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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床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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搅人好事的乌鸦,笑得讨厌极了。

花春盎反口骂道:“为老不尊,恬不知耻!一把年纪了怎么还闹洞房呀?!”

曹老将军越是被骂,越是来了精气神:“小丫头,我若不闹,你怕是这辈子都不知道快活似神仙是甚么滋味。”

“哈哈哈哈哈——”

“怎么光脚下床了,当心感染了风寒。”

谢恒收回了手,在花春盎要撞上他时,将她给拦腰抱起,折回卧榻。

地上铺着厚厚一层鹿皮地毯,时节又刚刚迈入早秋,光脚踩在地毯上,不仅感觉不到凉意,反而能感受到白日积攒的,未曾发散出的暑气。

花春盎自小被呵护惯了,虽觉不打紧,也是依着他。

强壮镇定的人,却不如表面装得这般轻松——柳枝似的人儿,抱得极是艰难。

每走一步,身子都在颤抖。为了不叫怀中佳人察觉出异样,便将她又抱紧了些。

花春盎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好在门口离卧榻并不远,很快她就被“丢”回了卧榻上。

今夜的谢恒,下手格外得重。

花春盎以为谢恒被亲外祖给气坏了,连忙用双手捂住了他的耳朵:“郎君~~~老魔头在说疯话,王八念经,我们不听他的!”

“……好。”

王八外孙·谢恒,便维持着放她入榻的姿势,弯着腰应下,一口热气尽数喷洒到了她的脸上。

花春盎被传染得浑身又酥又麻的,像是置身于一座熔炉中,恨不得将薄如蝉翼的里衣也给褪去,只留下肚兜蔽体。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正经人家的姑娘,哪有穿肚兜睡觉的呀?

但这一点不适,对比谢恒根本不足挂齿,花春盎满心满眼皆是谢恒,见营帐外安静了,将捂住他双耳的手又移至了他的脸上,心疼地摸了摸:“郎君~~~你很难受吗?”

谢恒撑在床头上的手,手背上的青筋用力地跳了跳,敛眸克制不作回答。

花春盎心疼坏了,叽叽咕咕得骂个不停:

“这老魔头也是疯疯癫癫的,我们夫妻俩好好得睡自个儿的觉,非得强教我们姿势!睡觉的姿势,公爹不曾教你,我爹还能不教我了?”

久而不言的谢恒忽然抬眸问道:“岳父教了你甚么?”

花春盎被吓了一跳,而后细细思索道:“我爹说,房帷之事,当以妻顺夫意,夫知妻意,循序合欢,方能快活长久,然后……然后……”

“然后甚么?”

花春盎尴尬地吐了吐舌头:“然后我爹又说了许多的之乎者也,我没记下来,反正也是些无关紧要的话,记不记无甚所谓。”

“我爹脸皮薄,说着说着,倒把自己的老脸说红了,干脆丢给我好几本小人书,叫我自己看,就仓皇跑走了。”单手挡在唇边,也知在外要给亲爹留点颜面,于是压低了声音说道,“老男人久不经事,我娘早早没了,让老头子教授我这些,确实是难为他了。”

谢恒微眯起眼眸:“小人书你看了?”

花春盎摇头道:“哪能呀?从小我就不爱看书,等我爹一跑,我就将他们丢到床底下去了。其实看不看也无所谓,不就是睡觉嘛?我睡了十多年了 ,还能不懂吗?郎君~~~你说是吧?”

话里话外,还是有几分遗憾的。

若是尚在闺阁时,勤奋好学些,看了那几本小人书,也不至于如今遭老魔头嘲笑了。

谢恒又不说话了,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在分辨她所说之话的真伪。

花春盎被他看得有些不再在,羞臊得脸都发烫了,好在比起熔炉似的谢恒,根本小巫见大巫。

一点点小旖旎很快又被谢恒压抑不住的闷哼声给冲得烟消云散了,花春盎赶忙抱住了他:“郎君~~~你很难受吗?别坐着了,你快上塌躺着吧。”

躺着肯定能好受些。

滚烫又坚硬的身体,轻易地被她“抱”上了床上,而后重重地将她压下,如一座亟待喷发的火山,压得她半点都动弹不得了。

郎君难受得一点气力都不剩了。

花春盎懊恼道:

“都怪我没听我爹的话,好好看书,不若我们快马加鞭回丞相府,一同看看那小人书,把里边的姿势全给学会了,合欢散就能解了。”

谢恒睁开了因难受而闭上的双眼:“你知道合欢散是何物吗?”

“呀?”花春盎难为情得避开了他极是侵略的眼神,支支吾吾道,“我是没读过几本书,但又不是傻……就,就这东西……听老魔头说的那些话……对啊,听他说的那些话,也知合欢散是房帷助兴之药呀!”

几句话说得她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好在总算蒙混过关了!

花春盎谁也没告诉的是,五岁那年受好奇使然,差点被拐进怡红院后的第二年,花丞相伴君出宫祭祖时,她又进了怡红院中。

这一回,是从后门偷溜进的。

后院的小厮,忙进忙出抬恭桶,她便趁其不备,偷溜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将金银首饰全拆了,又偷了晾衣绳上挂着的,与她身形差不多的粗布衣穿上,脸上再涂上黑泥……伪装完毕后卑躬屈膝得上了二楼。

来往姑娘揽着各自的房客,只当她是后院养着的雏儿丫头。

雏儿丫头,是老鸨从牙婆那批发来的。老鸨有空时,将丫头按姑娘教,老鸨没空时,则将她们当粗使丫鬟用,可谓一举两得,总也亏不得。

花春盎趁机溜进一间房中,结果还没打量几眼,就有姑娘携着雨露恩客,摇摇晃晃地推门而入!

纵观屋内,全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粉色调装饰物,压根无处可躲!

躲藏无门之际,花春盎急中生智,躲进了床底下。

两人进门后,虽是没发现她,但在床上却闹腾得厉害,一眨眼的功夫,外衣里衣扔了一地,嘴里还哼哼唧唧个不停。

好一通热闹后才听两人气喘吁吁地开了口:

“公子威武,怪奴家实在饥渴难耐,就成全奴家买一包合欢散吧。”

“买买买!不买就不用心服侍我,现下可满意了?甚么爱我一万年,我看你是爱钱一万年!小贱蹄子,让本公子顶你上天!”

由于实在震撼,因此一字不差得记到了现在。

想必是真吃上了,在这两句话后,两人闹腾得更加厉害了。

其中还夹杂着甚么,“再用点劲!”,“再深一点!”的鬼话,花春盎一律将其归为,两人嗑药磕傻了。

床板质量不佳,屡次被下塌的床板砸中了脑袋。

好不容易熬到两人出去了,花春盎半条命都快没了,背部僵硬得差点没跟床板有得一拼,怕下一轮的姑娘又来了,于是慌不择路地冲了出去。

情急之下选了正门,好在没人认出她来,全须全尾回到了丞相府。

赶在花丞相归家前,洗漱更衣完。

虽然事后想起衣物与首饰全落在了怡红院中,但她的首饰本就繁多,换上一套即可。

一通操作下来,总算瞒天过海,不用罚站太师椅,再被饿上一天了。

奇怪的是,在这之后,但凡她路过怡红院门前,若是老鸨在门口招揽客人,总会对她意味深长得笑笑。

她的衣裳首饰,全未在隐蔽处,绣上个人喜爱的标志图案,就算是给外人拾到了,亦不能与丞相府联系上!

思来想去,只当是做皮肉生意的人,性情古怪,异于常人。她怕是还贼心不死,想拐自己进怡红院中,害她罚站太师椅!

不过以防万一,怕被认出来,花春盎总是低头快步跑过。

这个秘密,是打死她,都不能与旁人说道的!

就算是郎君也不行!

谢恒又不说话了。

怕谢恒并不相信,花春盎又紧接着暗示道:“郎君~~~你说是吧?”

现下想起当年在怡红院中的所见所闻,倒是倍觉奇怪,睡个觉罢了,那两人为何要脱光了衣物,又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来不及的。”花春盎沉思之际,谢恒答道,“药效一日便能解。”

并未怀疑好好一个相府千金,缘何会知勾栏之物。

花春盎松了一口气,但被一个大男人压着,着实轻快不到哪里去,抬手替谢恒擦去了鬓边的汗水:

“可是你看起来好难受呀,老魔头是不正经了点,但他说的姿势想必是有用的,虽然肯定比不上我爹给的书里教的,睡起来也不一定好受,但肯定能解燃眉之急的。郎君~~~”

话尚未说完,只见谢恒单手摁在她的脑袋边,而后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与她直视。

“姿势是要这么摆吗?”花春盎十分不解,只能一动不动得表示自己配合,但又久不见效,十分着急道,“可你看起来好像更难受了。”

花春盎想替谢恒抚平手臂上尤似蜈蚣的青筋,却只听他低喝一声:“安歧!”

花春盎被吓得缩回了手。

几乎同时,婚帐外又传来了不合时宜的喊声:“老驴拉磨呢,我等得快要睡着咯!”

接着是酒坛砸碎于地的声音。

蟾宫推移,卧榻之上的目之所及,刚好能看见曹老将军抱起了新一坛酒的倒影。

“郎君?”

“安歧。”

谢恒又唤了一声她。

花春盎安静得等待着谢恒说话,今夜的郎君,似乎极喜欢喊她的表字。

谢恒迸裂出红血丝的眼中,划过一丝愧疚:

“今晚若想安稳度过,得先把我外祖支开。待会可能会有点冒犯,委屈你忍耐些。等到武威城一事顺利解决,我立刻带你离开。”

只这丝愧疚转瞬即逝,仿佛只为恶劣行径提前开脱。话语所向的主人公,甚至完全没捕捉到。

花春盎想不明白,不过是睡觉的姿势可能新奇了点罢了,有甚么好冒犯的,但谢恒说得如此郑重,花春盎只能依言缓缓点了个头。

结果刚刚同意,床榻便前后摇晃了起来。

谢恒的双手分而撑在她的脑袋两边,将她严丝合缝地笼罩在他的身下,而后开始用力——

花春盎的身子轻飘飘的,不堪重负的床榻,却跟着他的动作,一起咿呀摇摆了起来。

花春盎的身子,不时歪向床沿,不时歪向床里,又被青筋暴出的手臂给拦了下来。

床榻晃动的频率很是规律,让花春盎第一时间,想到了怡红院的那对姑娘与恩客。

这儿的动静甚至还要更大些!

一股莫名的恐惧在心中冒了头,花春盎讪讪地问道:“郎君~~~你在干嘛?”

“嘘——”

谢恒以言让她噤声。

花春盎想破了脑瓜子,都没想明白,洞房为何要整这出,干脆一个鲤鱼打挺,打算背转过去,帮谢恒一起摇床。

“我来帮你。”

结果鲤尾甩过了头,一屁股撞进了谢恒的胸膛之中!

谢恒双手一软,在压扁鲤鱼前,抱住鲤鱼一个翻转,彻底转变了两人的方向。

花春盎的后背压着谢恒,眼睛盯着床顶,怕压坏了吃错药的郎君,蚯蚓挖洞样,一点点得腾挪出禁锢圈。

“安歧!你莫动!”

“哦。”

吃错药的谢恒,反应速度慢了半拍,花春盎虽是没爬下床去,却是坐到了他的窄腰上。

以前不曾仔细摸索过,原来郎君的腰肢上,亦是肌肉虬结。少年将军的名头,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花春盎在心中感慨完,又在心中深深唾弃了自己。

在郎君受难之际还想入非非,简直是十分十分十分恶劣的行径!

为了减低自己的负罪感,掩人耳目得伏腰又要给谢恒擦汗:

“郎君~~~你的脸上好多的汗,我来帮你擦擦。”

斜飞入鬓的剑眉,高耸入云的眉骨,指引着刚刚成型的汗珠,往乌发之中滚去,中途被一只纤细白皙的小手给截胡。

她不过是在履行贤妻的责任罢了!

绝对不是在趁机揩油!

“郎君~~~你的身上好烫,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当真害病了吧?”

谢恒脸上的温度亦滚烫得吓人,花春盎想要替他解去婚服。单留一件里衣,应该能散热。

可双手刚刚替他解开腰带,就被摁住了。

“郎君~~~婚服繁琐而厚重,我帮你脱下,就没那么热了。”

花春盎摘开谢恒的手,刚刚将他的领口打开,后背一重,重重摔回了谢恒的身上。

“你、抱紧、我别、动!”

谢恒气喘得快要说不成一句话了,花春盎怕伤着他了,只能一动不动得任由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

里衣几乎完全湿透了,隔着单薄的湿热布料,花春盎几乎能摸清他胸口的肌肉纹路。

花春盎快要被热晕了,恍惚间半边身子被抱着探出了床,谢恒两拳干翻了距离他最近的一根床腿,再分而飞射出靴中匕首,正中斜对面的另一只床腿,抱着她滚回床榻正中时,借势换回了男上女下的姿势,然后再重重一摇,只听“嘭”的一声巨响——

床,斜斜得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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