一块绝户地,安葬至此的先人将后继无人,再无子孙延续香火,望大人三思而行。”范大人沉思许久道:“我还是想买下这块地,如果真的后继无人,那么就让我范某一个人承担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罪名吧。”再三斟酌后他还是买下了那块绝户地,虽然是绝户地,范大人家族依然薪火旺盛几百年。他的四个儿子,个个出人头地,都做了朝廷的肱股之臣,还有一个官至当朝宰相,为大宋的江山社稷立下了汗马功劳。范氏家族更是在大人厚德载物的庇护之下,繁盛了八百多年,有70多个子孙位列公卿、尚书等高位。苏轼称其为“盖行求无愧于圣贤,学求有济于天下,古之所谓大儒者,有体有用,不过如此。

回忆前半生,诸多感慨上心头,风暖蝉鸣,槐荫下一壶清茶,散漫的心事随思绪漫延无边。大人沏茶的一刻,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那片桃林,过去和现在的记忆重叠,偶然涌上心头,韶华易逝;红颜不再;岁月倥偬,白云深处,秋意渐浓,一叶落知天下秋,执手今生已惘然,一场绝美华章就此罢演。耳畔响起女孩子轻喃细语,牵动记忆里刻某种骨相思,握不住、剪不掉、无处躲藏、最终化成了丝丝寂寥入住心上。那碧水中曾经女孩的倩影,身着薄衫,经历着最后的瑟瑟,在夏色暮晚时分;于大人的世界里黯然退场。那年少年执笔画前程,上天或许感动于心怀天下,让他一举高中,他仗义执言并不怕得罪人,刘娥执政的时候,他上书要求还政于仁宗,郭皇后犯错后他极力反对废后,而皇帝想立张将军的女儿为后时,他与包拯寇准誓死不让。曹皇后是开国元勋曹彬的孙女,当年押解李煜北上的便是这位仁兄。据说他孙女生得那是丑陋无比,只要娘家根基硬,丑也是皇后命,这一点无可否认,虽然有些人出生就做牛做马,可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话说;这宋仁宗确实有点怂,想娶个自己中意的皇后,群臣反对,想封老丈人(张贵妃的伯父)为侯爷,又被包拯喷了一脸吐沫星子,自己找个拐角偷偷擦掉也就罢了,老丈人硬是没封成。像包拯范仲淹这类忠贞不渝之士,这种心怀天下的忠肝义胆之士,老百姓对他们来说才是意义重大,在家国天下面前皇帝不过是根草,所以天下人民的心里敬重他们,因为他们悲天悯人的胸襟与“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至圣格局,都使自己善始善终,且名垂千古,并蒙阴子孙几百年。

再一次江南春汛,日日斜风细细、烟雨迷蒙,此时苏州城再无洪水泛滥,和风惠雨过后,一个好天气迎面而来。晴朗的天空下山青岛绿,水畔桃红,江水中欢快的鱼儿来回游动。翠怡一望和烟和胜万里,春色江上沉阔中。嫩绿风微动,烟水茫茫,斜日脉脉,整个世界都被一层金色的余晖笼罩,金莲脸上摇曳出迷人的光采。夕阳下,晚风吹来,紫薰如雨,院落置席,温酒词话共芳菲,朝花夕拾窗剪烛,松花酿酒醉正砌,煮酒煎茶蝶入梦。范仲淹搂着新婚的金莲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我先是保家卫国,让我的百姓安居乐业,而后才是你的夫君。”金莲抬头深情望着他:“光阴无悔,流落至白首,世间繁华与君细水长流,共谱千古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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