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舟雯的哭声是那么撕心裂肺,如同暴雨兜头落下。
我并不清楚她知道了些什么,到底是怎样的真相让人痛苦到这种程度……
我想象不出来。
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将人轻轻地抱在怀中。
就像被这世界抛下的两条孤魂相互拥抱取暖。
都说,磁力是地球上最为究极的一种存在。
要么全部向上。
要么全部向下。
在我的眼中,蔡舟雯此刻就如同是一块磁铁,戏剧性的悲剧让她的人生直上直下,没有丝毫缓冲的余地。
就算是在莎士比亚笔下,悲剧也仅是在剧情进行到一半时才是顶峰,而后结束时减少。
这边我安慰着人,那边田里新将余弘弄了出去。
清空了审讯室,田里新暗暗地朝我使了使眼色,我撇撇嘴在心里嘀咕,不需要我的时候连门都不让我进,需要我的时候在这可劲使唤————
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蔡舟雯面如死灰。
我于心不忍,但还是配合着田警官开始了询问,因为我想知道凶手是谁。
“余萤萤不是余弘的女儿,这件事你——”
田里新警官上来就是炸弹。
我惊愕吸气猛然回头看蔡舟雯。
果不其然,她惨淡地抬起了双眸,语气缓缓下沉:“警察先生是觉得我背叛了余弘?”
盯着田里新的胡络腮,
我气得歪着鼻子瞪人,
这个不通人情的家伙,
怪不得追不上那个人!
蔡舟雯留下了两行的清泪,眼圈通红哽咽:
“我没有背叛他。”
“莹莹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我怎么可能……”
“那对于萤萤的死,你有什么……”
田里新或许是终于觉察到了自己问题的犀利与冰冷,他温和地换了一个语气与说法:“就是萤萤死的那天,你有觉察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还有余弘在听到余莹莹死亡的消息时,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也期盼地盯着蔡舟雯,现在所有的线索都聚集在这里。
然而在我们的翘首以盼中,蔡舟雯痛苦摇了摇头。
“我没注意,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萤萤。”
我垂下了眼。
谁不是这样,最为亲近的人离去,还是这种非自然状态离去。
的确不一样了,什么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已经回不到当初。
“……电话。”
屋子中所有的视线都再度聚焦到了蔡舟雯的身上。
她说:“我记得在我们准备返程时,余弘他曾经接到了一个电话。”
似乎又再度回忆了一遍,蔡舟雯肯定地点了点头,“对,余弘就是接了一个电话。”
田里新屏住呼吸沉声问道:“谁打来的?”
蔡舟雯:“是季将朝。”
季将朝,也就是季向南的父亲。
那个死于不名缘故车祸的嫌疑人。
这个男人像是一条线,贯穿了事件的始终,又像是个傀儡,被人掌控着一举一动。
我的脑海中乱糟糟的……
我不禁在心底喃喃,难道我们就真的这么不走运,什么线索都晚人一步——
萤萤,到底是谁杀了你?
这个问题我解不开。
……问题。
我低语喃喃这两个字,想起了许久之前在卧室的床上跟萤萤探讨过的一道奥数题。
那是一道证明题,三个圆相切时出现交点,而我们需要证明的是交点相连的切线的角度相一致。
假如将这道奥数题放在谋杀案上。
那题中的三个圆分别是季将朝、余弘、董洋。
那么这三个圆最大的切点之一是——学校!
我猛然醒悟般一样思考。
既然这三位全部都是青浦中学的老师,那么同伙也必然在学校中。
到底是谁,即便是拼着身败名裂的代价,也让这三个人不顾一切地保护住他。
这个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至少在三人之上。
……之上?
我瞪大了双眼,无声地张了张嘴念出两个字——[校长]。
我似乎又再度回到了那天,那个打破了我所有宁静的清晨。
大腹便便的校长对着警官点头哈腰。
却用格外阴暗烦躁的眼神望着我,最初我认为他只是觉得这一切是个麻烦事,可现在我的观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或许这对他而言,不仅仅是麻烦,更是灭顶之灾。
我斩钉截铁:“去查校长!”
田里新皱眉:“我们之前调查过了,他没什么问题。”
对于像这一类案件,警方一般都会先将可能的嫌疑人全部排查一遍,而那位校长在第一轮排查时就已经通过了。
我并不清楚警方排查的手段,但第一轮排查的时间我大致算得出来。
我昂起脑袋,眼睛直直对上田里新的目光说:“可你们的排查是在知道季将朝和余弘的所作所为之前,现在我们掌握了新的线索和人证。”
“我们需要第二轮排查!”
对于整个事态,我们有了全新的掌握。
这只隐藏在暗处的土拨鼠,我就不信他真的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马脚?
喜欢观看动物世界的人都知道。
当危险不够激烈时,猎物最容易放松警惕。
他将替罪羔羊推出来挡枪,那么现在理应是他最松懈的时刻。
任昊在这时推门而入。
他手中攥着一份打印纸,用着略有些不解又警惕地口吻对田里新报告:
“队长,我收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消息。”
“青浦中学的校长昨日辞职,他的辞职报告上说是愧对学生,准备出国深造。”
???
我的心立马颤动起来!
他个校长出国深造个鬼啊!!
这个家伙明显是准备跑路了!!!
我忍住大声道:
“快拦住人暗!”
“再不拦,一切都晚了。”
我对于国际通缉还是稍微知道一点。
这个校长一走,那就真的就是天高皇帝远,抓不到人。